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趙德芳上奏的話,楊延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若是記得沒錯的話,趙德芳曾經有意把柴銀屏許配給自己,不過后來被佘賽花給擋回去了。
楊延嗣還記得,佘賽花也說過,會幫楊延昭向柴銀屏提親的。
怎么,今日趙德芳把這件事捅到朝堂上了。
難道說佘賽花并沒有幫楊延昭提親,又或者說趙德芳沒答應這門親事。
正當楊延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趙光義略微一愣,問道:“柴銀屏…皇侄可有中意的人選?”
趙德芳奏道:“臣侄選中了楊府第六子,楊延昭。”
叔侄二人對話,提醒了楊延嗣。
楊延嗣這才意識到,柴銀屏身份特殊,婚事并不能由她做主,趙德芳這個義兄也沒有做主的權力。
能決定柴銀屏婚事的,唯有趙光義。
“陛下,臣子潘豹,至今也未成婚,跟柴郡主一起,也算良配。”潘仁美突然插話。
聽到潘仁美開口,楊延嗣暗道不妙。
這老貨那里是為兒子求親,分明是攪和楊延昭和柴銀屏的婚事。
一般來說,趙德芳奏報的人選,趙光義批復,走一個程序而已。
然而,潘仁美這貨一插嘴,徒增了變數。
潘仁美簡在帝心,潘影又是受寵的貴妃。
以父女二人在趙光義心中的地位,為潘豹求親,成功機率很大。
果然,原本準備答應趙德芳的趙光義,猶豫了。
相比而言,在趙光義心里,更傾向于把柴銀屏許配給潘豹。
潘仁美在他心中的地位,遠比楊業重要。
沉吟了良久,趙光義開口,準備把柴銀屏許配給潘豹。
“朕見過潘豹幾面,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和金花…”
“臣,左補闕,楊延嗣,有話要說。”
關鍵時刻,楊延嗣高喝一聲,聲音之洪亮,在拱垂殿里回蕩,經久不息。
楊延嗣官職低微,如非請奏,一般沒資格開口。
如果想要開口的話,只能先請示。
楊延嗣聲音很大,使得趙光義把說了一半的話硬生生咽回去了。
“小楊愛卿,你有何話要講?”
趙光義態度有些不悅。
楊延嗣施禮,朗聲道:“臣認為,金花郡主柴銀屏,嫁給潘太師的犬子…乃是一件雙喜臨門的事。”
‘犬子’這兩個字,楊延嗣咬的很重。
潘仁美聽到楊延嗣這話,先是咬牙切齒,最后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朝中百官也一臉疑惑的瞧著楊延嗣。
曹彬卻以贊賞的神色盯著楊延嗣。
好小子!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連自己親兄長的婚事都破壞,果然是一條好漢。
但愿,回家以后別被打的太輕。
百官疑惑,趙光義也疑惑,問道:“何來雙喜臨門…”
好奇心促使下,趙光義給趙普使了個眼色。
趙普心領神會,朗聲一笑,“左補闕,莫非令兄和金花郡主二人已經珠胎暗結?”
趙普這話看似乎在開笑話,但卻是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這也是趙光義心中想問的,只不過他一個帝王,大庭廣眾之下,沒辦法問出此事。
趙普和趙光義君臣多年,趙光義一個眼神,趙普能猜出九分意思。
這就是君臣默契。
楊延嗣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搖頭笑道:“并非如此,家兄和金花郡主縱有來往,也只是點頭之交,發乎于情止乎于理,二人皆是清白之身。”
趙普撫摸著胡須,皺眉問道:“那何來雙喜臨門之說?”
楊延嗣既然能冒大不韙,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事,必有原由,而且肯定還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事。
潘仁美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瞪著楊延嗣,一臉難以置信。
楊延嗣燦燦一笑,對著潘仁美抱拳,“這第一喜,自然是恭喜潘太師喜得佳兒媳;這第二喜,當恭賀金花郡主…”
楊延嗣頓了一下,吊足了眾人胃口,才緩緩說道:“恭賀金花郡主姐弟重逢之喜。”
“姐弟重逢之喜?!”
朝中百官一臉愕然。
這其中的辛秘,知情者只有四人。
宋太祖趙匡胤、魏王符彥卿、太監總管王繼恩、太師潘仁美。
王繼恩聽到了楊延嗣這句話,略微思考了一下,悄聲得趴在了趙光義耳邊,嘀咕了一句。
趙光義一瞬間瞪起了龍目,眼中閃過了一道厲色,目光投在了潘仁美身上。
朕當你是心腹,你居然還有這么重要得事瞞著朕。
潘仁美被趙光義陰狠得眼神嚇了一跳,慌忙施禮。
“陛下息怒,臣并非隱瞞不報,此事乃是先帝所托。先帝曾下密旨,此事不得外傳,所以臣才隱瞞了陛下。”
趙光義冷哼一聲,“不得外傳,那楊延嗣是如何知曉的?”
潘仁美一愣,趕忙轉頭,盯著楊延嗣義正言辭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此事知情著不過四人,兩人已經故去了。我和王大伴不是多嘴之人,你是如何知曉的。”
楊延嗣搖頭笑道:“潘太師,此事可是人盡皆知。”
朝中百官一臉懵逼。
為何我們不知道此事?
“一派胡言。”潘仁美額頭上青筋暴起,指著楊延嗣咆哮,“此事乃是宮城辛秘,你刺探宮中辛秘,按罪當斬。”
楊延嗣聳立聳肩,絲毫不懼怕潘仁美的咆哮。
“潘太師,你當年奉命收養前朝遺孤,貌似還收留了兩位宮女吧?也不知道貴府的公子們如何從宮女嘴里得知了此事。沒事就拿著這件事在外面顯擺,揚言他們的兄弟是皇子。”
朝中百官,聽到這話,全場嘩然。
趙光義瞪著眼珠,目光中快要噴出火了。
“噗~”
潘仁美老臉氣的通紅,差點噴出了一口逆血。
“你胡說!”
楊延嗣嘿嘿一笑,“潘太師若是不信,可以去汴京城里最紅的青樓,找里面的頭牌花魁蘇姑娘,一問便知。”
楊延嗣吧唧著嘴感嘆道:“下官勉強在汴京城里有些薄名,花街柳巷的姑娘們,碰見了下官,就想跟下官分享她們心中秘密。”
楊延嗣搖頭嘆氣。
“下官實在不勝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