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死尸,到處都是炮彈襲擊過的痕跡,到處都是奔走的傭兵,整個戰場一片混亂。
是的,這里的確混亂,因為沒有統一的組織,不管是黑水還是撒旦,又或者其它的雇傭兵組織,全部是分配到任務之后各自為戰。
其實這種戰爭應該整體指揮,但聯軍可沒工夫整體指揮他們,而且這些傭兵團也未必就能接受整體指揮。
錢,肯定給,你們怎么打就是你們的事,只要給我把任務完成就行。
在聯軍的眼中,炮灰就是這樣用的,如果死絕了,尾款都可以省下。
“準備沖鋒!”撒旦團長沖那些戰奴炮灰吼道:“這次一定要把橋頭拿下來,不計任何代價!”
數十名炮灰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這些雇傭兵都用槍指著他們,逼著向前沖。
“根本沖不過去,會死的。”一名炮灰忍不住的叫道。
“那里不是還有一個活的嗎?他距離橋頭對面只剩下三十多米,他能沖過去,你們也能沖過去。跟他匯合,他會帶著你們沖進抵抗軍的陣地,然后完成任務,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你們也將成為自由人。”
成為自由人已經不是誘惑,所有的炮灰知道沖過去得死,但不沖會死的更早。
距離這里七十來米的橋面上,還有一個活著的,趴在尸體血水堆中,距離抵抗軍的確只剩下三十來米。
活著的就是胡海浪,但現在他也根本不敢動,只要抬頭就會遭到致命打擊。
“準備一下,十分鐘之后發動新一輪沖鋒。”撒旦傭兵團長發出命令。
發完命令,他坐在地上拿出水壺狠狠灌了一大口水,伸手抹了一把嘴,眼睛里露出濃濃的擔憂。
在接這個任務之前,他就知道得打一場硬仗,所以提前著手準備,弄了好多炮灰,可現在炮灰只剩下二三十個,馬上就要死絕。
當炮灰死絕的時候,就得他們親自沖鋒。
“呸,一群國都亡掉的蠢貨,這么玩命干嘛?”撒旦傭兵團長發出怒罵聲。
抵抗太激烈了,空襲都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可抵抗軍依舊死守陣地。
他們死的人多,抵抗軍死的人更多,天知道是怎么在一輪又一輪的空襲中存活下來的。
遠處,葛震端起莫辛納甘狙擊步槍,用完好的右眼,透過瞄準鏡對撒旦傭兵的駐地進行觀察。
他從一張又一張臉上掃過,尋找胡海浪的蹤跡,找了兩遍都沒有找到。
尼雅騙他?應該不會,尼雅沒有必要騙他。
葛震的目光開始往橋上移動,因為橋上全都是尸體,他在尋找是否有胡海浪的尸體。
如果有,他會把尸體帶回去。
觸目驚心,橋面上躺滿各種形狀的尸體,紅的發黑發紫,讓人頭皮發緊。
順著橋面搜索一遍,從頭到尾,當他的目光來到橋面七十米距離的時候,瞳孔狠狠收縮,死死盯著趴在尸體鮮血中還活著的血人。
雖然已經看不清臉,但那臉型跟身材,以及趴在那里的規避姿勢,讓葛震確定就是胡海浪。
不會認錯的。
“找到了!”葛震狠狠吐出一口氣。
但隨著吐出一口氣,他又狠狠吸了一口氣,心臟提到嗓子眼,因為胡海浪處于的環境根本就是必死。
雖然現在反抗軍沒有開槍,可只要他起來,馬上會遭到機槍掃射。
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即便不會被機槍掃死,隨便一發炮彈落在他身邊也是個死。
在葛震的角度看來,胡海浪死定了,他就被卡在那里。
用什么方法救?怎么救?
葛震的獨眼泛紅,眉頭皺的緊緊的,飛快的在腦海中思索可以救胡海浪的方法。
沖上去營救?這是扯淡;以狙擊掩護讓他撤回?也許可以行得通,也許可以…
就在他準備嘗試用這種方法的時候,看到撒旦傭兵用槍指著一群蹲著AK的傭兵,像是趕鴨子一樣把他們趕到橋頭。
到了橋頭之后,有人給他們發彈匣。
“沖鋒!沖鋒!!沖鋒!!!”
一群傭兵端著槍向前沖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爆裂的槍聲響起,橋面上頓時飛起雙方打出來的彈頭,不時的有傭兵中槍倒下,后面的接替沖上去。
這是炮灰。
葛震看的清清楚楚,這些傭兵是被迫沖鋒,他們的槍中沒有子彈,走上橋頭之后才給發彈匣,而上了橋就會變成一群鴨子,根本無法回頭抵抗。
只要敢調轉槍口,后面的傭兵會用比他們更快的速度扣動扳機,把他們干掉。
炮灰!
胡海浪是被拍賣的,他也是炮灰,這意味著根本不可能回頭,即便他在這里實施狙擊掩護,也無法讓其安然返回。
炮灰的定義就是只能向前沖,回頭就得被殺。
行不通,還是行不通。
“噠噠噠…”
“噗噗噗…”
轉瞬間,幾十個炮灰躺下一小半,在百米長的橋上迎著抵抗軍的重機槍根本就是送命。
可這種戰斗,就得拿命填,打的就是人命消耗戰。
空襲,消耗抵抗軍的人命;奪取橋頭,消耗的是雇傭兵的人命。
當消耗殆盡之后,自然就會分出勝負,而最終的勝利,一定是聯軍正規部隊。
“沖上去根本不可能,就算沒在橋上被打死,沖到對方陣地之后也得被干掉。”葛震發出焦灼的聲音:“沖上去不現實,那就只有讓他回來,可回來的話撒旦傭兵又放不過他…”
真的是進不得退不得。
怎么辦?怎么救?
這是擺在葛震眼前的唯一問題,他找到了胡海浪,對方還活著,那就一定得把對方活著救出來。
拋開兩人的關系不說,怎么也是親親的表兄弟。
必須要救,而且還得活著救出來。
“轟!轟!轟!”
“噠噠噠噠…噠噠噠…”
槍炮隆隆,眼前血肉橫飛,刺激的人腎上腺狂飆不已,在這種環境中幾乎沒人能冷靜下來。
但此時的葛震非常冷靜,他在思索營救胡海浪的方法,思考使用怎樣萬全的方式。
撒旦傭兵團一百多人,兩個迫擊炮陣地,其余的幾乎都蹲在橋頭陣地之中。
對面是抵抗軍,作戰兇猛,死守陣地。
“啪嗒!”
葛震點燃一根香煙,仰躺在那里用嘴咬著:“得賭一把,贏了就能救出老胡,輸了老子也得賠進去…干了!”
他喜歡賭,第一次在南蘇丹進入戰區的時候,就是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