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蒼海的心中便開始積蓄起了不滿,因為原來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是聽到鳥啼雀鳴,時不時還能有一兩只公雞引吭高歌,耳邊傳進來的那是濃濃的田園風情。
可是今天早上呢,完全就是小鼓點子,還有一陣老頭老太太的大嗓門子,就像是把城里的廣場舞大媽們給請到了蒼海家門口似的。
等著蒼海推開了門,發現十幾個老頭大媽正在村里的那一塊小空地上打著腰鼓,一個個喜氣洋洋的臉龐,恍惚間讓蒼海似乎覺得自己是到了春晚的現場,那叫一個喜慶那叫一個熱鬧。
蒼海還好一點,因為原本起來的就早,可是濛濛這個小丫頭就受不了,以前不睡到七八點鐘吃早餐她是不會醒的,就算是吃早飯也得要師薇去揪,按著睡眠時間算小丫頭一天最少得睡十個小時,實打實的一頭小睡豬。
現在天亮還不到半個小時,突然一陣子鑼鼓喧天的,小丫頭哪里還能睡的著,直接從床上翻了起來,大吼了一聲:“吵死了!”
就在蒼海無語的望著這一幫子如同嗑了什么藥似的老頭老太太的時候,師薇推開了自己的屋門走了出來,披頭散發的撓著腦袋,一張臉上全是睡意。
“這還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
師薇望了一下坡下面精神抖擻的老頭老太太,轉頭沖著蒼海說道:“你去和他們說一聲唄,這么大早上的又是打鼓又是敲鑼的這是要做什么,上天啊!”
蒼海苦笑了一聲,他又哪里會喜歡一天早就有人在耳邊這么鬧騰,腰鼓什么的蒼海和師薇都會一些,算不上打的有多好,但是也能耍上一耍,但是跳起來覺對沒有這幫老人家神精并茂的,那家伙乍一看就是二十來歲似的。
“行,那我去說一下,你先回去睡吧”蒼海說道。
本來昨天蒼海幾人就挺累的,晚上想早睡一會兒,但是到村里來的中青年人有點兒閑不住,現在又不是農忙了,通常這個時候就是各村各鄉防賭重點時刻,現在跑到四家坪村來了沒人窯了,加上很多又不是本村人更好下手,于是一張張桌子被搬到了外面,打麻將的打麻將,打撲克的打撲克,挑燈夜戰一直鬧到了深夜。
好不容易年輕的歇了火,早上老家伙們又來了精神,你說氣人不氣人!
如果是在鎮上那到真不是什么事情,因為地勢平隔上幾家就聽不太清楚了,就算是有人怒也不過是幾家,哪里像是這里,你要是吼上一嗓子,指不定一里外都能聽到,一鬧騰起來也不是一兩家人,但這是山里,早晨真的太安靜了,像是這樣的嘈雜聲于是被放大了很多,睡覺的自然忍受不了。
蒼海正準備去交涉一下,還沒抬腳呢,突然間聽見堂妹蒼靜的聲音從下面一層傳了出來。
“一大早上的你們抽的哪門子瘋!昨天晚上鬧了一晚上還不夠嗎?今天早上又起來打腰鼓,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一個個都是過來走親戚的,不是在你們自己家,做人也不能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吧吧一串子怒訓,二十來歲的小丫頭直接把一幫子老頭老太太給訓懵了,蒼靜的話落聲差不多一分鐘,等著小丫頭怒氣沖沖的回屋了,這些人才回過了神來,然后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這家的丫頭,怎么人么沒有家教…”
“對啊,有這么跟長輩說話的么,要是我家的丫頭早就抽了”
蒼海瞅了一眼這么人,心里不屑的哼了一聲,只見他們只是圍在一起小聲的交頭結耳嘀咕,沒有一個敢大聲說的,便轉身走到了自家的廚房,拿了個盆子去自家的菜園子里摘菜,準備早飯。
摘了一些菜,拎著滿滿的一籃子走出菜園子的時候,蒼海迎面碰到了胡師杰。
“胡大爺爺,這些人什么時候走?你看看這一天天弄的,好酒好菜招待著還不夠,不光晚上鬧白天也鬧”蒼海說道。
胡師杰苦著臉:“你以為就你煩,我就這么喜歡這些人來家里吃吃喝喝?我跟你說現在我也惡心著呢,我一表哥,都快十年沒有登門了,昨兒一來就來了四口,不光自己來了還帶兩個小孫子,說是要住上幾日我怎么辦,像你那樣讓人家拿證明?”
“您扯我做什么啊。行,那您慢慢住著吧,我得找個地方躲上一躲,要不然這日子沒法子過了”蒼海一聽還有人要呆上一段時間,立刻臉都快綠了。
現在蒼海準備找個地方躲,想躲自然也不可能躲到鎮上去,蒼海的決定是躲到鳳凰溝去,反正這覺也睡不好,不如帶上帳篷,帶上爐子去鳳凰溝野營,省得整天瞅著這幫心懷鬼胎的人不爽。
“對了,還有個事情要和你說一說”。
見蒼海要走,胡師杰立刻出聲叫住了蒼海。
看蒼海轉過了頭,胡師杰這才慢聲說道:“喬書記過來考查的時候說給咱們村把進村的路擴寬一下”。
蒼海聽了回道:“這個我聽說了”。
胡師杰擺了一下手:“你聽我說完,喬書記的意思是,咱們村不能光搞種植業,現在咱們這里的地貌特殊可以嘗試搞一下旅游業,書記的意思是第三產業也能更好的拉動村民的生活水平…”。
“打住,打住,我說胡大爺爺您就別給我扯什么高調子了,說吧你這里不會是答應了喬書記搞旅游了吧?”蒼海問道。
胡師杰反問道:“不答應能行?”
