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文一道的報案,整個鎮派出所都有點兒懵了,他們不知道好好的怎么鬧出了這妖蛾子。
對于鄉派出所來說,鄉里兩個不能惹的而且還得小心伺候著的地方一個是四家坪,另外一個就是林場,因為這兩處的關系都太硬了,四家坪就不說了,但說這個林場就了不得,一個美國人入了籍,而且還上了中視,這是什么?這就是典型啊,別說是一個鄉派出所,就是縣局也不能隨意的捏拿,那可是省里都掛了號的人物。
所以一接到報案,別說接任務的小警員了就連所長都撓了好一會兒頭。
“先派上下去了解一下情況,算了,還是我自己親自帶隊吧”。
想了一下所長大人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萬一手下有點兒毛糙他還得吃掛落。
“大晚上的上哪里去?”媳婦看到所長大人又拿衣服又拿帽子的,張口問了一句。
“唉,端公家的碗勞公家的命,你和孩子先睡吧,今晚我指不定什么時候回來呢”。
所長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里面的雪到底大還是不大,這一路上,唉!”
所長出了門,開著車子到了所里,下了車之后,發現幾個警員已經準備好了,于是問了一下防滑鏈什么的,警員說是都準備好了這位才上了車子。
當車子快駛出鎮子的時候,這位才想起來這事應該問問自己背后的靠兒,于是一個電話又打了出去,那邊一聽也有點兒皺眉,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于是讓他又稍等,這邊又往上匯報了上去。
最后終于到了縣當家人的耳朵里,那邊直接下了命令,這個事情要低調處理!
無論怎么說這都是個丑聞,傳出去那影響林場的形象,同樣也影響縣里的形象,一個典型出了這種事情,指不定就被有心人拿來作了筏子,雖然這事情不一定會發生,但是縣里的當家人得有這個準備。
得了指示的所長便一心往林場趕,走了三五里下車換上了防滑鏈之后,頂著雪繼續往林場去。終于在一個半小時之后到了林場。
此時文一道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對坐著是一干廚房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可以說廚房上上下下是爛透了,除了這個采買,幾個大廚無一幸免,全都陷了進去。
這讓文一道大為光火,壓制著心中的火氣沖著一群人問道:“是我文一道有什么對不起大家的地方?”
文一道現在的處事越來越像蒼海了,對于手下,或者說對于跟著他吃飯的人是愿意多考慮的,可以說文一道這樣的老板放眼整個市里,除了蒼海也沒有幾家。現在老板哪一個不是壓榨工人壓榨在厲害,那么多的利潤從哪里來,不就是兩頭壓榨么。
但文一道不同,和蒼海一樣他相信要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的飽,給的工資不說怎么樣怎么樣,但是以這些人的能力來說那是無可挑的。
“我們總得生活”。
“你就這么生活的,給工人吃這些東西,我就是問你,你自己吃不吃這些東西?那是人吃的么,別說是人了就算是牲口也沒有這么喂的吧,你到底還算個人么?”文一道怒道。
年青人一抬頭,望著文一道說道:“我一個月才六七千塊,孩子要上學,家里要生活夠干什么的!我可不像你,每年有那么多的分紅收入,吃菜什么的也不用掏錢…”。
文一道望著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年青人,突然間什么話都不想說了,怎么都無法想像前幾年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副羞澀憨實的小伙會變成這樣。跟我比,你怎么不跟馬云比呢,讓馬云分點財產給你?
此時的文一道心中充滿了苦澀心道:我這邊給你開工資,教你技術,一直把你當心腹還當錯了?你嫌工錢少那可以另謀高就,做出這事來還理直氣壯的質問我?
就在這時候,所長推開門走了進來。
屋里的眾一見幾位警察進來,全都混身一哆嗦。
所長在外面就已經聽到了屋里的爭論,對于這情的事情所長早就是見怪不怪了,東郭先生的故事耳朵聽的都起老繭子了。
進了門之后,所長也不看那些人,而是沖著文一道笑瞇瞇的問道:“文總,是你報的案?”
文一道點了點頭:“嗯,這些人私吞了公司的資金,以次充好…”。
“證據有沒有?”所長問道。
文一道站了起來:“跟我來!”
所長一見,立刻擺了一下手:“小張,小王,你們倆個把這里給看住了,小李你跟我去看看”。
說完跟著一言不發的文一道出了辦公室。
到了食堂的時候,工人們正的用餐,這一次用的料就是好的了,工人們現在正吃的熱火朝天的。雖然做菜的不是大廚,而是一幫子林場里的工人,但是怎么說材料都是新鮮的,雖然口味不一定好,但是熟了,有油有鹽,配上大白米飯大家吃的也分外香甜。
“喲,這里可不少人啊”所長笑瞇瞇說道。
文一道回道:“現在正是忙的時候,林場上上下下一共五百多號人吃飯…”把詳細的東西給所長解釋了一下,文一道就帶著所長和一個警員進了兩個倉庫中。
看到倉庫里的東西,無論是所長還是警員全都呆住了。
警言更是喃喃的說道:“這東西是給人吃的,就不怕生兒子沒么?”
文一道接口說道:“就有人不怕!”
