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比蒼海預料的更早來,就在當天的夜里,蒼海仨人窩為帳篷里睡覺的時候,雨點便開始嘀嗒了起來,沒過多久嘀嗒聲就轉成了連續不斷的啪啪聲,很明顯雨中混雜著一些細小的冰粒,也就是冰雹。
好在冰雹并不是很大,并沒有把帳篷給打壞,丑驢子到是挺會躲的,直接躺在了帳篷的沿口正好用帳篷遮住了身體。
隨著冰雨同時而來的是氣溫的驟降,很快原本只有幾度的氣溫便打到了零下,而空中的雨水也漸漸的開始夾了雪花,最后雪花越來越多,雨水越來越少,在早上四五點鐘的時候,整天天空中都開始飄起了小雪。
從某方面來講,兩位老爺子的選擇是對的,帶著蒼海走一趟,的確比別人要強的多,不說別的只是說帳篷就不是村里的貨可以比的,蒼海這邊用的是軍隊的野戰帳篷,不光是抗雨還抗風,外加保溫的效果也不錯,所以這一夜仨人睡的還算是香甜。
天色一亮,許笙和屈國為兩個老爺子先起來了,沒有辦法,老人家睡眠時間總是比年輕人少一些,而且七個多小時的睡覺對于壯年人都足夠,對于兩個老爺子那更不用說了,出了帳篷之后被涼風這么一吹,兩個老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跟著精神了起來。
“雪停了?這下的有點兒草率吧”屈國為伸了一個懶腰,沖著旁邊的許笙說道。
許笙老爺子這邊拿出法潄口水,喝了一口在嘴里倒騰了一會兒,呸的一聲把水吐了出來。
“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四家坪村過冬,這場小雪就是告訴你,現在已經到了冬天了,馬上就要有大雪來了”許笙笑著說道。
屈國為樂了一下,轉頭沖著帳篷里喊道:“蒼海,起來了,年輕人怎么比我們這些老頭子還懶!”
蒼海這邊聽到屈國為的聲音,掙扎著坐了起來,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發現天已經放晴了,于是穿好了衣服走了出來。
“好在雪停了,要不剩下的路可就難走了”蒼海對于小雪只下了兩三個小時表示很滿意。
“快點做飯吧,早上吃什么?”
蒼海回道:”簡單,肉粥!咸魚干配肉粥”。
兩老頭一聽,立刻滿口生津。
”那快點的動起來!”
蒼海也不急,慢慢悠悠的洗潄了一把,然后這才支起了小鍋,開始煮起了粥來,這個時候米就不用淘了,直接往鍋里一倒,加上帶著的瓶裝水,然后抓了兩把精瘦肉,還有半把子整理好的雞肉絲,稍加了一些咸,蓋上蓋子開始煮了起來。
咸魚是熟的,但是這樣的天氣放在火堆旁邊烤上一烤才好入口,于是仨人每人拿了一根長簽子,各穿了兩條小咸魚放在火邊烤了起來。
烤了差不多四五分鐘,原本青白的魚皮就開始泛起了金黃色,蒼海試了一下,覺得這魚也熱的差不多了,于是輕輕的用手撕開了魚背上的肉,放到了嘴里。
”平安這小子,咸鹽不要錢是不是!“
蒼海抱怨了一句,便把魚重新送回到了火堆旁邊。
許笙老爺子這時揪了一下魚尾旁邊的肉,只有一小塊,連小指甲的一半大都沒有。
放到了嘴里嚼了兩下,許笙老爺子說道:”還行啊,不算是怎么咸。對了,蒼海,不是我說呢,你小子怎么就這么懶呢,連個魚鱗也不打,你瞅瞅!“
蒼海連看也不看許笙老爺子,專注的繼續烤著自己的魚,同時解釋說道:“您懂什么,這種魚就得不打鱗,而且我跟您這么說把,出了四家坪您想吃這魚都吃不到”。
“你大約忘了,我們兩個老家伙平常是怎么娛樂的了,釣魚就是我們的專業,比別人有困難,比你小子那是綽綽有余!”屈國為很不滿的說道。
“你們是釣,但是做咸魚可差的太遠了,這種魚做成的咸魚最好,你們發現沒有這魚的身體長,細且扁,如果吃鮮魚的時候小刺極多,但是制成了咸魚就不同了,被鹽一浸原本討厭的小細刺立刻就蘇了,還有這魚做咸魚的時候魚鱗千萬不能打,打了之后味道就少了一半,沒有那種鮮味了…”蒼海和兩老頭談起了咸魚經。
“就這么大點的魚,就算是有小細刺又能多麻煩,油鍋解決問題”屈國為說道。
蒼海道:“做咸魚最好的可不是這么大的,得有七八兩重,差不多二十公分長才是最好的”。
“那怎么我們吃的才這么大點?”
“很簡單啊,好吃的全都吃光了就剩下這么大點的了”蒼海說道。
兩個老頭一聽,立刻無語了。
“你還能再敷衍一點么?”