蒼海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這就是西部政治力量太強大,干預太利害了,別管結果怎么樣,一些當官的就喜歡裝著在河里摸石頭,然后就開始指導起了經濟,他們出的主意大多數都是亂彈琴,下面的人明明知道但是又沒有辦法,上司的臉哪里是容易打的,想穿小鞋想瘋了不成?于是有責任心的只得采取磨洋工糊弄的方法來軟抵抗,沒責任心的直接推波助瀾,從中大撈特撈。
像這位喬書記現在在蒼海的眼中就是如此,搞旅游?就算是真的能賺錢,蒼海也沒有興趣搞,游客一涌進來,肯定是垃圾遍地,這樣的話村里還要不要種西瓜了。
“答應了西瓜還種不種?為了一條路搭上村里的主業?您可別忘了,咱們村和日本公司是要簽訂合同的,如果環境達不到什么樣的要求,日本人可以終止合同并且向咱們索賠的,您不能才拿了幾百萬就忘了合同上的千萬美金”蒼海說道。
胡師杰聽到蒼海嗓門都起來了,笑著說道:“我原本是不想答應的,按我的性子直接頂了他也就頂了,不過當時趙廣給我使眼色,我就先吱應了一下沒有駁,喬書記那也就是提了一句,后來我才明白,喬書記根本就沒有想著咱們專心的去搞什么旅游!”
“那就是不用搞?”
“搞自然是要搞的,但是要注意把握住度,也就是說咱們架子可以搭,但是游客來不來的那就不重要了”胡師杰說道。
蒼海聽了心下全明白了,感情是喬書記新上任正巧趕上了四家坪村的大發展,日本人在縣里建的廠子功勞他分潤不上,也沒臉去分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家坪村,于是這個書記就順勢提出了搞旅游,他也不關心成不成,反正借著這個由頭他就給錢了,那就是對四家坪村的發展出了力,以后什么功勞也撇不開他去。這種操作手法和鄉里那是一脈相乘!
蒼海很無語,愣了一會長嘆了一口氣:“要是把這算計的精神都用到工作上去,咱們國家早就重返漢唐了!你說這群人怎么都把那點小心思用在歪門斜道上,怎么就不能干點正事,給農民多找一門營生呢!”
胡師杰聽到蒼海這么一說,笑著出聲駁道:“要不你來干這縣高官試試?你以為掌控一方這么容易的啊”。
蒼海不屑的說道:“要真讓我來干,給我絕對的權力,我能把這邊建成小江南您信不?”
“我信,不過沒人給你這權力,現在你還是滾回家里做你的早飯去吧,還絕對的權力,你娃兒這么牛逼怎么不弄個皇帝干干,說不準我就能封個公什么的”胡師杰笑著轉身走掉了。
蒼海又不傻,自然聽出了胡大爺爺話語中的嘲弄,反正只是扯淡,就這么一說然后忘到腦后就是了。
回到家里,平安打著哈欠正坐在廚房前面的小板凳上,無聊的帶著他養的那只小虎頭黃玩,小家伙伙食不錯,吃的滾溜的圓。
“不能再多喂了,要餓著”蒼海見了狗都肥成這樣了,張口說道。
平安不知道理由,但是二哥讓他不要喂太多他也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昨兒沒有睡好?”蒼海問道。
平安回道:“看人家打牌”。
平安一說蒼海便明白了,平安說的看人家打牌不是指的在桌子旁邊看,而是給人家端茶倒水,也就是說平安伺候了人家打牌的一個晚上給人家當跑堂的去了。
“等會別回家了,跟我去鳳凰溝”蒼海說道。
平安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好的二哥!”
平安早就不想和一幫子什么表哥表叔之類的人在一起了,雖然腦子不好,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別人對他在不經意見流露出來的輕視,這種輕視平安不會說但是心里自然極為不喜歡。
做好飯,大家都坐到了廚房里,蒼海把自己計劃一說,立刻引來了大家的熱烈響應。
蒼靜開心的說道:“二哥,我們也和你一起去,不過你家的帳篷能住的下這么多人么?”
“到時候男的一頂,女的一頂就行了!不過你跟著去了,家里的客人怎么辦?”蒼海問道。
蒼靜一聽立刻柳眉倒豎:“我管他個鬼,巴不得沒這些親戚呢”。
蒼海也就是很隨意的來了一句,他其實才不關心大伯家的那些親戚怎么怎么呢,現在大家都同意了,吃完飯一群人便開始收拾了起來。
先把兩頂帳篷給‘找’了出來,蒼海和平安開始搬爐子,燒烤架什么的,師薇則是準備冰袋,去水塔里拿了些肉放進了冰箱子里,剩下來就是碗筷什么的。
折騰了差不多四十來分鐘,所以的一切都拿好了,檢查了一下沒發現有什么遺漏的東西,于是平安便去牲口棚套了牲口,一行人七手八腳的把東西搬上了板車,鎖好了門向著鳳凰溝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