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楊府。
夜晚,楊府內燈火通明,大擺宴席,大宴賓客。整個楊府都喜氣洋洋的,遠比楊業大勝而歸還開心。
老楊坐在太師椅上,滿面紅光,杯盞交錯,來者不拒。
在老楊身邊,坐著一個美髯大漢,滿臉胡須,笑起來聲若洪鐘,手里抓著一個酒壇子,跟老楊一起大口灌酒。
美髯大漢身邊,坐著一個嬌俏的女子,不停的沖著楊延嗣所在的方向瞅。
佘賽花沖著嬌俏的女子使了個顏色,嬌俏的女子竊喜,離開了美髯大漢,快速跑到楊延嗣身邊。
“七郎哥哥,你真厲害,連太學博士都能打敗!”
按理說,被小迷妹崇拜,楊延嗣應該開心才對,可是他卻開心不起來。
僅僅一個下午,楊延嗣打敗太學博士的名頭就傳的汴京城人人皆知。
可以說是一舉成名天下知。
老楊宴請賓客,大肆慶祝,請帖撒出去,來的人雖多,卻真的算不得什么有頭有臉的。
大多都是家里的小輩,上門說一句吉利話,送上一些文房四寶一類的東西,然后就在楊延嗣哥哥們陪同下,去吃酒了。
滿打滿算有分量的就兩個人,陪同在老楊身邊的美髯大漢,馬軍都指揮使呼延贊,和老楊是老交情。
除此之外,剩下的一個有分量的,就是八王爺的義妹,柴銀屏柴郡主。而且,人家還是沖著楊延昭來的。
楊延嗣完全沒有戰勝太學博士的喜悅,他在深深的為老楊擔憂。
老楊啊!瞧瞧你這官是怎么當的,連點朋友都交不到!
楊延嗣擔憂,其他人卻不擔憂,特別是楊延昭。
對于楊延昭和柴郡主二人小心翼翼的眉目傳情,楊延嗣真的不忍心上去打斷。
可是,楊延嗣真的不想讓楊家,距離柴郡主這個危險品太近。
眼見楊延嗣盯著自己,楊延昭想到了楊延嗣曾經的叮囑,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七弟,有些事情,為兄也控制不了。”
楊延嗣心里有深深的挫敗感,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談個自由戀愛,還被自己棒打鴛鴦。楊延昭確實挺憋屈的。
楊延嗣也有些于心不忍。
或許,只接近一個柴銀屏的話,自己應該能應付過來…
“六哥,你是真的喜歡她嗎?”
楊延昭低著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見不到的時候老想她。見到了她,就想跟她說話。”
楊延嗣沉默了,他承認之前判斷或許有些失誤。楊延昭已經對柴郡主產生了愛慕之意,而不僅僅是喜歡。
“我可以承認你們在一起,也可以幫你們在一起。但是,你應該明白,居然你決定跟柴郡主在一起。那么,為了這個家,你就應該做出一些犧牲。”
楊延昭猛然抬頭,“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么犧牲我都愿意。”
年輕人總是盲目的,沖動的。為了心中那一點愛慕之情,什么諾言都敢許。
“兩條路!要么,先弄一個官身,只要不去火山軍就好;要么,你就當一個紈绔子弟。”
八千火山軍,是楊業手下的親軍,對楊業忠心耿耿的。楊家兄弟要出仕,楊業都會把他們安排在火山軍當中。
楊延昭一愣,“爹會同意嗎?”
老楊望子成龍,恨不得所有的兒子都跟他一樣厲害,甚至比他更厲害。要是讓他知道家里要出一個紈绔子弟,估計殺威棒立馬就下來了。
而且還是吊起來打的那種!
楊延嗣沉吟,“此事我會幫你想辦法,到時候幫你弄一個文官的官身。”
楊延昭板著稚嫩的臉頰,向楊延嗣施禮,“那就有勞七弟了。”
整個大宋都沒人知道,一個未來的大元帥,就這么輕易的被楊延昭忽悠瘸了。
大宋少了一個能打的將軍會如何,這么問題不在楊延嗣考慮范圍之內。他要做的,就是確保這一家人平平安安,富貴萬年。
得到了楊延嗣許諾,楊延昭再次看向柴郡主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偷偷摸摸了,反而變得光明正大。
呼延赤金在楊延嗣身旁抓耳撓腮的,完全不明白楊延嗣話里的意思。
在她印象里,將門出的子嗣,就應該子承父業去打仗才對。為何七郎哥哥會勸解六郎哥哥去當文官呢?想不通!
她更想不通,她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站在楊延嗣旁邊,楊延嗣為何不搭理她。
“七郎哥哥…”
呼延赤金呼喚了好一會兒,楊延嗣才開口搭理她。
“你喜歡我?”
楊延嗣直言不諱,卻把呼延赤金弄了個大紅臉。
“沒…沒有…”
楊延嗣點了點頭,“沒有就好!我們還小,長大了你再喜歡我也不遲。”
“呸!鬼才喜歡你。”
呼延赤金雖說將門出身,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她還是個初出茅廬的羞澀小姑娘,完全跟不上厚臉皮的楊延嗣節奏。
呼延赤金啐了楊延嗣一口,羞澀著臉跑開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楊府上的宴席也散了。
一眾賓客在家丁和仆人們陪伴下,趕回府去了。
開封府雖說有宵禁,但是對這一群將門出身的家伙,作用不太大。
巡街的軍卒,大多都跟他們沾一點關系,對他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回到呼延府上,呼延赤金就纏著呼延贊問東問西。
“爹爹,今日七郎哥哥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孩兒聽不懂,您給我講講…”
為了能跟楊延嗣更加親近,為了能跟楊延嗣有共同的話題聊,呼延赤金回到家里就開始求教。
“哈哈哈…七郎一個娃娃,能說出什么高深的話,居然讓你聽不懂。若是一些‘子曰’一類的話,那你應該去請教先生。爹也不懂!”
“爹…”
呼延赤金撒嬌,“七郎哥哥才不會那么沒趣,他說…”
呼延赤金一口氣把楊延嗣今天晚上在宴席上和楊延昭的對話,全部都講給了呼延贊。
呼延贊聽完,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楊家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娃娃。以后得讓你哥哥們多跟他親近親近。”
呼延贊和楊業不同,他久居京師,多少了解一些文官們的手段,略有一些政治頭腦。因此,他能夠從楊延嗣和楊延昭對話中,分析出楊延嗣的政治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