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好處?”
“叔父還厚此薄彼了,那你想要什么好處?”
周清莞爾,抬手在馬兒的腦袋上拍了拍,行進的腳步放緩,按照小丫頭所言,如若自己沒有好處,反而…偏心了?
公子高!
這一次的關中災情亂象處理,總體而言還是可圈可點的,雖說有蓋聶他們那些人在身邊,本身若無一定駕馭的能力,也不足夠。
陽滋!
對于兄弟姊妹都是極好的,公子高…,有那般心思,完全不為大礙,而今這般嬌柔的神態,可是不多見。
“嘻嘻,叔父,您答應了?”
“嘻嘻,叔父真好。”
“叔父最好了!”
“好處?”
“嘻嘻,叔父覺得什么好就什么好!”
明眸彎月,陽滋大喜,雙手拍合,不盡希冀的看向叔父,叔父這是答應了?
高兒可以有一些好處?
叔父問自己什么好處?
剛才的玄翦等人,其實也是好處。
盡管父皇也可能有吩咐,有交代,但…如若叔父也言語一二,意義不一樣的。
自己可不是小孩子。
一些事情自己知道的,也明白的。
“哈哈哈,你這丫頭…。”
“一些事情,你個小丫頭就是想的有些多。”
“好處?”
“嗯,此行回咸陽你就知道了。”
“如何?”
略有思忖,迎著小丫頭更為期待的目光,周清一語。
“嗯,嗯,嗯!”
“叔父做主就好!”
“叔父做主!”
陽滋很是用力的點點頭,自己沒有意見,叔父既然說了,肯定會有好處落下的。
肯定不會差的。
高兒弟弟!
唉,一些事情,自己其實也不太想要摻和的,奈何,總歸是高兒弟弟,如母親所言,咸陽內外,能幫高兒的人不多。
自己身為姐姐,如若不幫,就…。
“入城吧。”
周清又是一笑,臨近城門,翻身下馬,引著手中韁繩,行入城內,一覽多年不見的天水城。
“箕子朝鮮那邊…又傳來不少消息。”
“他們…希望咱們加派一些好手助力。”
“諸位兄弟覺得該如何回應?”
關中仍寒冷,冽風如刀臨面。
南海溫潤已入春。
東海之地,不住的淺淺溫涼海風吹來,雖無江南之暖蘊,卻也自生春秋和暢順心之感。
一隅山脈深處,尋常人難入的莫名之地,灶煙隱隱,世外之象,茅屋竹舍,自有清靜。
悠然,村落一隅,一道渾厚響亮之音蕩出。
“箕子朝鮮,眼下已成是非之地。”
“秦國在膠東海域上的水師已經在整軍備戰了,沒有任何一點點掩飾。”
“近海之地,更是頒布禁令,禁止尺寸超過兩丈的船只入海,但有所違,重罪論處。”
“大量的糧草輜重在齊魯之地調遣,運送膠東之地。”
“燕地的葉騰,更是早早做好準備了。”
“只待咸陽的一些人到來,便可開拔了。”
“東郡之地,通武侯王賁耀兵巡視諸郡,以為威懾,些許動靜都會引來很大的麻煩。”
“箕子朝鮮之地,將會面臨秦國水陸并進的強大攻勢。”
“東郡大營也有兩個萬人隊分批前往膠東郡,隨時準備乘船渡海。”
“還有大量的兵家器械之物,都在運送過去。”
“一應諸般,箕子朝鮮…這一次難逃了。”
“硬抗,難為!”
“除非北胡匈奴那些人在九原之地大破秦軍,逼的秦軍不在有那些動靜。”
“然!”
“蒙恬今歲大可能會守御為上,以蒙恬麾下的兵力,再加上蒙恬的兵道,抗住匈奴的可能性很大。”
“烏孫之地,雖然我等、還有另外一些人也會有動靜,果然秦國真的要滅掉烏孫。”
“頂多會延長一些時間。”
“烏孫之力,根本不足以同秦軍抗衡,匈奴也不會分出很多力量,西域的一些小國…也是首鼠兩端之輩。”
“那些浮屠之人,真真是不可靠之輩!”
“先前還需要我等之力,現在…在西域有些力量了,想要作壁上觀?不想要摻和諸夏之事?”
