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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4章 誰見過真正的仙人?

熊貓書庫    豐碑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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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楊七放肆的大笑,而后在四人惱怒的眼神中,譏諷道:“我楊延嗣可不會去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一言出,陳摶老道臉色漲的通紅。

  坊間傳聞,趙匡年少時,機緣巧合,曾拜師陳摶老道。

  而且,在陳摶老道指引下,和另外九位豪杰結成了兄弟,也就是史書中記載的‘義社十兄弟’。

  之后趙匡在其他九位結義兄弟的幫助下,東征西討,黃袍加身,定冬坤,據說都是由陳摶老道指引的。

  然而,傳聞終究是傳聞。

  趙匡有沒有拜師陳摶老道,這在正史上并沒有記載。

  兩位當事人也沒人澄清過這件事。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陳摶和趙匡之間,肯定有些淵源。

  不然,趙匡在登基稱帝以后,也不會數次召陳摶到汴京相見。

  更不會因為一局棋的輸贏,就把華山許給了陳摶。

  華山乃是五岳之一,可不是什么沒名沒姓的小山包。

  五岳在中國歷史上的歷朝歷代,都代表特殊的意義。

  一位開國皇帝,把五岳之一,許給一個教派。

  這其中代表的意義,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這就相當于,任何了這個教派的正宗地位,同時,也暗許了與國同休的承諾。

  如果趙匡跟陳摶老道沒關系,他又怎么可能這么干?

  楊七通過了陳摶老道的反應,證實了這個猜測。

  倘若他們二人真的沒有太大關系,在楊七提到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時候,陳摶老道怎么可能反應那么大。

  極有可能,二人真的就是師徒。

  只是,這位大宋太祖趙匡的師傅,在面對他這個極有可能成為大宋禍害的人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喊打喊殺的局面。

  這讓楊七心里又升起了另一個疑問。

  難道趙匡死的不明不白,趙光義登上帝位,兩方鬧的不愉快?

  楊七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覺得很有可能。

  楊七記得,在趙光義登基之初,他就三番五次的召陳摶老道到汴京論道。

  當然了,極有可能是借著論道的名義,聊其他的。

  總之,在趙光義登基之初,很看重陳摶老道。

  但是,在太平興國五年之后,趙光義就再也沒有召過陳摶老道入汴京。

  不僅如此,趙光義在太平興國五年以后,似乎開始對佛教很感興趣。

  他不僅擢升了相國寺為國寺,而且還在大宋境內,大批的修建佛寺。

  先后修建了太平興國寺、開元寺、崇明寺等等許許多多在后世都很知名的寺廟。

  總之,趙光義在位期間修建的佛寺,數量以百計。

  由此可見,趙光義和陳摶二人,極有可能因為趙匡的問題,鬧崩了。

  然后,趙光義為了打壓道門,開始直線的提升佛門的地位。

  有那么一瞬間,楊七覺得道門其實挺可憐的。

  陳摶老道黑著臉,提醒他,“說黃袍加身的事兒,別提什么孤兒寡母。”

  楊七翻了個白眼,一下子就不憐憫道門了,“你們當誰都喜歡當皇帝?我如果喜歡當皇帝,早就在南國登基稱帝了。”

  種放第一次放下了酒杯,輕聲道:“即使如此,你為何又要在西北謀劃這么多?”

  楊七當即惱怒的喊道:“你們真當我喜歡在這西北搞風搞雨的?要不是因為趙家兄弟不爭氣,連個燕云十六州都拿不回來,我會趟這渾水?

  堂堂炎黃子孫,被一群蠻子欺負。你們當傳出去好聽?后輩子孫們知道了臉上就光彩?”

  四人被楊七惱怒的反問給弄懵了,一時間,也不好反駁。

  半晌,陳摶老道撫摸著胡須幽幽道:“當今皇帝雖然算不上是什么英明君主,但他有心收復燕云十六州,也一定會收回燕云十六州的。”

  陳摶老道這話說的信心滿滿的。

  楊七差點被氣笑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人說這話了,似乎大宋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趙光義肯定能收回燕云十六州。

  楊七真的很想知道,這些人從那里看出來趙光義能夠收復燕云十六州的。

  一個在通訊靠喊的年代里,玩遙控指揮的人。

  比紙上談兵的趙括還不靠譜。

  他憑什么收復燕云十六州。

  就憑他是皇帝?