“你這也沒有注意到?”所長有點兒瞧不起文一道了,心想你這么大一個老板管不了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這得多失敗。
文一道也不在乎所長語氣中的小意思,苦著臉說道:“他們聰明著呢,食物什么的分兩撥,另外兩個庫里都是新鮮的,林場里的工人吃的都是好的,我都是和林場中的工人一起吃飯,而這些來幫閑的工人吃的都是這些,鹽和油放足,再一炸除了調料味什么也吃不出來了…”。
“涉案金額大約是多少?”所長問道。
文一道算了一下:“每頓這有邊的標準是十塊,他們每個人黑了差不多六塊,這幾個月下來一共十來萬,不到二十萬的樣子,辦公室的那幾人最少的分了兩萬,最多的分了七萬。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
”那你想怎么處理?“所長問道。
”該怎么辦怎么辦,該坐牢的坐牢,該判的判“文一道狠狠的說道。
“這些進貨的單子有沒有?”所長問道。
“東西我都讓會計準備了,等會就拿給你們”文一道說道。
所長道:“這個東西可能還要涉及工商衛生…”。
“該怎么來怎么來,就算罰到我頭上我也不說二話!”文一道說道。
聽到文一道的話,所長愣了一下,然后沖著警員說道:“把這些封吧,另外通知縣局派人來,這東西咱們也不拿手”。
原本以為只是小案子,有人中飽私囊什么的,現在看來這案子可不小,涉案快二十萬呢,而且看這位老板意思是鐵了心要收拾人了,所長這邊就正兒八經的走起了程序。
倉庫一封,所長和文一道就去了文一道的宿舍,兩人面對面坐著一邊聊天一邊等縣里的人過來。
對于文一道,所長也有結交的心思,不論怎么樣文一道也算是個款爺,結交結交對于他沒什么壞處。
能上所長位子的都是有些心機的,至少說沒有什么腦子不夠的,能說會道的很快就和文一道搭上了話。
兩人這邊一直聊到了縣局這邊聯合執法隊下來,這才停了下來。
倉庫被工商給封了,涉案的人包括文一道一起被帶到了縣局,林場的案子很快便水落石出了。
讓文一道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所謂親信還真的有本事,幾個月就從林場里扣走了十五萬塊,遠比賬上弄的要多,用的就是老鼠拖油瓶的戰術,可以說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不光是林場,銷售不些東西的商販也很快落了網,在他們的庫房中發現了十來噸這樣的東西。
知道了案情的文一道久久說不出話來。
回到了林場,文一道開始大檢查,公司的所有賬目都親自過了一遍,并且幾乎是把所有外放出去涉及到了資金來往的權力重新收攏到了手中,這一查總算是讓文一道稍稍的放下了心,剩余的人大問題沒有,只是有點小問題。
一連忙活了五六天,包括了重新請大師傅之類的,忙完之后文一道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四家坪村。
回村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家,而是去見蒼海這個幕后大老板。
當蒼海聽到文一道匯報完整個事情的時候,并沒有怎么動怒,而是沖著他笑著說道:“以后小心點就好”。
“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這么做!”
“人心不足蛇吞象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當一個人知道自己手中過錢的時候,沒有個好的章程很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時候你想自查那是胡扯,再小的權力都得有監管”蒼海笑了笑。
對于文一道蒼海還是放心的,而且這個事情老實說文一道有責任,蒼海也示必就沒有責任。
文一道是一心撲在了種樹造林這方面,對于他來說每年種出多少畝樹才是關健,而蒼海呢放的太開了,任由文一道折騰,雖然文一道心細,但是畢竟沒有獨擋過一面,難免就會出現有照應不到的地方,蒼海如果靜下心來管一管林場,那肯定會發現其中的苗頭的。
蒼海可不是毛頭小子,玩過工程又打過無數的工,對于能撈錢的地方他不說門清,但是絕對比文一道熟悉的多了,正是因為他不想管,而文一道又不是新手,所以才給了人可趁之機。
不同于文一道,像顧涵和劉麗那邊因為離的遠,財務是獨立審核的,蒼海也是每兩三個月看一次的,至今沒什么紕漏出現,還是制度的原因,無論是顧涵還是劉麗都不能在公司為所欲為,人事和財務的權力始終在蒼海的手中握著,哪怕是蒼海不去,這些權力也在蒼海的手中,尤其是財務。
林場這邊蒼海的確是有點粗心了,想著就在眼皮子底下,加上也著實信任文一道,所以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你說的心腹幾乎就等于心腹大患是什么意思了”文一道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蒼海微笑著伸手在文一道的肩上拍了拍:“這事兒你也別太往心里去,知道錯哪兒改就行了,還有該放的東西還是要放一放,真的靠你一個人眉毛胡子一把抓那肯定是不行,現在林場又不是幾年前,再怎么說也有兩三百號人呢,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這把所有權力都抓在手上,是想累死自己么?”
文一道搖了一下頭:“等過些日子再說”。
蒼海道:“也好,明后兩天你休息一下,正好齊悅過來,好好的散散心,把這些天積累下來的氣都散了,精神養好了再為我好好的賺錢!”
文一道聽到蒼海這么說,抬頭望著好友終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