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
李少澤從夢中睡醒,穿上衣服、洗漱干凈出門。
雖然今天早上有點下雨,但是他一向開車上班,下不下雨很無所謂。
赤柱監獄內,這時候有一個人在獄警的帶領下,同樣也準備出門。
首先,他脫下囚服,簽字領回個人物品,接著清洗,換衣,最后拿著一個信封,慢慢的走向監獄大門。
那名獄警好似對他還不錯,身上穿著雨衣,一邊走路,一邊詢問,需不需要讓社會福利署安排工作給他。
羅永就搖搖頭,表示不需要后,一步跨出監獄的鐵門。
兩名獄警目光停留片刻,旋即便將鐵門重新鎖上。
安排工作?他為新界陸氏立下那么大功勞,還需要安排工作?這一次出去沒有拿到錢,他是不會罷休的。
呼呼呼,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地上,羅永就的頭發漸漸被打濕。他拿著信封站在門前,望著前方的四輛豪車,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從跨出這個門開始,他就是一個干凈的人。
只有自己干凈,才能夠和別人斗嘛…
這也是“念祖”會選他的理由。
啪啪啪,四輛豪車的車門被打開。陸金強、陸建波、陸永泉、陸永富四人踩著濕漉漉的泥地中,身后跟著一群西裝保鏢,幫他們撐開一頂黑傘。
羅永就,看見曾經一起苦哈哈的兄弟,現在一個穿金戴銀,渾身名牌,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阿就!”
陸金強作為兄弟中年紀最大的大哥,不顧風雨沖到羅永就身前,緊緊的給他一個擁抱。
“十年、十年你總算出來了!”
“耶!大家以后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陸建波、陸永泉、陸永富三人跟在身后,一起將陸永就抱在中間,言語中極為興奮。
要是當初沒有羅永就主動扛下這件事,接下來他們五兄弟肯定要一起抽簽。五分之一的幾率有多大?說大不大,換算起來就是每個人蹲兩年,每人欠羅永就一個大人情。而且當時還不知道事情怎么樣呢,換算成五分之一條命都不過份!
這十年來“陸金強”他們四兄弟在外面撈的風生水起,個個資產逾億港幣,怎么能不記羅永就一功?
何況“羅永就”是跟他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盡管是新界的外姓人,但是始終都一份發小情誼擺在那里。
所以這些年陸金強等人沒少在赤柱里撒錢,就是想讓“羅永就”過的好一點,不要在監獄里被人欺負。
現在羅永就才能穿著一身牛仔襯衫,斯斯文文的站在這里。
不管接下來“陸金強”他們打算分羅永就多少錢,這一刻大家心里的開心,全都是真心實意,全無半點虛假。
等到擁抱過后,身旁的保鏢們舉著雨傘上前,將五人的頭頂遮住。
陸金強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指著前方的一輛商務車講道:“來,阿就,我們上車。”
“現在帶你去看看,十年后的新界。”
“這個新界才是真的’新’界啊!”
一名保鏢將商務車拉開,五人在保鏢的護送上,齊齊坐上同一部車中。
旋即車隊駛離赤柱監獄的大門,天上淅瀝瀝的小雨漸停。
陸金強坐在商務車前方的位置上,抬眼看見后視鏡上的羅永就神色不明,坐在后排,默默看著窗戶外的天空,感概的講道:“阿就,這十年真是為難你了。”
“有什么為難的?”
“以前是為了女人,現在是為了錢嘛,當初拿了一百萬,在赤柱里又沒吃苦,還要多謝你們照顧。”
羅永就把話說的很明白,就是在告訴“陸金強”這位大哥。當初他用命去搏一把,想讓太公答應讓永喻嫁給他。現在永喻已經結婚了,是不是該用錢補償他了?
陸金強馬上聽懂里面的意思,當即出聲講道:“放心吧,現在雨過天晴了,接下來有的是好日子過!”
“咱們先去陸國集團的工地,看看你立下的功勞,然后我們再去給你接風洗塵。”
“是呀,就哥。你都出來了,還怕沒錢嗎?”
“咱們保證你一輩子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陸建波坐在羅永就的身旁,大聲許諾著未來的美好生活。陸永泉、陸永富兩人坐在旁邊,也是連連點頭,給足羅永就面子。
沒辦法,陸家四兄弟雖然已經捆綁成了一個利益集團,但是羅永就這個外人又很特殊。作為大哥的陸金強既重義氣,還講感情,當然要份羅永就一筆。這一點大家早就商量好了,沒人敢有任何意見。
很快,商務車駛進陸國二期,一行人帶著羅永就來到一間兩千呎的豪宅當中,指著腳下的混泥土講道:“阿就,這間房子是給你準備的。”
“怎么樣,喜歡嗎?”