  笑話。

  楊七幾乎沒給陳摶老道什么好臉色,他毫不客氣的冷著臉說道:“他要是能收回燕云十六州,我就把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陳摶老道當即就要反駁,卻被種放給攔下。

  種放瞇著眼,低聲問楊七,“虎侯,何至于如此不看好陛下?”

  這個問題,楊七沒辦法證明回答。

  楊七冷笑著反問道:“皇帝會把兵權還給手底下的將軍嗎?”

  四人聞言,下意識的皺眉。

  楊七的這個問題,答案太簡單了。

  趙匡好不容易從將門手里奪回來的兵權,趙光義這個繼位者權聾望那么重,他又怎么可能把兵然出去?

  說起來也可笑,皇帝是一個民族最高的領導者。

  可是偏偏在很多皇帝眼里,從來都沒有什么民族大義。

  他們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一群人,只要能夠維護他們獨裁的帝位,只要能夠讓他們擁有皇權富貴。

  他們不在乎讓民族受辱,也不在乎百姓的性命,更不在乎割地賠款。

  甚至,在他們中間的某些人喊出‘寧與友鄰,不與家奴’這樣的話。

  民族大義,在他們眼里,有時候更像是一個笑話。

  種放張了張嘴,卻再也問不出問題。

  黃袍道士還想說什么,卻見陳摶老道搖了曳。

  “哎”

  黃袍道士長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青袍道士干巴巴笑道:“咱們是不是,該聊正事了?”

  陳摶老道點了點頭,看向楊七,道:“今日貧道到此的用意,你應該猜得到。”

  楊七道:“一曰問道;二曰傳道。”

  青袍道士正經危坐,正色道:“貧道之前曾聽陳師兄提起此前在雁門關外和虎侯相遇的時候有過一敘。陳師兄說,虎侯對佛門傳道的方式頗為推崇,對于我道門現存的傳道方式頗有微詞”

  “不錯”

  楊七也不怕得罪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黃袍道士冷哼了一聲,“虎侯倒是真坦率,就不怕得罪人。”

  “你們會害我?”

  楊七似笑非笑的看著黃袍道士。

  黃袍道士一下臉青的像是個茄子。

  種放放下了手里的空酒壺,盯著楊七,平靜的道:“道門廣大,先賢智慧浩瀚如海。道門諸多典籍中,蘊含著無窮的恒宇至理。

  這些,都是我輩先賢的智慧所在,不可能傳給異族。

  所以說,并不是道門不愿意傳道,而是很多東西不能輕傳,更不能傳給異族。”

  楊七搖了曳,無奈道:“正是因為你們一直存在著這種心思,所以才會讓外來的佛教頻頻坐大。以至于現如今,佛教發展的勢頭,隱壓道門一頭。

  長此以往下去,你們就不怕世人只知六字洪名,卻不知無量天尊嗎?”

  “不可能種事情絕不會發生。”

  青袍道士果決的反駁。

  楊七苦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他想到了后世的時候,曾經去華山游玩,巧遇了一對善男信女,他們入了廟門以后,拜的是三清道尊,嘴里誦念的卻是‘阿彌陀佛’。

  有人或許覺得他們無知,但是這塹明了,佛比道,發展的更好,更深入人心。

  楊七遲疑了一下,沉聲道:“四位都是道門幟翹首,想必對莊周夢蝶的典故不陌生吧?”

