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殿總殿主看著水凝寒的動作,已然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你我師徒情分,早已斷絕。”
“真要老夫將你當場斃于掌下不成?”
水凝寒的腳步,就此止下。
但,身影,也已至桌案之前。
水凝寒輕笑,“在師尊眼中,或許真的已然當沒了水兒這個徒兒。”
“師徒情分,師尊也不會再保留半分。”
“但若師尊真有殺心,真要殺我,我而今恐怕連半句話都道不出。”
“你可以試試。”魂殿總殿主掌中已然魂力縈繞。
水凝寒輕笑,臉上無半分懼色。
“師尊可以再不當我是弟子。”
“但師尊親手將水兒養大,親自教水兒本事,護水兒成長,多年恩澤。”
“師尊早已視水兒為幾出,又怎會狠下心殺我。”
魂殿總殿主手掌握了握。
水凝寒會心一笑,“我了解師尊您,終歸是口硬心軟。”
魂殿總殿主手中魂力就此消散,輕嘆一口氣,“離去吧。”
“你我師徒情分,確已斷絕。”
“你長大了,羽翼豐厚了,也變了。”
“老夫以往的徒兒,是個會在老夫懷中號啕大哭的孩童;是個只會歡笑,終日跟纏在老夫身后的丫頭。”
“也是個往往在武道指導中讓老夫無比滿意的豆蔻少女。”
“而今,在老夫面前的,卻只是個狡猾多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惜無數生靈涂炭其中的賊人。”
“咯咯。”水凝寒掩嘴一笑,“狡猾多端,心狠手辣,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還是個賊人。”
“我怎么感覺師尊是在說那位蕭逸殿主?”
“狡猾多端,恐怕但凡和蕭逸殿主接觸過的勢力、武者,都深有體會。”
“至于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則顯而易見。”
“至于賊人,咯咯,似乎自那位蕭逸殿主成名以來,小賊二字便從未間斷。”
“一人如此,二人如此,三人如此,尚且偏見;若人人如此,想來便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了吧。”
“夠了,住嘴。”魂殿總殿主已然面露怒色。
“老夫只給你十息時間。”
“十息之后,老夫保你沒命離開這里。”
“十息?”水凝寒嘴角咧過一道玩味笑容,“夠了,夠水兒問清楚師尊一些疑惑了。”
“水兒今日來,是要問問師尊,可還記得魂殿的意義何在。”
“是要問問師尊,帝魂果是何人所留,又有何等托付。”
“又問問師尊,是否當真問心無愧,是否當真遵循本心,抑或是在事事違心。”
魂殿總殿主的臉色,已徹底冷漠,“五息。”
水凝寒笑容盡散,語氣瞬凝,“魂殿創立的意義,是應付上古妖族,還中域武者一方安生凈土。”
“魂殿存在的意義,則是囊大陸魂師,庇護之,助之,承衍魂道正統。”
水凝寒一息一句,句句聲凝,愈發之重。
“帝魂果,乃第一代魂帝冕下所留,后在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等等數代魂帝手中輾轉保存。”
“至上一位至強魂帝,隕落之前,恰是魂殿橫空出世,而那個歲月并無下一個至強魂帝出現之征兆,故將帝魂果交由第一代魂殿總殿主。”
“其所托,同是承衍歷代至強魂帝托付,在往后歲月中將帝魂果交給最適合的且在成長中的魂帝。”
“若出現在適合的魂帝,定是至強魂帝之上,甚至超越歷代魂帝;而若出此妖孽,隨之而來的也定是大陸危機。”
此時,魂殿總殿主口中吐出最后一聲,“十息。”
但,水凝寒不僅不退,不僅不懼,反面露得意笑容。
因為,她本是一息一句;剩下的五息,她本只夠道下五句,而今,她道了六句。
也就是說,魂殿總殿主放緩了時間。
這也證明,她有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故她未退,未離,而是繼續張嘴,“帝魂果,交到最適合的魂帝手中,以抗衡必定出現的大陸莫大危機,以確保天地正常運轉,天地魂道不損。”
“但而今。”水凝寒猛地語氣冰冷,“師尊您要將偌大魂殿,天下魂師的未來,魂殿歷代先輩之魂道遺愿,以及帝魂果,全交到一個連魂帝身份都不肯認可的人手中。”
“您覺得他會是歷代至強魂帝口中所托付的最適合者?”
“他連這片天都不認可,連自己的魂帝身份都不認可,您覺得他會愿意承衍天地魂道?”
“他…”水凝寒落下最冰冷的一句,“他一切所做,已是與歷代至強魂帝背道而離。”
魂殿總殿主臉色冷峻,“無論如何,他便是這一個世代的魂帝,天地認可,無人可改。”
“呵呵。”水凝寒嗤笑一聲。
“這位蕭逸殿主的武魂如何,師尊比誰都清楚。”
“那把紫色階品的劍?那只廢武魂控火獸?呵,他的武魂,遠遠不夠格成為這一代的魂帝,更別說是至強魂帝。”
“師尊也清楚,原本這個世代的魂帝,并非是他。”
“他到底是用了何種詭異之法,偷天換日,剽竊這層身份,無人知曉。”
“他又是如何蒙蔽天道,致使天地認可他,同樣無人知曉。”
“但…”水凝寒冷笑道,“他的武魂,不夠格便是不夠格,事實如此。”
“魂帝身份,本該人人趨之若鶩,無數妖孽為之艷羨。”
“他反倒處處拒絕,處處隱瞞,形同避之不及?”
“難道說…”水凝寒的話,戛然而止。
“難道什么?”魂殿總殿主冷聲問道。
水凝寒嗤笑,“難道說,一旦他也認可天地,他的偽裝便會被徹底撕裂?”
“他,從來都不是這一代的魂帝。”
魂殿總殿主瞇了瞇眼。
水凝寒冷笑,“他雖是雙生武魂,可雙生武魂擁有者可不止他一人。”
“夠了。”魂殿總殿主冷聲道,“老夫信他。”
水凝寒搖頭而笑,“不,師尊你在說謊。”
“其實師尊從來不覺得這位蕭逸殿主有多出色,從來沒有對他有多滿意,起碼在魂道而言是的。”
“師尊選他接任魂殿,不過是沒得選擇。”
“師尊選他,不過是其余七位總殿主都選了他,您若不選他,無論您選別的任何人,整個魂殿日后都將受其余七殿掣肘。”
“甚至于,若師尊選的,是與這位蕭逸殿主有仇者,以這位蕭逸殿主睚眥必報的狠辣性格,整個魂殿都將在日后岌岌可危,乃至覆滅。”
“所以,師尊不得不選了他。”
水凝寒已然語氣陰寒,“師尊而今有負歷代至強魂帝之托付;師尊而今乃是違逆本心而行;師尊甚至是在斷送整個魂殿的未來,乃至屬于這片天地的魂道承衍。”
“但師尊有否想過,他死了,一切…便迎刃而解了。”
魂殿總殿主的臉龐,徹底僵住。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