蕭逸一步踏出,卻是再度咬牙。
那劇烈的疼痛,讓他面具下的臉龐,幾乎要扭曲了一般。
和這兇獸,激戰了半天,可想而知他并非絕對的占據上風。
即便能擊殺這兇獸,也定然要付出不輕的傷勢代價。
而這半天里,還需忍受冰鸞劍那極致的寒冷疼痛。
而今,這一身的傷勢里,包括他重創的五臟六腑,近乎斷損過半的渾身骨頭,還有幾處洞穿的傷勢。
若僅僅是這些傷勢,他或許連半分臉色變化都不會有。
但這些傷勢,加上體內的冰鸞劍反噬傷勢,陡然變得可怕莫名。
如果他現今內視一番的話,定能看到,整幅身軀里,包括血液、臟腑、骨頭、經絡等等,盡皆被一層薄薄的極致寒霜所包裹。
血液中凝聚出一粒粒冰霜顆粒。
這一身的傷勢,再兼千瘡百孔般的寒冰折磨,這才是讓他而今難以承受的緣由。
“喂。”蕭星河攙扶著蕭逸,也明顯注意到蕭逸那忽然扭曲了一下的身軀。
“你這家伙還走得動嗎?”
蕭逸咬緊了牙,“走不動也得走,否則便是死。”
蕭逸強行邁動了腳步。
蕭星河瞇了瞇眼。
到底是經受過多少生死的人,才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走不動也得走,否則便是死。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是生與死的抉擇中再簡單不過的選擇。
也代表了這個男子,不知做過多少次這樣的選擇。
不知在多少次生死一線中,不得不走,走不動也得走,否則便是死。
“來。”蕭星河身軀一側,從攙扶,變成了直接肩膀繞到了蕭逸身體之前。
“走。”
蕭星河就這般半背半靠的模樣,帶著蕭逸疾速而離。
蕭逸皺了皺眉。
“哼。”蕭星河冷哼一聲,“今天算你走運。”
“能讓未來的星河至尊,背你走這一路,漫長歲月后,也夠你吹噓的了。”
蕭逸淡漠道,“我只當馬騎。”
“雖然我自己也能走,但還是別自討苦吃的好。”
是的,這就是蕭逸,他確實能自己走。
只是,或許每走一步,都是揪動渾身骨頭以及臟腑的劇烈傷勢和疼痛。
蕭星河臉龐一抽,“你信不信本公子扔下你自己走,讓你自己葬身這至尊森林?”
蕭逸淡漠道,“你雖然目中無人,總愛自吹自負。”
“但未來的星河至尊,還不至于做這等下作之事。”
“那是。”蕭星河傲然道,但猛地反應過來,“不是,你贊我還是罵我?”
蕭逸忽而瞇了瞇眼,“放慢速度。”
“過了這片范圍,外頭便是禁制密集之地。”
“嗯。”蕭星河點了點頭。
“放心,我會找出這些禁制,并躲開。”
半晌。
蕭星河頓下身影,皺眉看著前方之路。
“果然是禁制密布。”
“如此密集又玄奧的禁制,看來本公子要花費些許時間慢慢感知躲過去。”
“你等一下…”
背后,卻猛然傳來蕭逸的聲音。
“前行六步。”
“嗯?”蕭星河愣了愣,照做。
“左行四步。”蕭逸的聲音,接連傳來。
蕭逸的話語,分毫不停。
蕭星河的腳步,也分毫不停。
二人的行走速度,竟是半分不減,同時半道禁制也沒有觸發。
半個時辰后。
蕭星河滿臉駭色,“你這家伙,怎么做到的?”
“你之前一路深入至尊森林深處,也是這樣走的?瞬間發現這些禁制?”
“別打擾我。”蕭逸淡漠道了一聲。
“前行八步,馬上橫側一步,再前行三步,左移三步…”
蕭星河照做。
二人繼續趕路。
但蕭星河,愈發能感受到自己背部的極致冰冷。
也愈發能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愈發帶著咬牙之感,愈發虛弱。
“喂,你沒事吧…”蕭星河下意識地問著。
“小心。”蕭逸卻猛地咬牙冷喝一聲。
蕭星河本能地躍起身影,而后一個翻轉。
堪堪是他身影翻轉一瞬,身后,一記冰冷劍刃一閃而過。
蕭星河站穩身影,猛地臉色一冷,掃視周遭。
周遭,一道道黑衣身影涌現。
“血隱門的殺手。”蕭星河瞇著眼。
粗略觀之,這些頂尖殺手足有數百。
若是換了平時,他蕭星河費些功夫和時間足可解決。
可現今,他本就有傷在身,一身元力和血脈力量剩余不多,再兼還背著一個重傷者。
蕭逸冷聲道,“寒淵盟此次是鐵了心要你置你于死地。”
“留有后手,不足為奇。”
“放我下來。”
他還是能繼續調動冰鸞劍的力量。
只是,之后的傷上加傷,他能否治療好自己,卻是連他自己都別無把握了。
當年,他不是沒有嘗試過一身冰鸞劍反噬過重,小世界破損、經脈斷盡,之后費了不短的時間才尋到法子恢復。
這一次,后果只會更嚴重。
但,而今別無選擇了。
一柄陰寒利劍,瞬間襲來。
血隱門的殺手,動了。
但蕭星河,并沒有放下蕭逸。
而是從之前的半背半靠,變成了完全背住蕭逸。
嗖…蕭星河一腳橫移,瞬間躲過了襲來的一劍。
鏘鏘鏘…
血隱門殺手的圍攻,一時間劍影飛動。
蕭星河的身影,也如星辰流光,精妙的身法騰挪移動間如星辰幻舞,絢爛異常,一一躲過圍殺。
“放心,這群雜碎還奈何不了本公子。”蕭星河傲然而言。
但下一瞬。
鏘…嗡…
一時間,包圍之中,殺意滔天。
“該死,這群家伙組合殺陣了。”蕭星河一驚。
一個血隱門殺手,劍泛血光,一劍,凌厲而疾速到極點,一閃而過。
蕭星河只來得及堪堪躲過要害,但手臂上留下一條血痕,腥血直流。
“殺陣?”蕭逸瞇了瞇眼。
蕭星河的躲避,忽然變得艱難。
他的身法,仍舊精妙,速度也仍舊快。
但,只是這些殺手的圍殺更加凌厲,也更加玄奧了。
“麻煩了。”蕭星河眉頭緊皺。
“別怕。”蕭逸咬著牙,也瞇著眼,“區區殺陣,沒你想象中的可怕。”
他咬著牙,只是渾身劇烈疼痛。
他瞇著眼,代表他從來為將這區區殺陣放在眼中。
“殺陣,從外而攻,不堪一擊。”
“但從內突破,也并非無懈可擊。”
“聽我的。”
“好。”蕭星河身影游走間,點了點頭。
蕭逸艱難地掃視周遭,一個個血隱門殺手的玄奧配合,一道道身影的閃爍,卻盡皆瞞不過他的眼睛。
“二十步之外。”蕭逸冷聲道,“看到那家伙了嗎?他的出手,永遠只在二十步范圍內。”
“每每他在你身邊滑過,總有過半的血隱門殺手契機鎖定在他身上。”
“他就是殺陣的核心。”
“他也在這些血隱門的殺手保護之中。”
“閃身過去,先宰了你十步之外的殺手,而后付出承受一劍之傷的代價,宰了這家伙,殺陣自破。”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