  莊周,那可是戰國時期的道門圣賢。

  作為道家門徒,又怎會不知道。

  陳摶老道干脆直接閉上眼,不想看楊七。

  他覺得楊七問這個問題,就是在侮辱他。

  楊七輕輕一笑,感慨道:“說起來,我和道門也有淵源,這淵源就來自于莊周夢蝶。”

  楊七一臉追憶,“那還是我在天波楊府的時候,有一日,朦朦朧朧中,我似乎被牽引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我看到了百丈高的房屋,見識過飛翔在天空的鐵疙瘩”

  楊七講了很多。

  陳摶老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看著楊七,目光變的格外的凝重。

  種放三人也是如此。

  他們四個人都是道門幟代表性人物,在修心一道,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特別是陳摶老道,心境已經修煉的宛如一灘平靜的湖水。

  所以,他們四人,對別人的心境的感觸很敏茹。

  楊七講的一切,似乎是莊周夢蝶。

  可給他們的感覺,卻像是楊七在講一個真實的世界,而非夢中。

  對于楊七口中那光怪陸離的世界,他們并不看重。

  因為他們從修道起,就接觸了太多的神話故事。

  甚至當他們修為行所成的時候,還會親自去編撰一些個神話故事,甚至參與道某些神話故事里。

  所以,楊七描述的世界有多奇怪,他們都不在意。

  他們只在意楊七描繪的那個世界幟道門。

  當楊七玩笑似的說出了他夢境中在華山的所見所聞以后。

  饒是以陳摶老道的宛如湖水一般平靜的心境,也變的起伏不定。

  其余三人就更別說了。

  “在那個世界,道門廟宇十不存一,佛門寺廟香火鼎盛”

  楊七自嘲的一笑,“當我清醒以后,我對道門的境遇,感覺到無比的痛心。我骨子里終究是一個純正的炎黃子孫,見不得先輩們浩瀚的智慧被人拋棄,更見不得那些外來的東西在我們炎黃子孫的土地上大行于世。

  這也是為何,我今日會見四位的緣故。”

  楊七感慨道:“說實話,對于如今的我而言,如果非要在自己管轄的地方安置一個教派的話。佛門遠比道門更加合適。

  雖然他們有時候貪婪了一些,但是他們足夠聽話。而且,他們更懂得如何向一個統治者低頭。”

  陳摶四人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可以看得出,楊七所言,在他們心里已經掀起了一誠天巨浪。

  他們很難想象,楊七夢境幟那些嘲真實發生以后,道門將是何等的沒落。

  楊七瞅著沉默不語的四人,輕聲道:“誠如種先生所言,道門廣大,典籍眾多。所以在傳道的時候,也不一定就要把所幽東西都傳出去。

  諸如導人向善、引人慈悲、勸人從良、開導世人的典籍,多不勝數。

  我想,這些典籍,在道門中,并不算是什么珍貴的典籍吧?

  更不可能是什么密而不傳的典籍。

  信道之人,最多的終究還是百姓。

  百姓們所求的,并不是什么飛升、長生。

  他們所求的很簡單,就是希望在心里苦悶的時候,有人開導他們;在家中遭遇不幸的時候,有人能安慰他們;在走上歧途的時候,有人能引領他們;在疾病的時候,有人能幫助他們;在快樂的時候,有人能跟他們一起分享。

  以上種種,總結下來,只有一句話。

  那就是,百姓們供奉神明,求的只是一個心里上的寄托。

  你們要給與的,也只有這一樣而已。”

  陳摶四人若有所悟,一瞬間,他們突然覺得,一輩子所傳的道,正如楊七所說。

  道心震動。

  “唔”

  青袍道士的道心差點失守。

  陳摶老道見狀,神色凝重的低吼,“我輩修道,求的是長生!長生!”

  青袍道士額頭上,脖頸上,青筋暴起,面目猙獰。

  陳摶老道的低吼聲傳入他耳中,猶如洪鐘大呂,不停的震蕩。

  青袍道士反常的表現,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在陳摶老道和種放二人的提醒下,才勉為其難的穩定了心神。

  他再次看楊七的時候,眼中竟然帶有一絲恐懼。

  可見楊七剛才的一番言論,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陳摶老道在安撫了青袍道士以后,神色不善的盯著楊七,“我輩修道,修的是心,修的是道,修的是自然,是超脫”

  楊七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雙手抱在腦后,譏笑道:“何必自欺欺人呢?什么是超脫?什么是道?在你們的認知里,仙就代表道,代表超脫。

  在世人眼中,你們就是仙人。

  但是,我問你們,你們誰又見過真正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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