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道禮而落。
從秦國關中離去,在上郡稍有停留,便是歸于蘭陵城紫蘭軒,身子之故,在紫蘭軒療傷更好些。
連日來。
沒有外在侵擾,內外天地自交感,無極無量的玄牝之力源源不斷化生,有損的本源不住得到滋養,損耗的真元快速恢復。
盡管眼下只是穩固傷勢,已經好了很多很多。
剩下的傷勢,只要不是再有生死交手,給自己時間,可以一日日的恢復,心中掛礙一些事,今日…是時候離開了。
倘若如今的諸夏間,自己還是一個人,那么,在這里一直恢復完好無損,當為上。
一切,終究有些變化。
真道宗。
需要自己處理一些事。
這一次入關中,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那般事,若非衛莊他們,自己都要徹底留在關中了。
蓋聶沒有帶走仲孫玄華。
事情不意味著解決。
自己相信蓋聶,咸陽之內,其他人難料,真道宗…也許會有麻煩,也許不會。
那個結果,不好放任。
必須提前做些準備。
「逍遙先生,你擔心秦國那些人?」
「其實,無需太擔心,這一次…秦國在關中殺了很多人,那些人若是敢入山東諸地大肆為事,倒霉的應該是他們。」
「齊魯之地,更不必說。」
紅色裙裝,不為入關中的勁裝颯爽,纖白的小手把玩一節竹木,看向逍遙子,紅蓮輕語。
逍遙子之言,自己可以聽明白。
其實。
真道宗現在無礙。
每日都有消息傳來的。
反而是逍遙子傷勢沒有完全恢復,再遇到如蒼璩、玄翦那樣的人,多有難料。
待在蘭陵城,別的不敢說,安危肯定無礙的。
秦國!
這一次山東諸地一些人為事,入關中許多人,惜哉…,從這幾日的消息來看,那些人基本上全部留在關中了。
都離不開了。
嬴政。
他還是那樣的殘暴,還是那樣的殘忍,還是那樣的惹人生厭,還是那樣的令人不喜。
秦國如此,很令人討厭。
那些什么羅網,什么影密衛,他們在關中放肆行動,還稍稍奈何不了他們,在關外、在山東諸郡之地…,他們可以試一試。
齊魯之地,力量更是不弱。
那些人行事也得掂量掂量!
「道理如此,宗里的那些人…一顆心難以真正定下。」
「諸位放心,在下不會有礙的。」
逍遙子笑道。
紅蓮公主所言雖有理,然…就算那些人一直不動手,對于真道宗而言,一位位弟子的心想來會有擔憂。
對于修行有損。
對于真道宗的正常行事,也會有影響。
自己回去,諸事當不一樣。
「齊魯之地。」
「倘若箕子朝鮮有大的變化,那里也會有變化,逍遙子你回去…也能方便處理一些事。」
「此外,江南墨家的事情,即將了結,逍遙掌門你和墨家交情匪淺,是否會去看一看?」
紫女頷首。
在逍遙子所言那件事的時候,就知道可能勸說不動,強留之,也不會有成。
淺淺一笑,沒有在那件事上多言。
待在這里,有這里的好處。
歸于真道宗,也有好處。
思緒有動,于身邊的紅蓮看了一眼,莊…在不遠處的河邊盤坐靜修,莊…從關中歸來后,便是苦修了。
蒼璩!
他,他的實力精進很快。
連逍遙子這般修行,都被蒼璩重傷。
莊距離那一步也很近很近了,希望莊可以順利的破開障礙,踏足與道合真的境界。
那日。
就是再臨魔宗之時。
就可以了結同蒼璩的事情。
蒼璩!
他…,莊當先他一步踏入那個境界!
倘若蒼璩先一步踏足,事情…難料。
逍遙子要回齊魯之地,坐鎮真道宗,以防有莫測之事發生,接下來都要待在齊魯之地?
念及一事,略有詢問。
墨家的事情。
十年約定。
因天明少俠的緣故,墨家免于徹底淪亡,卻是需要待在江南陸豐十年,安安穩穩的待在陸豐十年。
十年!
到了。
墨家的束縛沒了。
天明少俠在江南待了十年,也可以結束了。
而逍遙子素來同墨家交情不錯,和墨家數位巨子都有交情,墨家將脫困,逍遙子應該會前往吧?