“真是廢物。”
“若非廢物,也不會不遠萬里前來諸夏傳道了。”
“諸位兄弟,箕子朝鮮那里…無論秦軍是否有成,強戰之下,都會得不償失。”
“就算我等派出一位位好手,也是無用。”
“數百人、千人,面對東郡大營派出的兩支后續萬人隊,不足大用。”
“先前關中災情,因一些人,就引來羅網和影密衛的麻煩,再次出力,就更加麻煩了。”
“當然,不派人也是不行的。”
“我意…派出一些尋常弟子,人數不必很多。”
“派出多人,最終還是無用的。”
一人言辭激烈的落于此事。
箕子朝鮮那些人是生怕農家死的人不夠多?當他們不知道眼下局勢?還讓農家派出去更多的人?
去送死?
他們在關中之地,惹怒了嬴政,原本葉騰只是想要獲取一點點功勞,現在…整個箕子朝鮮都危險了。
真是一群廢物。
派人去關中做什么?連農家的一些人都被他們說動了,如若在關中將嬴政刺殺也就罷了。
有用?
根本無用。
關中之地,秦國根基最強的地方,那些人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但凡去另外的地方,都會高看他們一眼。
關中之事,不僅無所成,反而引來別樣的麻煩。
現在!
又讓他們派出得力之人前往箕子朝鮮助力?去送死?那里是什么情形,不信他們心中沒數。
不是農家膽怯,而是秦國這一次動用的力量不弱,已經十余年沒有太大動作的王賁,三十萬大軍都在運轉。
數不清的糧草輜重也在調遣。
實在是讓人擔心!
讓人…有些害怕!
那兩支萬人隊誰知道是后備力量,還是先遣之力?
摸不準!
以箕子朝鮮現在的力量,按理說那兩支萬人隊是后備力量的可能性最大,但…王賁的動作太大了一些。
賭一把?
賭箕子朝鮮可以支撐,而王賁不會有后續之力填補?
這…如何可以賭?
賭贏了,箕子朝鮮慘淡,農家弟子死傷眾多,秦軍損失什么?好像損失不為很多。
也就損失一些皮毛?
同如今的秦軍爭鋒,傷敵一百,自損一千?
如今的箕子朝鮮局勢,怎么看都不值得投入太大力量,箕子朝鮮的人也該早早做打算,保存力量為上。
現在不是上好的機會同秦軍爭鋒。
保存力量,以待良機。
那才是正道。 現在就同秦軍爭鋒,只會白白損耗那些力量,反正,那些人讓農家派遣更多的得力之力前往,純屬想多了。
“諸位兄弟都說說!”
隨那道激昂的聲音徐緩落下,最初的響亮之音再起。
“趙宰所言,我覺…有些道理。”
“只不過,趙宰你對于秦國秦軍是否太畏懼了?”
“王賁耀兵山東諸郡之地,固然威風凜凜,但…他敢輕易動兵?這十多年來,嬴政之所以不對咱們斬盡殺絕,是因為沒有那個力量?”
“不!”
“還是擔心咱們會擾亂秦國在山東諸地的統御。”
“嬴政將諸國都滅掉了,會在意百家?會在意諸國淪亡之人?不會在意!”
“根本不會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天下,只有諸郡之地。”
“在意的是諸郡之地長久安穩,果然對百家和諸國殘余之人斬盡殺絕,山東諸地會安穩?”
“是以,嬴政這些年來從不主動對咱們動手。”
“這一次!”
“我覺…還是那般。”
“就如先前咱們去臨淄一趟,那位才智之人所言,秦國雖占據山東諸地,卻也只是占據山東諸地。”
“并未將山東諸地同秦國故土諸郡之地一樣徹底徹底的管轄。”
“十余年來,也只是有一點點用。”
“還是沒有將山東諸郡納入秦國的掌管,除非再有一二十年,才有可能。”
“所以,那也是咱們的機會。”
“是許多人的機會。”
“這一次…嬴政要對箕子朝鮮下手,我以為…區區箕子朝鮮根本不入嬴政的心思。”
“若非這一次關中生亂,連那位最為受寵的陽滋公主都受重傷了,嬴政也不會生出那般心思。”
“縱如此,我還是覺箕子朝鮮不入嬴政的心思。”
“山東諸郡之地,才是嬴政的入目之地。”
“故而!”
