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驛。
驛丞一直站在驛門望樓上眺望,這一天心神不寧的。
“驛丞,蕭閻王出馬,該擔憂的是那些賊匪。”守門的驛夫扭頭對著后面望樓上的驛丞道。
在他們這一段絲路上,蕭閻王的大名可是口耳相傳,大家早習慣了蕭閻王的了得,甚至有蕭閻王和他的那隊刺頭兵在,大家每晚都睡的踏實多了。
“你小子,兵兇戰危啊,聽說可是三百突厥馬賊呢。”
五十戰三百,就算能戰贏,只怕也是殺敵三千,自傷八百啊。蕭閻王和他那隊巡邏騎兵,大家都是處習慣了的,少了哪一個,也讓人難過啊。
“來了,來了。”
“哪呢哪呢。”驛夫左看右望,都啥也沒看到。
“明光甲的反光。”
此時日落西山,還有最后一線余暉,蕭閻王他們終于還是回來了,剛經歷了一場血戰,又得知后面有更深的水,沒有人還敢在野外安營,都是加緊趕路回來。
驛丞站的高望的遠,最先看到了歸來的隊伍。
“快,打開驛門,準備迎接蕭隊他們凱旋,還有,讓后廚趕緊準備飯菜還有熱水。”
踩著最后一抹日落余暉,蕭隊正他們終于回來了。
去時五十騎,回來時還是五十騎,不過有近半的人負傷,好在多傷的不重,最重的是一個兄弟被突厥人刀削掉了兩根手指。
歸來的眾人十分疲憊。
早上離開的商隊一百多人,此時少了三十六人,死了二十八個商人和伙計,以及八個護衛。
三十六具尸體一字排開,擺在驛站的院中,旁邊還堆著近二百個突厥賊的首級,以及綁成一串的一百二十多個突厥俘虜。
“該死的突厥賊子。”
驛丞驚嘆著。
蕭隊正對驛丞叉手,“老馬,請幫我給俱毗羅城的許指揮使送封信。”
“沒問題。”老馬立即道。
俱毗羅城在大石驛之東北,還在拔換堡的東邊。從龜茲都城出來,過白馬河,再往西一百二十里,便是俱毗羅城,這座城應在俱毗羅磧的北面,故名。
此外是一座大秦軍城,蕭隊正他們正是隸屬于俱毗羅城許指揮使下,俱毗羅城許指揮使手下有十支巡邏隊,五百輕騎。
老馬等蕭隊正寫好了軍情后,親自挑了驛中騎術最好的騎手趙三,然后讓他挑了驛中馬廄里最好的一匹馬。
“雖然天黑了,可這軍情十分重要,你勿必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俱毗羅城許指揮那去,沿途不要在驛站交接,直遞俱毗羅城。”
趙三嘟嚷了句這可是很辛苦的,然后還是接下了信。
“快去吧,我這會給你記上一功的,蕭閻王也會念你這個情。”
趙三不愧是大石驛最好的驛夫,連夜趕路疾馳,甚至一路驛站烽堡都沒休息,直遞俱毗羅城。
子夜之時,已經送到。
俱毗羅城建在沙漠邊上,在龜茲都城和重鎮拔換城之間,扼守中線絲路,北為天山南麓發源的白馬河,南為大漠沙磧。
一座孤城矗立,紅旗飄揚。
趙三半夜叩門。
指揮使姓許,名號許和尚,因為他以前確實是個和尚,曾是少林僧兵,后來助大秦奪下洛陽等中原要城,此后留在皇帝身邊,擔任帶御器的侍衛。
也算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人,在皇帝身邊呆了幾年,如今下來任個指揮使,其實就是下來鍛煉鍛煉的。
其實他以前就是五品的御前帶刀侍衛,現在下來當指揮使。一般步兵指揮使才正七下,騎兵指揮使正七品上,安西邊疆的巡邏輕騎指揮使高一級,也不過從六品下。但從侍衛到指揮使,這也確實是實打實的歷練,歷練的好,將來前途更廣闊。
許和尚到安西一年,統領五百輕騎,駐守俱毗羅城,巡守的正是俱毗羅城和龜茲王城與拔換城之間的這一段絲路,這位許和尚武藝出眾,愛惜士卒,表現還是不錯的,深得下面的巡騎們的尊崇。
已經睡下的許和尚聞報,披衣而起。
等他看完這封蕭閻王的報告后,不由的面色凝重起來。
“立即召集城中隊頭以上軍官前來議事。”
半夜三更相召議事,留守城中的軍官們沒敢怠慢。
俱毗羅城十個巡邏隊,平時常保留兩到三個巡邏隊在家守城,另外,這城外還有軍屯和一些民屯,是本指揮使士兵們的家眷們。
“指揮使,發生何事了?”
“蕭勁剛派人連夜來報,說今日一支三百人的沙陀騎兵襲擊了我們一支百余人的商隊,殺了三十六人。蕭勁率第三巡邏隊追擊,在葫蘆河上游的一處小綠洲找到賊人營地,一場血戰,殺賊一百八十人,俘賊一百二,成功救回商隊一百余人。”
一眾軍官都十分驚訝。
“蕭勁不會是在搞事吧?哪來的沙陀突厥人敢在這惹事?”
“就是,沙陀還在高昌那邊呢。”
許和尚咳嗽一聲,大家立即都噤聲。
“蕭勁這人我了解,他從不亂惹事,更不會騙人,我相信他。現在問題不僅僅是那三百突厥騎,而是這些突厥俘虜交待,他們是受龜茲王子雇傭的。”
一聽此話,一群兵頭們全都面色凝重起來了。
原本以為不知哪流竄來一股不知所活的大膽突厥人呢,想不到居然還是龜茲王子幕后指揮。
“指揮使,真要是這樣,這事情可就嚴重了。”
龜茲國有大小城七十余座,擁有五六萬的兵力,這在西域都是數一數二的實力了。
許和尚冷哼一聲,“沒有什么嚴重不嚴重的,敢惹我們,那就是找死。蕭勁信里已經說從俘虜口中得知,那龜茲王子在拔換河源頭,勃達嶺山口過去再五十里的頓多城中。”
“頓多城?這個王子是龜茲王的兒子嗎?倒是挺會選地方,這里南距大石城一百二十里,距拔換城二百余里,向北可往大清池(熱海),往達碎葉城,進入絲路北線。”
“指揮使,頓多城可是已經出了我們的轄區范圍了。”
頓多城在勃達嶺山口的北面,是在天山以北,所以說,頓多城不僅不在他們俱毗羅城指揮使的轄區,甚至不在整個絲路中線的巡邏騎兵的轄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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