「墨家!」
「算起來,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去陸豐看一看了。」
「再有數月,當去瞧瞧。」
「春日之后,嬴政也要離開咸陽,前往江南了。」
墨家。
逍遙子輕捋頷下須發,視線有動,不自覺看向江南所在的方位,多年來自己多待在真道宗。
江南去的不算多。
然則。
消息還是相通的,班大師、高漸離他們的動靜還是知道的,聽高漸離所言,班大師近年來的情形不是很好。
自己當去瞧瞧。
班大師。
數十年前,從自己接觸墨家開始,就知道他,這些年過去,墨家風雨變故許多,班大師…他…多難。
高漸離,他們也是一樣。
十年前。
墨家弟子不少。
十年過去。
墨家弟子,不知還有多少人愿意走墨家的路。
「江南,陸豐!」
「江南諸郡之地,難得一見的地方,數年來,閑暇之事,我和紅蓮也有去過。」
「那里的確很好。」
「接下來就不一定了,若可…也當去瞧瞧。」
江南。
十余年來,在諸夏間的名聲越來越大了,原本在楚國歲月籍籍無名,江南、嶺南之地多為蠻荒、破敗、毒物瘴氣彌漫之所。
而今。
才過去短短時間,江南已經有了那般變化。
數年來同紅蓮也有去江南走過,也去過江南的一些大城,南海郡更是去過。
典籍所載的南海,就在南海郡以南。
也有乘風而行,以窺南海之妙,那里…很適合停留,一歲四時在那里仿佛只有兩個天候。
秋冬兩季,仿佛不存在,唯有春夏。
花草,四時不謝。
霜雪,四時不顯。
那里的谷物,一歲多熟。
江南諸郡產出的糧草,都在支援九原軍中了,還有另外一些獨特而又別致的東西。
陸豐。
在南海郡,在整個江南,都是特殊的地方。
不是因地方特殊,而是天明特殊。
若非天明少俠,陸豐不會有如今之面貌。
若非天明少俠,南海郡、江南也不會對陸豐落下那樣的力量。
天明少俠還在,一些事情沒有大變化。
天明少俠要離開了,那里…要有嶄新的縣令,人不同,事情便是不同,陸豐是否還有如今的盛況,難料。
「陸豐!」
「縱然天明離去,那里…也不會很差的。」
「天宗玄清子坐鎮江南,那位白芊紅執掌江南文武事,她們…非短視短見之人。」
天明少俠離開陸豐,那里的事情的確不好說。
天明少俠身份之故,陸豐的許多事情…多寬泛,多自主,多無礙,落于別的縣令身上,可能是大過。
秦法,苛刻了一些。
太苛刻了一些。
陸豐。
是南海郡一處很好的地方,玄清子那些人不會讓人糟蹋它的,以后…難說。
不過。
以陸豐現在的底子,除非蓄意破壞,否則,不會很差的。
「白芊紅。」
「她,的確不俗。」
紫女以為然。
此行關中,路上閑言若是碰不到蒼璩,就去咸陽看一看弄玉,順便見過武真郡侯。
也可以見一見蓋聶。
世事難料,來去匆匆。
白芊紅。
非鬼谷弟子,自修鬼谷之道,絲毫不遜色莊和蓋聶,比起莊和蓋聶,她的所作所為…她的鬼谷之道更加得心應手。
更加隨心所欲。
也無怪乎嬴政會授她正式官員的印記,烽火諸侯數百年來,得此殊榮者,唯有她一個人!
總管督轄江南事的是武真郡侯玄清子。
真正處理那些事的是白芊紅。
女子之身,諸侯之力。
運籌帷幄,決斷萬千事,短短十年,江南面貌一新,這般政事之才,自己不及,遠遠不及。
「紫女姐姐,逍遙子擔心他的真道宗。」
「蘭陵城這里…紫蘭軒是否也會有麻煩?」
「這一次前往關中,本想著碰到蒼璩,將他擊殺,以解決長久的麻煩,不料遇到那般事情。」
目視逍遙子離去的方向,良久,紅蓮收回目光,看向河邊還在靜修的莊,話語間,又看向身邊的紫女姐姐。
輕腳細步,走向遠處一處平闊之地。
心間深處,逍遙子剛才所言的事情,自己也有思忖,逍遙子他擔心真道宗,紫蘭軒呢?