陸金強面帶笑意,抽著一根煙說話。
羅永就環顧四周一圈,不得不承認這套房子確實不錯,于是略帶笑意的跺一跺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還行。”
陸建波攬著他的肩膀走到窗臺前,滿臉自豪的講道:“來,就哥。”
“有沒有很開心?你知不知道這外面是什么世界?這就是我們的世界!”
“你看看,你腳下踩的只是第二期,剛剛路過經過的是第一期,現在外面的是第三期。”
“以后上市融資,繼續蓋,繼續賣。每賣出一個房子,都有一個中環精英,要還一輩子的房貸。這些房貸全部來到我們口袋,你想吃蛋炒飯啊,我都請食神來給你做!”
“這么夸張啊?”
羅永就點上一根煙,表情顯得有些拘謹,但是心里更多的則是淡然。
在知道他如今的“身價”后,誰又對一套百萬的動心?整個陸國集團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值多少錢?這一棟三十層的大樓都只是小錢而已。
陸金強好似察覺出羅永就的態度,直接突然將前面的陸建波拉到身后,面色莊重的朝他講道:“阿就,我們幾兄弟沒有你,就沒有今天。”
“請受我們一拜。”
說完后,陸金強主動單膝跪地。
羅永就緩緩轉過目光。
只見在大哥的帶頭下,陸建波等人也全部單膝跪地,向他擺明態度道:“這十年你不會白蹲,你想要什么,我們兄弟幾個都還給你。”
聽見他們的這番話,羅永就站在陸金強面前,指著斷掉的左腿,面無表情的說道:“好啊,還一條腿給我。”
陸建波等人神色一僵,沒想到羅永就把場面話當真了。只有陸金強毫不畏懼的挺身而出,站在羅永就面前,分開雙腿道:“好!左還是右?”
羅永就雙目上下打量著陸金強,最后瞇起眼睛,指著下面講道:“我要中間那條!”
“好,我給你,你自己來。”陸金強臉上露出笑容,拿出一幅流氓頭子的表情。陸建波等人表情一松,當即明白羅永就是在開玩笑,嘴里都不禁笑出聲道:“臭小子,還跟以前一樣愛玩。”
正當五個準備換場子的時候,一群穿著西裝的人影從外面走來。除了幾位工地總監外,還有當前陸國集團的董事長“萬山”,以及容貌依舊的陸永喻。
“陸小姐,陸小姐。”
陸金強等人把目光朝人群看去,嘴里都紛紛打著招呼。
“幾位大哥都來視察啊?”
“萬山”年輕斯文,長相十分俊朗,從里到外都是一表人材的賣相。只見他一到場就沖著羅永就而去,走到羅永就身前問道:“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羅永就不去看旁邊的陸永喻,而是一言不發的盯著“萬山”,表情變得非常僵硬。
雖然兩人初次見面,但是前面這個人就是害他多蹲五年的仇家。仇家相見份外眼紅,又怎么可能笑得出來呢?
其他看見羅永就的態度,還以為是因為身旁的陸永喻。大家都不想面子上太難看,所以陸永富干脆搶先答道:“阿就,我們從小長大的好兄弟,今天剛出來。”
“哦,陸先生幸會。”
“萬山”其實早就看過羅永就的資料,知道羅永就不是陸,故意說這句話,就是純心在擠兌羅永就。
你連姓陸的都不是,拿什么資格跟我斗?
羅永就眼睛一瞇,馬上領悟出“萬山”的意思,伸出手笑道:“我姓羅,羅永就。”
能不能斗,以后走著瞧就知道。
“嗯,羅先生。”
“萬山”把手松開,今天純屬故意來給羅永就難堪。
陸永富貌似也看出兩人的情況,直接出來給羅永就站臺,指著“萬三”講道:“阿就,雖然是外姓人,但是他跟我們比親兄弟還要親。”
“別說我沒跟你打招呼,他可是我們中的特種兵,很難打的。”
“萬山”是學金融出身的內地人,在內地人脈身后,在港島也玩的轉。現在陸國集團就是他一手在掌舵,而且將來進軍內地產業,全部都要靠他。
說起來,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生意人,就連當初婚禮的時候,同叔都親口夸獎過他幾句。但是偏偏“萬三”越優秀,陸金強等四兄弟就越看不慣他。
隨后“萬山”沒有再理會羅永就,畢竟一個剛剛出獄的馬仔,不夠資格讓他關心太多。轉身又跟陸永富等人交代幾句建材的事情后,就帶著陸永喻一起離開這棟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