屈國為很不滿的說道。
蒼海聽了說道:”我也沒有辦法啊,今年才做的咸魚呀!“
以前蒼海家都是用的小鯽魚或者是小刀魚做的咸魚,這種魚蒼海是不吃的,說實話就連鳳凰溝的黑熊都不太愛吃這種魚,原因就是刺多,而且魚鱗太過細小,且粘在魚身上很緊難打理,不過平安這小子做咸魚的時候,無意間把一條腌制了出來,掛在外面曬干之后,上鍋一蒸,這魚的味道就出來了,咸鮮味比別的魚濃烈多了。
接下來自然就又趕制了一批,數量也不多,蒸好曬干之后也就是三十來斤的樣子,別看著好像是挺多的,蒼海這邊送了老丈人家幾斤,魔都那邊的老師、干媽還有顧涵這些人一份,每份也就分到了三兩斤罷了。
”明年多做一些!“蒼海說道。
”為什么不現在做?”屈國為問道。
蒼海聽了搖了搖頭:“現在的太陽不烈,這種魚一定要腌好了之后,上鍋蒸,蒸熟了之后拿到外面暴曬,等著曬干了才好吃。其實不光是做這種魚,其它的魚也是,用機器烤出來的總沒有用太陽曬出來的有味”。
咸魚這種東西就得土法做出來才好吃,機械加工一上就減了味道,用流行的話說就是沒了靈魂。
正說著呢,鍋里的小粥好了,蒼海揭開了鍋蓋子,把鍋蓋半掩半開這樣繼續煮,又煮了大約五六分鐘,蒼海這才把鍋里的粥盛了出來,分到了三個碗里。
三人抱著粥就著小咸魚,很快便把粥魚給突突了個干凈。
收拾好了東西,蒼海帶著兩個老頭繼續趕路,一路上除了趕路就是吃,仨人的運氣不錯,半路上的時候還從一只倒霉狐貍嘴里撿了一只肥野雞。
等著到了大墓不遠的時候,蒼海就覺得自己這些天沒有過來,這里的變化真的是太大了。
一排排的小房子被建了起來,注意這時的房子就不是以前的活動板房了,而是正兒八經的磚混結構的房屋,而且建的還有模有樣的,一看便知道這是經過了專業人士設計出來的。
屈國為見了,沖著蒼海笑道:“姓魯的小朋友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前途不可限量”
屈國為口中的姓魯的小朋友就是魯言智了,現在的魯言智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市長了,而且還是大市長,代字已經去掉了快一個月了,從干上了市長之后,魯言智這邊就開始了大基建,主推的就是這邊的滑雪場,還有就是一系列的民生工程。
民生工程想找投資那可不容易,去銀行貸款那也貸不出來多少錢,所以魯言智這邊對于滑雪場給了師薇這些人很大的讓步,市里的資源集中搞起了民生工程。
雖說民間對于這位新市長褒貶不一,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魯言智這邊還是干事的,不光干事,還能按步就班取長舍短,條理清晰的整合市里的資源,這一點對于一個年青干部來說挺出彩的。
“他準備拿這里當市里的搖錢樹呢”蒼海笑著說道。
滑雪場上的大讓步,換來了一部分資金差不多都被魯言智用到了這里,說的明白一點就是沒景他就準備造景,依托著滑雪場搞點事。
“我看過他的方案,這小子有想法”許笙說道。
蒼海聽了撇了一下嘴:“我不看好它賺錢”。
許笙和屈國為聽了,同時看了蒼海一眼,然后便笑而不語。兩個老爺子知道啊,有的時候做事不一定要有結果,甚至不是太好的結果上面也能夠接受,培養一個好干部不要成本?誰又是一生下來什么都會的,改革本身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嘛。
當然這些事情兩老頭不會和蒼海談,因為蒼海根本就不是玩政治的料,和他談了就是對牛談琴。
聊著聊著,仨人到了營地門口。
這時周圍已經有了圍欄,而且還有身著保安服的人把守著大門口,見到蒼海仨人直接出聲把仨人給攔了下來。
當屈國為和許笙報出了名號,并且說明來意的時候,保安核實了一下,并且登記了一下仨人的身份證,這才放仨人進去。
經過了原本的大土堆的時候,蒼海發現原來的墓道已經被清理出來了,一道黑洞洞的墓道就像是一張大嘴似的張著,里面時不時的吐出一些拉著大木箱子的工作人員。
墓道的門口像是這樣的木箱子擺了不下五六十個,看體量就知道這墓里出土的東西不少。
“走,過去看看!”
許笙老爺子早就等不急了。
蒼海沒有辦法,只得先放兩老頭下去,自己去辦公室和接待的人見面,然后把板車上的東西放到安排好的宿舍里去。
事情也簡單,接待蒼海的是一個三十剛出頭的年青人,和蒼海歲數差不多,不過一直板著臉,不善言語,說了兩句拿了鑰匙帶著蒼海去了宿舍,把鑰匙一交,告訴蒼海栓牲口的地方,便轉頭走了。
蒼海拿鑰匙打開了門,進去之后發現自己好像是又回到了大學時代,屋子里是三張高架床,一共可以住六人,單床的那一邊擺了一個大木柜子,看樣子是給放東西的。
把東西擺進了宿舍,蒼海把丑驢子寄存到了牲口棚,帶著好奇心去看大墓發攪出來的東西。
到了大墓門口,蒼海這邊找了個問了一下。
“你是哪里來的,怎么進來的?”
被蒼海揪住的小伙子二十來歲,一看蒼海胸口沒有掛牌,立刻皺起了眉頭一臉警惕的問道。
蒼海連忙說道:“我四家坪的!過來送屈國為和許笙兩位過來的”。
一聽蒼海是四家坪的,小伙子面色不善的打量了一下蒼海,然后鼻子里發出了哼的一聲。
蒼海望著小伙子背影喃喃的說道:“吃槍藥了!四家坪招你惹你了!”
一看沒有人搭理自己,蒼海干脆直接進了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