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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方臉男房間,鑒識人員對方臉帶來的球棒進行檢驗,沒有發現血跡,倒是有貼過膠帶的痕跡。
“準備用這根球棒對付赤女嗎?”上原由衣在旁邊看道。
“是啊,不過要是幽靈的話就…”
“怎么樣?”
上原由衣朝鑒識人員問道。
“是兇器嗎?”
“沒有明顯的傷痕,”鑒識人員回應道,“魯米諾試劑也沒有反應,應該不是用來毆打被害者的兇器,只是上面似乎貼過什么東西,還有點黏糊糊的感覺。”
“我想應該還用不著這個當兇器,浴池里的啞鈴就足夠了,”高成掃視房內一圈,開口問道,“這個房間里有空調,怎么還放了一臺電風扇?”
“據說是不喜歡吹空調的客人,從儲物室里翻出來的,”方臉男不太確定道,“然后就這么扔在這里了吧?”
高成沉默下來。
這間房間正好位于客廳上方,根據小蘭和園子的說法,當時還聽到了澄香小姐用吸塵器的聲音,嗡嗡聲還有撞擊到墻壁的咚咚聲音。
剛才對當時在廚房的峰岸珠美進行問話的時候,則說是在收拾廚房順便做些晚餐的準備,峰岸珠美還和隔壁客廳的園子兩個說過話,一直到他們回來才離開廚房。
也就是說如果澄香小姐如果用了什么辦法讓園子和小蘭聽到吸塵器聲音,就有機會到1樓的浴室犯案。
只有吸塵器的聲音,還有咚咚聲,這些并不能說明什么…
離開方臉男房間的時候,高成叫住上原由衣:“由衣小姐,有些事情我想問一問。”
“嗯?”上原由衣面色疑惑。
“這附近的別墅有發生過闖空門的情況嗎?”高成直接問道。
目前的案子有兩個關鍵部分,15年前的赤女殺人案,還有12年前的少女死亡案,結合現在薄古先生的遇害,線索仿佛一團亂麻,如果不把中間關聯理清,就始終存在疑點。
這也是他盡管懷疑澄香卻沒有點破的原因。
信息的缺失容易造成判斷失誤,現在時間還算充裕,他有必要解決全部疑點。
在發現尸體后,他就想到了許多事情。
首先就是赤女別墅那邊的痕跡,明顯有人進出過,但那棟別墅沒法生活,如果真有人在這座森林里生活,勢必要再去其他別墅。
警方或許有什么消息。
然后就是關于澄香幾人…
在吃午飯的時候,薄古聽到紅衣女人的反應就很奇怪,沒有聯想到赤女,而是第一時間想到自己的同學聰子。
問題是,他從峰岸珠美那里問過,12年前那天聰子沒有穿過什么紅色衣服…
最后是澄香,最初見面的,明明大家都在場,卻在不認識哪個是世良真純的情況下,直接將照片遞給世良,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你怎么知道?”
上原由衣詫異看向認真問話的高成。
“從十多年前開始,每到這個時候附近的出租別墅都會有人報警,和打破窗戶、扔東西這種惡作劇不同,有跡象顯示,有什么人撬開門鎖偷偷溜進去住過一段時間,偶爾也會有證詞說在森林看到可疑人影…
所以長野縣警方一直無法斷定沉在沼澤里的骸骨就是赤女。”
“都是這個時候嗎?”
高成神色微凝,拿出一張照片繼續問道。
“這是12年前薄古先生他們在這里拍的照片,正好是他們同學聰子失蹤當天的中午,中間這個穿著米色短外套的女孩就是那個聰子…
沼澤發現的真的就是這個女孩嗎?”
“這點應該不會有錯,”上原由衣接過照片查看道,“發現她的是當年還在警察學校實習,負責巡邏的小敢還有諸伏警官,不過…”
上原由衣奇怪道:“聽小敢說,發現的時候她穿著長款的紅色外套,就好像赤女一樣。”
“還有一件事,”高成目光明亮問道,“15年前發生的赤女殺人案,有當時的報告嗎?案發后應該仔細搜索過森林,為什么那個時候沒有發現兇器,卻能在3年后出現呢?3年過去應該更難發現才對。”
“大概是因為被樹葉遮住的關系,發現的時候也在樹葉底下。”
上原由衣只是聽大和警官說起,也不清楚具體情況,略微尷尬道。
“而且15年前好像也沒有搜查那個沼澤,報告上說現場那個警察被赤女用刀砍傷了,可能沒有來得及追吧…”
“被刀砍傷?”
