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寬闊的牽云河上,泛起淡淡的霧氣。往來的船只,變得稀少。
“嘩啦啦。”
東側的河堤,一輛地元獸車架,行駛在三丈寬的古石道上。
車中,林刻將青銅拳套戴上,異常沉重,每只手承受的重量,大概有一百多斤。調動元氣,注入拳套。
“嘩——”
表面的六十一道器烙印被激發出來,釋放出青色火焰。
“火焰屬性的器烙印。”
下一瞬,內層的三百六十七道器烙印,也被激活。
頓時,一縷縷風勁圍繞拳套流動,不斷增強,最后整個車廂都被風勁充滿,車簾鼓脹了起來,發出“呼呼”的風嘯聲。
坐在車外的泠泠被驚動,雙眸向車內望去。
只見,坐在車廂中的林刻,雙手被風火包裹,一縷縷火焰在風勁中穿梭,發出“噼里啪啦”的燃燒聲音。
林刻笑了一聲:“內層的器烙印,竟然都是風屬性,太好了,我的風拳,威力又能增強一大截。”
接下來,林刻全力以赴調動體內的元氣,金色的大日扶桑氣,青色的皓月玉桂氣,宛如兩條龍蛇鉆入進拳套。
卻僅僅只是讓表層的火焰烙印,和內層的風屬性烙印,變得更清晰了幾分。更深層次的器烙印,卻沒有一絲反應。
林刻收回元氣,改用元神探查青銅拳套。
但是,元神穿過內層之后,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削弱,進入更深次,只能隱隱約約感知到那里排列有上千道器烙印。
每一道器烙印,都像是一道光斑,無法看清,更感知不到力量波動。
林刻收回元神,深深皺眉。
“別枉費力氣,這雙拳套,乃是使用疊層手法煉制而成,在你修為沒有提升上去之前,不可能激發出第三層器烙印。”火焰小鳥挖苦了一句。
“原來如此。”
疊層煉器手法,林刻在玄境宗的卷籍上看到過,只是,從來沒有見過,使用這種手法煉制的元器。
青銅拳套的第一層,是六十一道火焰器烙印。
第二層,是三百六十七道風屬性的器烙印。
僅僅只是激發出這兩層的力量,它的威力,已經堪比中級三星元器。當然,以林刻現在的修為,尚且還無法將青銅拳套前兩層的力量完全運用,激發出來的器烙印,還比較淺淡。
林刻道:“如果將青銅拳套的第三層器烙印激發出來,豈不是有可能爆發出四星元器級別的威力?”
“嘿嘿,根據本尊的猜測,它至少都應該是一件四星元器。小子,你撿到寶了!”火焰小鳥笑道。
林刻早有這樣的猜測,心中暗喜,道:“可是,如果達到了四星元器級別,應該擁有器靈才對。”
“就算擁有器靈,應該也在第三層。等你的修為,達到能夠激活第三層器烙印的時候,它的器靈,或許會蘇醒過來。”
緊接著,火焰小鳥又道:“其實,你小子應該問一問那位原始商會的主事,挖出這雙拳套的古墓在什么地方?”
林刻道:“我們能夠想到的事,原始商會怎么可能想不到?就算那座古墓中,還有別的寶物,也肯定被他們取走。”
“有道理。”火焰小鳥道。
“如果當時我戴著這雙拳套,與寒光對碰的那一擊,絕不會落入下風。”
林刻又將剛剛購買的那套飛刀取出,一共只有三柄,可是,每一柄都是器烙印數量超過百道的初級三星元器,即便不調動元氣去催動,飛刀上也會散發出冰冷至極的寒氣。
可以想象,飛刀一旦擊穿身體,瞬間就能將傷口凍住,一滴血液都不會流淌出來。
而且,就算只是被飛刀劃傷,那股寒氣入體,也足以讓敵人的身體局部麻痹,戰力將會大打折扣。
許大愚給林刻煉造的那套二星元器飛刀,還有六柄。
可惜的是,《天星刀法》的第三層境“刀若星雨”,林刻依舊還沒有修煉成功,否則,就能同時駕馭三柄,六柄,甚至更多的飛刀。
那時,林刻一人,就能打一群同境界高手。
驀地,林刻的元神生出一絲感應,立即將飛刀收入刀袋,暗藏一柄在衣袖中,道:“停車吧!”
