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已經拿著一卷紙,飛快的跑向廁所,房間里其實就有馬桶,可這年頭,房間的門是沒有鎖的,靠一根木頭當栓,讓雷諾感覺很不靠譜。虎牙幾次在他方便的時候沖進房間,這讓他懷疑,再多幾次,沒準兒會得便秘。
當然了,這并不代表廁所就舒服,這年頭的廁所…
算了,不多說了,連眼淚都流干了。
這手紙的質量沒法說,為了增加柔軟度,雷諾可勁的向料池里加添加劑,雖說都是天然的,可數量多了,后果還是很嚴重的,這破紙隨便多揉幾下,就能揉碎了。其實不用多揉,在手里擺弄一會兒,就開始掉渣。
掉就掉吧,至少它看起來的確象是手紙,用的時候,多折幾層。好爽啊,雷諾第一次感覺到,原來用手紙擦屁股,也能引發人的幸福感。
從廁所出來,凈過手,雷諾搖搖晃晃的回到公主別院:“陸有德,下池子料記著點,石灰、油,還有那幾種礦石粉,減少三分之一。”
“是,小的記下了。”
這池子料就這樣了,不管怎么說,是可以用的,別看這個料池不大,抄出來的手紙,至少有幾百上千張,折成手紙,足夠他用幾個月的。
等雷諾走遠了,一個熟識的木匠小工湊過來:“我說陸頭,你說貴人要的這種紙,好像不是很好啊。”
別說他奇怪,陸有德也沒看懂,在九公主指揮下,兩天兩夜就造出紙了,而且明顯比黃紙要好得多,韌性更足,紙張也更白。雖說抄出來的紙有點厚,可那不是手生嘛,他們是木匠,又不是紙工,只要再給他點時間,不用多,只要三天,保證出來的紙會更好。
其實在雷諾告訴他們,抄紙的時候,不要反復的抄,只要一個來回就好,抄出的那幾張紙,質量已經極好了,就算比不上官紙,差的也極為有限。
可官紙一年才能產出多少啊,除了皇室、貴人使用之外,都是給高官們寫奏折、軍報時才會使用,官職不夠的,就只能用黃紙對付著。
用量最大的,據說是戶部,每年各地的錢糧、戶籍等重要的數據,才會記錄在官紙上。
至于商人就更不用說了,小商人連黃紙都用不上,還在用竹簡刻字呢。
陸有德搖搖頭,沒回答那小工的話,他想不通,這造紙看起來不難啊,速度也挺快的,按這方法,只要人手足夠,想要多少紙都沒問題。
他不過是個木匠,自然不知道大楚的造紙有多難,單是漚料就遠比雷諾想象的時間長的多,少則兩個月,多則三、四個月,之后還要處理漚料,洗去雜質,接著泡,根本不知道要蒸煮,也沒有粉碎的過程。
這樣一來,一池的紙漿,至少要半年,甚至九個月的時間,才能進入最后的抄料池里抄紙。大楚的造紙司,人手數千,漚池上萬,不停的在取料漚料,就算這樣,一年抄出來的官紙,也遠不夠使的。
雷諾還沒到后花園,崔青已經跑到他面前,臉色漲紅:“先生先生,大楚戟,還有橫刀…”
“嗯?”雷諾沒聽懂,崔青最近精神不太正常,總是處于亢奮狀態,這不行啊,容易神經衰弱的。
“先生隨我。”說著,居然不顧上下尊卑,拉著雷諾向后園跑。
石臺上,長短不一的三柄利刃,熠熠生輝。
雷諾有點小生氣,這個該死的崔青,總是不務正業,早就和他說過了,那些精鐵是廢品,這家伙就是不聽,到底是抽調了本就不多的鐵匠,把廢品打造成了武器,這叫什么事啊,眼界不夠啊,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嘛,有這時間,能熔煉好幾爐礦石了。
這可不是瞎說,見識過這個時代的武器制造業之后,雷諾對此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他當然能改進,可是想要全面改進,太麻煩了。
一塊精鐵出爐之后就完了?早著呢,那僅僅是開始,還需要燒紅了不停的鍛打,直到鐵匠認為精鐵質量達到標準,接著還要打出輪廓,之后再細細的修改,最后還要粹火。
以最常見的橫刀為例,就算是現成的精鐵,也要一個熟練的匠人,忙活兩天,若是用熟鐵打,那你就等著吧,可能十幾天,也可能半年,甚至幾年的時間都不稀奇。
雷諾記得在歷史課上,就學到過,一柄寶劍,煉了三年,最后還是不成功,把鐵匠逼沒著了,先是用自己的毛發、血,最后覺得生無可戀,兩口子都投爐里祭煉,最后才成功的。
歷史老師也講過,那只是傳說,想想就知道,一個鐵匠爐才多大啊,兩大活人想塞進去都難,更別說祭煉寶劍了。再退一步說,兩口子都死了,那寶劍誰煉出來的?