“是啊,那之后就辭了職,現在在電玩城干活,小敢今天就是要去找他問問情況才沒過來,因為這次命案可能和赤女有關…”
“由衣小姐,可以叫大家再到客廳集合嗎?”
高成陷入思索。
他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森林的確還有一個人存在,十多年來每到這段時間出現的闖空門,還有赤女別墅那邊的出入痕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當年同樣目睹赤女殺人的那個職員情人。
案發臥室灰塵比其他地方多,也指向了這種可能。
雖然是第三者,但眼睜睜看著愛人遭到殘忍殺害,受到的刺激應該也不小。
不過,小蘭和園子在森林里看到的紅衣女人不是她,只是澄香為了制造赤女出沒假象而偽裝的而已,因為聽到了談話,才知道哪個人是世良真純。
那個情人恐怕一直在找赤女復仇,現在看來,12年前掉隊的聰子很有可能是因為穿著紅外套被當成了赤女遭到襲擊。
12年前的真相…
“什么?已經知道是誰殺了薄古?”
下雨后別墅突然停了電,不過上原由衣還是讓眾人點了燭臺蠟燭聚集到客廳,聽說是找到了兇手,方臉男幾個都萬分驚訝。
“難道不是赤女嗎?”
“當然不是,”高成跟在上原由衣后面和小哀一起走進客廳,“殺害薄古先生的一直都在這棟別墅里面,就在現場這些人里面…”
“所以都說了,”方臉男皺眉道,“案發時間是澄香她們打掃1樓房間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出去買東西還沒回來,珠美也一直在廚房,難道你想說兇手是珠美嗎?”
“珠美小姐不可能犯案,”高成搖頭道,“要把覆蓋整個浴池水面的番茄還有沉尸的幾個啞鈴搬進浴室,估計要跑好幾趟,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因為澄香小姐她們打掃1樓房間的時候順便也會打掃走廊。”
“那到底是…”
“很簡單,番茄也好,啞鈴也好,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在浴池里了,薄古先生真正的遇害時間其實是在小蘭她們試水溫之前。”
高成推理道。
“因為加了綠色浴鹽的關系,根本看不到池底有什么,薄古先生的尸體當時就被啞鈴壓在水里的話,只是試下水溫也碰不到。
“大家之所以會覺得案發時間在那之后,也無非就是因為那些番茄,但這只是犯人耍的一個把戲而已,為了讓人以為番茄是在試過水溫之后放進去,從而為自己取得不在場證明耍的把戲。”
“可是,”小蘭急忙說道,“我試水溫的時候,真的沒有番茄啊。”
“只是沒有浮上水面而已。”
高成讓邊上小哀拿著一個番茄放進玻璃水壺里,演示番茄沉入水底的情況。
“糖分高的番茄和普通番茄不一樣,會沉到水下,不過只要浴鹽濃度足夠,這種番茄就又會浮起來,
事先溶解一部分鹽在水里,讓番茄達到將要浮起來的臨界狀態,最后只要再多撒一點鹽,就能夠改變平衡,番茄自然會浮出水面,
就和兇手在浴室里做的一樣,沒錯,兇手就是后來首先進入浴室的澄香小姐,什么也不用帶,只要盡快往浴池里加入最后的浴鹽就能完成這個手法。”
峰岸珠美幾人跟著高成視線看向臉色大變的澄香。
“澄、澄香殺了薄古?”
“這怎么可能?”
方臉男反應強烈道:“澄香哪里有這個時間?”