隨著地元獸車架停下,林刻從車廂中走出,身形卓然,背負雙手,目光望向旁邊的牽云河河面。
泠泠站在林刻身后,釋放出元神,全力以赴戒備起來。
她沒有感應到敵人的氣息,可是,藏鋒公子吩咐在這里停車,必定有他的原因。因此,泠泠的目光,也向河面上望去。
牽云河,足有二十多丈寬,水流平緩,兩岸栽種著碧綠的垂柳。
晚風吹拂,垂柳輕搖。
不遠處,有一座古樸的青色石橋,橫跨兩岸。
橋下,停著一只小舟,舟上坐在一道正在垂釣的身影。小舟處在橋身的陰影中,對方又背對著他們,戴著斗笠,因此,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深夜垂釣,本就是一件詭異的事。
泠泠看到小舟上的那道身影,俏臉失色,語氣中帶有一絲驚恐,道:“蠶心。”
她沒有見過蠶心變化后的容貌,可是,卻認出他的身形。
很顯然,蠶心在泠泠的心中,留下極深的陰影,那種恐懼,一輩子都難以磨滅。同時也能看出,蠶心必定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人物,無論是手段,才智、武學造詣。
那道垂釣的身影,發出低沉的聲音:“艷婢,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背叛我,知道自己會是什么下場嗎?”
泠泠本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可是聽到這話,嬌軀卻在輕輕顫抖。
林刻伸出一只手,搭到泠泠的肩上,以此安撫她的情緒,使用元氣傳音,道:“待會兒,我和蠶心動手的時候,你立即逃離此地,無須留下來參戰。”
泠泠向林刻,投過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林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泠泠的狀態,估計蠶心的一道眼神,就能將她嚇得手軟腳軟。讓她參戰,與送死沒有區別。
林刻毫無懼色,望向那位魔道年輕一代的頂尖高手,道:“這一次,怎么沒有使用射星弩暗襲?”
蠶心頭戴斗笠,手持釣竿,淡淡的道:“兩次使用射星弩射殺,都被你提前化解,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使用第三次。藏鋒,其實以前,我從來都沒有將你放在心上,在我眼中,你與地上的一條爬蟲沒有什么區別。”
“那么現在呢?”林刻道。
“很后悔。”
蠶心繼續道:“早知道,應該我親自出手,絕不給你活命的機會。”
林刻的目光,盯著蠶心手中的釣竿,只見,雙手紋絲不動,水中的釣線更是沒有激蕩出一縷漣漪。頓時林刻的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因為一個被怒氣沖昏頭腦的人,不可能還能心平氣和的握桿垂釣。
蠶心的內心如此平和,古井無波,只能說明,林刻低估了他的心境,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對手。
蠶心徐徐的道:“我很好奇,是誰破解了我施加在艷婢和戰奴身上的御靈法?”
林刻道:“我好像沒有必要回答你。”
“是嗎?那我先給你看一件禮物。”
蠶心握著魚竿的手,輕輕扭動,頓時,長長的釣線激蕩出一圈波紋,以這道扭勁,將水底的線扯了起來。
“嘩啦。”
小舟下方,涌起大片水花。
釣線扯起來的并不是魚,也不是魚鉤,而是一人身材魁梧的大漢。
大漢的身體,被纖細的釣線緊緊捆住,割出一道道血痕,皮膚已經被泡得發白,嘴鼻氣若游絲,幾乎半死。
在蠶心的控制下,大漢的身體,宛如一條魚在半空反轉了一下,又轟然墜入水中。
泠泠嚇得直接軟癱在地上,因為她看見,釣線上捆著的大漢,正是不久前與他們分開的戰奴“魯方”。
林刻的心,也發生巨大的震動。
蠶心是怎么找到魯方?
既然魯方被抓住,寒光和燕雪嬌豈不是已經被救走,落入了蠶心手中?
難道今晚的誘敵計劃,已經滿盤皆輸。
蠶心站起身來,一只手捏著釣竿,一只手背在身后,道:“我低估了你,你同樣低估了我。你難道不知道,我乃是幽靈宮,甚至整個魔道排名第一的追蹤高手,我的嗅覺,超過尋常武者千倍以上。只要我尋著魯方去過的地方殘留的氣息,自然可以找到他。”
林刻心中長嘆,這的確是他算漏了的一點。
蠶心似乎已經完全把握了主動權,道:“根據魯方現在的狀態,最多還能活半個時辰,就會因為窒息,死在水底。現在,該你做出選擇的時候了,你是要救他,還是要殺我?如果想要救他,跪下來求我。”
在說出這話的時候,一道道破風聲,從牽云河的兩岸響起。
一連六道氣息渾厚的命師身影,從夜幕中沖出,宛如六顆黑色的棋子,墜落到河面上,排列在蠶心的身后,每個都是能夠進入《惡人榜》的魔道大人物。
正如蠶心所說,他絕不會再給林刻活命的機會,所以,調動了幽靈宮在白帝城的所有頂尖高手,務必要置林刻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