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尖沙咀梳士巴利道,夜晚。
轟然一聲巨響后,一輛紅色超跑翻倒在地。
十米外的隧道地面,躺著一名身穿襯衫的五旬男子。尸體旁,一枚鐵質“飛雀”,牢牢插進水泥一寸。
雕翎,尖嘴,長尾,飛雀側面映出的光芒,正好是尸體臉上,面露不甘的眼眸。片刻后,來往的車子緩緩停下,司機下車,靠邊拿出電話報警。
先是交通騎警,隨后重案組、鑒證科紛紛到場。梳士巴利道內拉起長長的警戒線,徹底封鎖這一段傻道路。
案件緊急,總署當晚派出行動部總督察“陸玄心”接手案件。
等到“陸玄心”到場后,現場的重案組警員立即帶人迎上。
”尖沙咀重案組,譚富榮。”
“總部陸玄心,我來接手這單案子。”
陸玄心長發飄飄,穿著一身牛仔衣,氣質十分干練。
牛仔褲還緊貼著她高挑的大腿,外觀看上更多一抹性感。
譚富榮則是嘴巴上帶著白色胡渣的中年男子,性格成熟穩重,雙方握手后,便將視線投向隧道內。
“在那邊。”
他們兩人當中陸玄心掛著總督察的證件,譚富榮只是一個高級督察,兩者以誰為首,現場一目了然。
陸玄心把目光轉向身旁總部的伙計:“高個佬,我們走。”
“明白。”
現場已在十分鐘前被總部接手,這時譚富榮帶著尖沙咀重案組的伙計,守在外圍維持持續便行。接下來收集證據,整理線索的事情,都是在陸玄心的指責范圍內。
只見陸玄心帶著兩名警員,一邊朝隧道內走去,另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皮筋,將手繞到腦后,把頭發用皮筋綁好,這才拿出白色的橡膠手套,套在手上。
當她走到車前,正好一名伙計拿著兩袋東西,用力從駕駛座里爬出來。
于是陸玄心止住腳步,將目光掃過伙計的手中,可以清晰辨別那是兩包毒品。
不過死者并在車內,而在遠處的隧道地面。
并且路上有許多開槍的彈孔,已經被警員一一圈好。
根據分析,現場唯一的一把手槍,不是兇手的,而是死者的。
很明顯,死者在兇殺前選擇開槍反抗,但是根據現場的彈孔表明。死者已經將手槍里的子彈全部打光,可是都沒有擊中兇手。
最后當陸玄心走到死者前面時,鑒證科一名胖胖的督察“阿祖”,探手把掀開塑料袋,將死者的尸體全部展現出來。
這里的“阿祖”,其實就是當初跟“彭亦行”學槍的小胖子。
不過歲月易逝,很多年過去,他身上的白大褂,現在已經換成西裝。只是依然還在鑒證科當差,現在是尖沙咀鑒證科的“阿頭”。
雖然鑒證科本來就人少,只有兩名鑒證科員助手,但是福利待遇不是假的,升官就是升官了。
不過,當初那個畏畏縮縮的小胖子已經不在,而是變成一位外型精干,表情嚴肅的鑒證專家。
“死亡時間應該是凌晨兩點半左右。”
“尸體沒有被人移動過的跡象,我相信這里是第一案發現場。”
“他混身都受了很重的傷,啊,你看,左手很多地方都淤血,胸骨和肋骨都已經骨折。”
“并且下巴脫臼,頭部有粉碎性骨折。”
“阿祖”拿著一把燈照筆,指著身前的尸體一一說明。
雖然尸體死的很慘,但是要比很多碎尸,腐尸要美麗很多。起碼是具完整的尸體嘛,所以他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
蹲在旁邊的警員們,人辦案經驗也很豐富,當然不會害怕一具普普通通的尸體,都在凝神聽著鑒證專家的說明。
陸玄心聽完后眉頭一皺,主動問道:“死者傷勢這么重,是不是車禍導致的。”
翻車地點,距離這里可有點遠啊…
如果是車禍導致的,死者不可能自己爬到地面。
“阿祖”搖搖頭道:“不是,根據鑒定。死者身上的傷口,很可能是被人徒出來的。”
“你看喉嚨這個位置,表明上看起來沒有傷口,但其實他的頸部,還有氣管都已經斷裂。”
“簡單來說,他是活活被人打死的!”
陸玄心聽到這里心頭一條,默默念道:“活活打死?閃過子彈?”
她的腦海閃過一抹靈感,瞬間想到一個名詞“肖申克”。
因為在她的印象當中,能夠達到這一點的殺手太少了!唯一符合要求的就是肖申克!