“箕子朝鮮的一些朋友所言,派遣更多的得力之人前往那里,其實…方向就錯了。”
“與其將人手派往箕子朝鮮,還不如將人手啟用,落于山東諸郡。”
“百多年前,魏國和趙國爭鋒,齊國鬼谷弟子孫臏有圍魏救趙一策,咱們也可用之。”
“只需要在山東諸郡有極大的動靜,迫使嬴政不能夠將更多力量落在箕子朝鮮,或許,箕子朝鮮還有生機。”
“但!”
“那般動作,單憑咱們不足夠,論及對于那些地方的手段,他們才是謀劃許久的。”
“這一次要救箕子朝鮮,咱們想要出很大的力量,也起不來太大作用。”
相隨。
又是一語流出,較先前那位言語激昂的男子聲音,相對平靜、有序、細論許多。
“這…,你們一個說不要派出太多人。”
“一些又說可以派出一些人,不要去箕子朝鮮。”
“你們說的,聽著好像都有道理。”
“唉。”
“我意…箕子朝鮮還是要派不少人的,但趙宰你們剛才所言,也都有道理。”
“我又有些說不好了。”
“魏旭你說的嬴政不在意箕子朝鮮,我覺亦有些道理,可…王賁調動數十萬大軍,說不定就等著山東諸郡有事。”
“而后,快速給于平定。”
“這…,當初諸國都沒有擋住秦軍,諸郡之力,更弱了一些,我覺…難為。”
“唉。”
“陳勝老兄,還是你定吧。”
“我聽你的。”
“讓我去打架,去和人吃酒,我還是有些本事的,讓我去琢磨這些事情,還是算了。”
“吳曠兄弟,你的意思呢?”
“我是想不好了。”
一語多嘆。
趙宰他們說的話,聽著都對,都有道理,都要行之,農家現在不是以前的農家了。
真覺的都對。
該如何抉擇?
選擇其一?
還是兩者都有?
自己想不好。
只能大略的思忖思緒一下。
“這件事,我意…咱們想的有些多了。”
“比起那些人的力量,如今的農家想要有很大作為,本就不易。”
“那些人身處箕子朝鮮,消息又那般靈通,身邊的智謀之人不少,對于安危生死的判斷,比咱們更加入心。”
“于咱們有所言,派遣得力之人過去,或許,非一起強戰秦軍,可能是護衛之力。”
“也可能是面對那般局勢,更多人在身邊,更加安心。”
“箕子朝鮮,派人過去…是避免不了的。”
“生與死!”
“無論如何,那些人肯定惜命的,否則,當初也不會前往箕子朝鮮,如此,派人過去,也沒有什么。”
“但…魏旭所言,嬴政、王賁之心更多在山東諸郡之地,亦是在理。”
“若說那些人敢起勢同王賁爭鋒,我覺不足夠,這些年他們都等了,如今不是好時機,不會動手的。”
“大可能不會所動。”
“真要動了,得不償失。”
“真正的好時機,該是咸陽那里有了很好的良機。”
“大哥,我意…就派人過去箕子朝鮮吧。”
“趙宰你所言也不差,卻忘了有些人更加惜命,咱們派去的人只要緊緊跟著他們,當不會有事的。”
又一人出言,前面說話的兩位兄弟…都有道理,都可行,終究…他們今兒總要有一個結果出來。
“山東諸郡,目下的確不是上好的起勢之時。”
“王賁…數十萬大軍在握,諸郡為馳道、要道通連,旦夕可至,真要動手,付出的代價很大。”
“可…,那些人惜命,也只是惜他們自身的命,咱們農家的底子現在很薄弱,每一位兄弟都彌足珍貴。”
“真要前往,我心擔憂。”
“派人前往,我等有擔憂。”
“不派人去,我等亦是有擔憂。”
“這事…多棘手。”
“陳勝大兄,你做主吧,我等從之!”
不時。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聲音交錯而起,各有所言,各有所論。
農家非以前的農家了,以前的農家,諸郡之地,十萬弟子,遇到這等事情,輕而易舉調遣千百人。
無論什么結果,那時的農家都可以接受。
現在。
不行了。
農家六堂離散之后,數年來,好不容易有如今之勢,真要調遣出千百人前往,代價…太大了吧?
若是不理會那些人,也不是好事,那些人最為記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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