“當然有,就是她一個人在二樓打掃房間的時候,吸塵器的聲音只要開著就有,至于碰撞墻壁的聲音,隨便用點什么制造出來也可以。”
高成平靜道。
“客廳樓上正好就是任田先生的房間,大概是在球棒上貼上厚紙板弄成翅膀的模樣,然后掛在柱子上,用設定搖頭的電風扇隔著柱子吹,被風吹起的球棒落下后就會撞擊柱子發聲,那根柱子上還有掛鉤。”
“怎么會…”方臉男張了張口看向沉默的澄香。
“就算狡辯也沒用,”高成最后說道,“恐怕你自己也發現了,沉尸時被高濃度鹽水浸濕過的袖口,干掉后出現了鹽的結晶…因為案發后,之前一直放下來的衣袖,現在卻卷了起來。”
“可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臉男著急道,“澄香怎么會殺薄古呢?”
“我想應該是因為12年前死亡的聰子。”
高成頓了頓,面向澄香說道。
“明明穿著米色短外套的聰子,尸體被發現時卻穿著紅色長外套,大概不是意外掉隊,而是故意想要惡作劇吧,扮演赤女和大家開個玩笑,結果出了事。
“其實這片森林里還個女人在四處活動,每年這個時期都會來這里還尋找赤女報仇,聰子或許是在她的追趕下才掉進了沼澤。
證據就是掉在沼澤邊的那把菜刀兇器,15年前沒發現,卻在3年后發現,真正的原因是掉落兇器的并不是赤女,而是追趕聰子的那個女人。”
“可是這又關薄古什么事?!”方臉男痛苦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那個女人的錯嗎?”
澄香抬起頭,臉上再次冒出汗水:“找赤女報仇的女人?”
旁邊上原由衣也不禁訝然看向高成。
怎么真相好像很復雜的樣子?連這種事情都查出來了嗎?
“澄香小姐不知道也是應該的,畢竟連警察也不清楚這件事,”高成繼續道,“之所以會殺害薄古先生,是因為他在聽說森林里出現紅衣女人的奇怪反應對吧?”
“是、是這樣沒錯…”
澄香失神看著高成,感覺整個人一下子就被看穿般,沒想到會有人查到這種地步,與其說是偵探,不如說是就變成了她這個殺人兇手,甚至比她都還有明白。
眼淚從澄香臉頰流淌而下。
“我是幾年前向警察打聽之后才知道的,聰子當時穿著紅色外套…
她是打算在大家去森林里搜查的時候假裝落單,再假扮成赤女,可是這個惡作劇需要有個人把我們引到她那里去,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個人就是薄古…
要是他那個時候說出真相的話,說不定聰子…”
“砰!!”
伴隨一道閃電,客廳玻璃窗戶忽然被人砸碎,一道長發黑影猛地拉開窗戶,痛苦喘息著爬進客廳,瞪大的雙眼直直盯向高成身邊坐著的澄香,高高舉起尖銳菜刀撲了過來。
“呼!”
蠟燭被風雨吹滅,直面長發黑影的澄香驚恐尖叫起來,即使被高成攔在身后,也還是踉蹌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學長!”
“城戶偵探!”
世良真純還有上原由衣率先反應過來,幾乎是第一時間世良真純便沖到了高成前面。
“你這家伙!”
世良真純護住高成,大喝一聲借著閃電亮光掃腿打掉長發黑影手中的利刃,和上原由衣一起制住發出凄厲哭叫聲的長發黑影。
“赤、赤女!!”客廳內園子恐懼地退到角落,和小蘭一起瑟瑟發抖。
高成愣了下,忙解釋道:“她不是赤女,而是赤女事件的受害者,那個被殺職員的情人,附近別墅闖空門還有,十多年來在森林里出沒的可疑人影都是她。”
“就是她?”
眾人重新點燃蠟燭,這才看清長發黑影樣貌。
是一個渾身沾滿泥水,哭花了臉的普通女人,完全沒管壓住她的警察,始終只盯著躲在高成后面的澄香,仿佛只要松開手就要用牙去咬,整個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已經夠了,”高成蹲到不停掙扎的女人身前,“真正的赤女15年前就已經死了,你的復仇早就該結束了。”
女人視線緩緩轉過頭,迎著高成溫和目光終于平靜下來,又看了看澄香的真實面容,似乎認清了現實,嗚哇一聲哭了起來,連同十多年來的苦楚全部放進了哭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