如果真是肖申克出手的話,這次案子將會極其麻煩。
正當陸玄心想要開口讓警員們去“黑市”調查的時候,一名伙計將提取到的指紋拿到她面前。
在得知現場有指紋殘留之后,陸玄心悄悄松一口氣:“肖申克做事一向隱蔽,不可能會留下指紋的。”
“只要有指紋的話,絕對就是其他人。”
她忽然注意到旁邊的那枚鐵質的“飛雀”,拿出手機,靜靜對它拍下一張照片。
陸玄心帶領重案組,馬上風風火火展開對這起案件的調查。
隔天。
中午。
總署食堂。
夏侯武排隊打完飯,將一份餐盤放在桌面。
他一手拿著湯匙扒飯,一邊端起湯碗喝湯,吃相顯得十分豪爽。
身旁路過的警員們,時不時都會叫他一聲“教官”,表示對他的尊敬。
他則隨意點點頭,眼里看向食堂墻柱的電視。這時電視上正好播放到昨晚的新聞,警員們都紛紛將頭抬起,想要看看發生什么大事件。
“昨晚梳士巴利道,隧道內發生一起離奇命案。”
“現場發現一位男子尸體,身上有多處傷痕,死者名叫麥榮恩,綽號:鯊魚恩。”
“死者身上有多處案底,現場收出毒品,命案不排除毒品糾紛。”
“現在案子由總督察陸玄心接手調查。”
警員們看見簡短的電視新聞結束后,便又重新底下腦袋,開始吃飯談天,聊著這件案子。
總共有一個人死亡,還是一個有案底的人。
黑幫尋仇可能性很大,目前還不是什么有影響的案件。
警員們可不是為此茶不思,飯不想,反而配著新聞,吃飯吃的更香了。再他們看來,既然行動部的總督察已經接手案子,那么案件告破指日可待。
現場只有一個人,默默放下筷子,臉色楞在原地…那個人是夏侯武。
因為夏侯武幾乎是在看見“鯊魚恩”死相的時候,心里就閃過一個念頭。
又有人練武成癡!
又有人想要彰顯武力!
他遇見了曾經的自己!
否則的話,怎么還會有人當殺手,不用槍,只用拳頭活活打死對方?而且還是專打武術界人士?
他以前在“龍馬師傅”的壽宴上,見過鯊魚恩,之前也親自跟鯊魚恩交過手。知道鯊魚恩是港澳拳王,一手洪拳大成,非常兇悍老辣。
論實戰能力,就連現在港島武術界,最德高望重的“龍馬師傅”,現在都還差他幾分。
難怪兇手沒有去挑戰“龍馬師傅”,而是挑戰“鯊魚恩”,因為現階段的“鯊魚恩”確實要比“龍馬師傅”更強。
而在打死鯊魚恩后,這件事情絕對還沒完!
作為曾經練武成癡的人,他非常清楚這種人物一旦來到港島,不打遍全港武術界,他是不會罷休的。
“必須阻止他。”夏侯武眉頭一跳,直接端起餐盤,將碗筷全部扔到回收處。
他現在打算去行動部找陸玄心,向陸玄心申請加入調查…
因為自從幾年前被李少澤一拳“打醒”之后,他便放下了挑戰武術界,追求武術實力的執念。
久而久之,他忽然想明白,當初他并不是因為真正追求武術,才會去挑戰“葉氏詠春”。
他會挑戰“葉氏詠春”的真正原因,說起來可笑,卻又很可悲。
因為真正的武術,在現代社會的作用急劇衰退,馬上取功名,貨與帝王家,都已經變得不太可能。
稍一點動手又容易打死人,就會觸到犯法律。所以像“鯊魚恩”這樣游走在灰色地帶的武術家,其實才是大多數。
于是有實力的武者,便缺少一個展現實力的機會。
在夏侯武看來,無論是當初的他,還是現在的兇手,其實都只是在尋找一個展現自我的舞臺而已。
只不過當初夏侯武沒有下定決心,踏破法律的那一條線。現在的兇手,卻是渾然不顧法律,只求殺敵揚名,圓滿他那一顆“道心”。
可惜,那一顆“道心”很不值錢…
因為當夏侯武放下執念后發現,用武術揚名的機會,未必就只有靠“打”才能打出來。武術的舞臺,也不僅有“擂臺”一個地方。
像龍馬師傅的龍家班一樣,把武術搬上大熒幕。成名的同時,還是保持門派傳承,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方式。
現在的武打明星“龍威”,“洪葉”都是利用這種方式揚名,將武術融入生活。
另外一種,就是像李sir那樣,加入警隊、軍隊等官方機構。生活福利既有保障,還能利用武術成為立功升職的優勢。
這兩個種方法,哪個不比用武術犯法來的厲害?第一種是名利雙收,第一種是名利權三收!
李sir現在都從“武術界”飛升到“上流社會”的階層了,全港武術界哪個有資格跟他比?
不過想走通這兩條路子,都是有著門檻的。大部分武術界人士,或是在中年時期回歸生活,或是一直游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帶。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