拿起橫刀,感覺挺重的,至少有十斤,輕輕揮舞幾下,鐵匠的手藝還行,他們不懂人體工程學、空氣力學,可經常打造武器,什么樣的橫刀用起來順手,遠比雷諾這個外行要懂的多。
大楚戟的重量就有點驚人了,單是戟頭,就有二十來斤重,再加上精鐵戟桿,這柄長達三米八的大楚戟,全重超過百斤。
傳說二爺的刀有七十二斤,西楚霸王項羽、三國第一強人呂布的武器,都超過百斤。
在地球上,那只是個例,還是傳說,真的假的沒人知道。可是放在大楚,一百多斤的武器,還真不算什么。連雷諾都能輕松的拿起,象羅藝這樣的九品武者,百十來斤在他手中,和木棍沒什么區別。
冷兵器的戰斗,武器當然是越重越占便宜,可這并不代表隨意的增加重量。將軍戰斗的時候,要考慮的很多,重量剛好合手的武器,是不能用的,必須選擇稍輕些的,這是為長時間作戰作準備,輕些才能持久。
最后一柄是牛角刀,也叫解手刀,平時掛在腰間,吃飯的時候用來切肉,若遇險境,也可以作為最后的自衛武器。
拿著牛角刀,輕輕的敲擊橫刀、大楚戟,聲音輕脆悠揚…
好吧,其實雷諾根本聽不出來好壞,財神也只能提供相應的數據,證明這三柄武器是鋼質的。
“先生請看。”崔青興奮的不行,招招手,一位定西軍一臉肉疼的抽出腰間的橫刀,崔青這是要瘋了,這是第八柄了。
心疼歸心疼,身為軍人,他自然明白一柄好武器在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好容易搶到了后花園的差事,運氣好,沒準兒真能弄到一柄神兵利器,就算他一個什長沒這樣的機會,等以后精鐵多了,沒準兒能要一塊,自己請匠戶營的鐵匠打造一把就是了。
崔青雙手握刀,那仕長伸出橫刀,刀鋒向上。崔青全力劈下,‘倉啷’一聲脆響,仕長手中的橫刀應聲而斷,再看崔青手中的橫刀,如一汪清水,連顆米粒大的傷都沒有。
“先生啊,削鐵如泥,此為神兵啊。”崔青激動的都快哭,他在定西軍中已經有一年時間,匠戶營也算熟悉,可這樣的神兵,幾年都難出一柄。
跟在先生身邊,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出了三柄,余下的精鐵,至少還能打造五柄橫刀。
雷諾一撇嘴,華麗麗的無視崔青的興奮,你用的是鋼好吧,就算是垃圾鋼,它也是鋼啊。你再看那什長手里拿的啥破玩藝,那叫熟鐵懂不懂,就算雷諾再無知,也知道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材料,根本沒可比性。
你咋不拿青銅刀試呢,保證那什長手中的熟鐵刀,也是削銅如泥。
大楚的金屬制造業,著實讓人無語啊,找根好點的木頭,都能拿來當武器,難怪正兵都在用竹甲。
雷諾不知道,什長手里的熟鐵橫刀,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只要打造的時候,多加鐵料,打的厚實一些,就是一柄上好的橫刀。
為了保證武器裝備的供給,很多士兵用的還是生鐵刀呢,生鐵啊,怕是和青銅有得一拼。戰斗的時候打瘋了,用力過猛,生鐵刀能直接斷成兩截,都不用屑,只要力氣夠,震都能震斷了。
這也是沒辦法,大楚的冶煉還處在靠運氣的階段,煉一爐出來的鐵料,是生鐵、熟鐵還是精鐵,一小半靠技術,一大半靠運氣。
“先生,再煉一爐精鐵吧,求您了。”崔青激動的說道,他感覺,只要再看幾回,就能把握冶煉精鐵的法子。
想想就讓人興奮欲狂,若是以后大楚每一爐,出的都是精鐵…
“不煉,別扯這些沒用的,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把礦石提煉出來,我要東西盡快弄出來,明白嗎?”雷諾惱羞成怒,他要是懂得如何煉鋼,幫也就幫了,可他不會啊啊。
這還是有財神幫助分析,才能煉出一爐渣鋼來,讓他自己煉,鬼知道能煉出什么。
雷諾又不是學金屬冶煉的,能知道鋼的碳含量范圍,已經是…因為帶著那些玄幻小說的原因,當年上課的時候,聽了一耳朵,誰會記那些數據啊。
要不,你問問雷諾電子應用、電子、粒子、波紋對抗…
聽傻你們這幫土鱉,就不能不提煉鋼的事嘛,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