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義喜讀書,‘開卷有益’這個成語出處就是源于他。
聽聞楊業懇求,拍手叫道:“難得,難得,楊府上居然能出一位文人。朕…”
“陛下且慢。”
趙光義剛要答應,潘貴妃出言阻止。
潘貴妃得知楊業不是進宮來找茬的,心里大石落下。
聽到楊業訴求,心里不舒服。
憑什么本貴妃的弟弟還在汴京城里欺男霸女抖蛐蛐,你楊府上的子嗣就開始力求上進了?
必須打壓。
“愛妃何意?”趙光義皺眉。
潘貴妃心里有自己的算盤,趙光義心里同樣有自己的算盤。
他從繼位到現在,一直都在限制武將權力,確立文官政治。只是,將門上下一氣,為了保護自己的權力,產生的抵抗力很大。
楊業的懇求,讓他看到了一條新思路。
潘貴妃心知打斷趙光義說話,趙光義心中不喜,討好的溫言細語。
“陛下,臣妾近日汴京城傳聞,楊將軍家第七子身患癔癥,光天化日之下,穿著內襯四處奔跑…”
趙光義眉頭一松,“竟有此事?”
“自然!”潘貴妃繼續進讒言,“陛下,您想,文人好名,掌管太學的又是沈倫,此人歷來剛正不阿,若是知道此事,斷然不會允許他進學…”
臨了,潘貴妃又補了一句。
“以沈倫的性子,陛下開口也未必管用。同為將門一脈,臣妾也不想看到楊將軍因此丟了面子。”
提到沈倫,趙光義面前就浮現出一張老臉,每次看到這張老臉,他都有發火的沖動。
“這老小子,在朝堂上,連朕的面子也不給。”
沈倫是開國功臣,行事剛正,功勛卓著。很多時候,趙光義也拿他無可奈何。
見趙光義臉上浮起一絲猶豫,楊業不干了。
家里出一個想學文的不容易。
“陛下,貴妃娘娘所言大謬。犬子身患癔癥之事,純粹是捕風捉影。汴京城的傳聞也是子虛烏有。沈相乃是當朝大儒,斷然不會人云亦云,相信這些傳聞。”
“這…”趙光義拿捏不定。
潘貴妃鳳目一挑,“陛下,縱然此事是子虛烏有。但,太學之內的學子,無一不是苦讀數年,方才考入太學的。一旦陛下準許了楊家七子入學,對那些寒窗苦讀卻入不了太學的讀書人不公平。到時候,這些讀書人肯定埋怨陛下不公。”
潘貴妃幽怨,“臣妾可舍不得陛下背上這種罵名。”
趙光義覺得有理,面色為難,“楊愛卿,朕也想為你大開方便之門,只是這么做,確實對天下讀書人不公啊!”
“陛下!”楊業急了。
潘貴妃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之色。
論口舌之利,楊業終究不是潘貴妃的對手。
“陛下,皇侄以為,不如先讓楊七郎入太學讀書,卻不給太學生身份。若他真有天分,以后再補上太學的考核。到時候賜下太學生身份也不遲。”
趙德芳見不得老實人被欺負,開口幫腔。
潘貴妃一聽這話,心里不樂意了,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伎倆嗎?
“陛下,楊家七子入太學,還沒個身份。那還不被人欺負?我將門子嗣,斷然受不得這種委屈。”
如果楊延嗣在此處,一定會為潘貴妃豎起一根大拇指。
這話說的漂亮,明面上在為楊延嗣打抱不平,暗地里卻在使絆子。
趙光義夾在愛卿和愛妃之間,進退兩難。
可惜,國子監是元、明、清三朝時期才設立的學府。不然趙光義就不用這么麻煩了。
趙光義看向趙德芳,把包袱拋給了趙德芳。
趙德芳仔細一想,有了主意。
“皇侄以為,不如將此事通知給沈倫,讓太學設下考核。倘若楊七郎能通過考核,就準予他進入太學。如此一來,這天下讀書人也沒有什么好埋怨的了。”
趙光義眼前一亮,“如此甚好。傳旨給沈倫,讓他看著辦。”
潘貴妃可是仔細調查過楊延嗣的,以她對楊延嗣了解。楊延嗣參加太學考核,根本沒戲。
潘貴妃目的達成,眉開眼笑。
“陛下英明。”
潘貴妃了解楊延嗣,作為人父的楊業又何曾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楊延嗣從小好武,偏又天生了武骨,在習武一途上,堪稱一日千里。可是論習文,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一封完整的書信都寫不了,更別提參加太學考核。
然而,趙光義金口一開,此事已定性。
楊業唯有硬著頭皮,拱手施禮,“臣尊旨…臣告退…”
楊業風風火火入宮,垂頭喪氣出宮。
坐上官轎,板著臉回到楊府。
一進楊府,楊業立馬吩咐管家楊洪,把家里能用的筆墨紙硯,以及帶字的書籍,全都一股腦的打包在一起,準備送去給楊延嗣。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楊業只希望楊延嗣在參加考核的時候,別輸的太慘。
就在楊業忙著在府里搜尋帶字書籍的時候,宮里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皇帝面前打壓了楊家的潘貴妃,意氣風發的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一進宮門,瞧見了伺候在一旁剛回到宮里的泉公公。
“李泉,本妃派你去賜了一趟瓜果,你這一夜未歸,臉上又帶著傷痕,可是碰到了什么歹人?”
女人都有護短的性子,李泉是潘貴妃宮里的貼身太監。平日里數李泉伺候她的時候最舒心。
眼下見李泉一臉鞭痕,潘貴妃心里生出了一絲火氣。
李泉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潘貴妃皺眉,“不用怕!告訴本妃,你惹上了誰,遭人毒打。本妃滅他滿門。”
潘貴妃將門出身,難免沾染上一些武人習性,加上入宮以后深得皇帝寵愛,性情更加跋扈。
見李泉依舊一言不發。
潘貴妃心頭火氣更勝,一個巴掌抽在李泉臉頰上。
“狗奴才!本妃手下怎會出你這種慫貨。”
潘貴妃鳳目上揚,“說!究竟是誰?縱然是皇親國戚,動了本妃的人。本妃也要讓他好看。”
李泉在潘貴妃怒喝下,緩緩抬起頭。
雙眼神色復雜的盯著潘貴妃,袖口滑落出一柄鋒利的匕首。
“貴妃娘娘!小的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