上郡之地,蓋聶想要將仲孫玄華帶走,自己和紫女姐姐求情,還有逍遙子之故。
還有莊的緣故。
蓋聶…離開了。
蓋聶離開了,他也許不會有什么事情。
她們就不一定了。
關中之行,那些事情不想要發生的。
「紅蓮,無需多想。」
「世事變幻,誰也難以預料。」
「真道宗的麻煩,逍遙子剛才不是說了,縱然咸陽會有所為,眼下還是不可能分出什么力量的。」
「紫蘭軒。」
「蘭陵城內,不會有什么煩的。」
「無需擔心。」
紫女相隨,聞聲,緊走兩步,行至紅蓮身邊,伸手 拉過紅蓮的手臂,輕輕拍著。
「紫女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有些事情我就是忍不住。」
「從咸陽回來的時候,路上我也有想,這一次…大可能會為紫蘭軒引來很大的麻煩。」
「我…。」
「我也想不太好了。」
「一些事已經過去多年了,至今夢中還會念及當年的許多事情,夢里,四哥哥囑咐我,要好好照顧成兒。」
「九哥哥囑咐我,讓我好好活著,好好安心安穩的活著。」
「父王!」
「父王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開心就好,就和當年他在的時候一樣,我…。」
「我真的有些想不好了。」
「這些年來,我是否太任性了一些。」
「流沙的力量!」
「逆流沙的力量!」
「紫蘭軒的力量!」
「我知道莊和紫女姐姐她們立下那些力量,不是讓我胡鬧的,但…諸夏間,我只有成兒他一個親人了。」
「韓國淪亡的時候,他才那般大。」
「這些年來,我都能想到他是如何一日日長大的,他背負的那么多,許多人都在期待著他。」
「都在等著他。」
「成兒。」
「成兒也竭盡全力的做一些他應該做的事情。」
「很難!」
「他很難!」
「真的很難!」
「我…我這個姑姑若是不幫他一些,諸夏間他又能去向誰張口?求人之事,最為艱難!」
「成兒,是韓國王族的最后血脈,我不希望他有那些事情發生。」
「一些事情,我知道莊和紫女姐姐你們不想要插手,也不想要摻和其中,但…我做不到。」
「這些年來,若非九哥哥的遺澤。」
「若非天宗玄清子的緣故。」
「或許,紫蘭軒早就有麻煩了。」
「若非莊和紫女姐姐你們多多撐持,我…我也不知道現在會是什么樣。」
「仲孫玄華之事,對莊而言,可有可無之人。」
「我…,是我的緣故。」
「倘若接下來真的有麻煩落下,我…,紫女姐姐,我去解決,我去親自解決!」
「那些人,我不怕!」
「秦國,我不怕。」
「什么影密衛,什么羅網,我也不怕!」
「不怕!」
真道宗。
逍遙子都擔心會有麻煩。
紫蘭軒,自己也許不用多想,肯定…也會有麻煩到來的,會有麻煩前來的。
是自己帶來的麻煩。
仲孫玄華。
是自己一力堅持將他帶走的,也是想要將他留下的,救下仲孫玄華,對于紫蘭軒而言,沒有什么好處。
紫蘭軒也不需要仲孫玄華。
可是。
成兒需要。
成兒需要力量,需要外在的力量,力量越多越好,成兒的根基和底子本就薄弱,有外界的力量更好。
仲孫玄華和齊魯之地許多人有聯系,這一次將仲孫玄華救下,成兒會有好處的。
自己!
自己能為成兒做的不多,但凡自己有機會去做的,都會盡可能嘗試嘗試,也許…嘗試的過程中,會生出許多麻煩。
莊和紫女姐姐對成兒…并無太大的心思。
自己明白的。
非自己之故,莊根本不會理會成兒,紫女姐姐她們也是一樣,自己…自己不行。
自己不能不理會。
諸夏間,成兒是韓國王族最后的血脈和希望了,成兒若是…,韓國就真的沒了。
無論如何,自己不希望看到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近些年來,自己以流沙之力助力成兒許多。
莊和紫女姐姐她們并未…并未攔阻自己。
以流沙的動靜,以成兒的動靜,或許影密衛、羅網之人有所感知,卻沒有什么棘手之事到來。
天宗玄清子!
自己知道他多年來對紫蘭軒多有庇護,自己知道,但自己…不太喜歡他。
當年。
就是他的緣故,韓國淪亡了。
那個該死的葉騰,獻出南陽之地,韓國幾近傾覆,還有白芊紅等人,是玄清子他們的緣故,韓國不在了。
韓國如何得罪他們了?
他們為何對韓國那么殘忍!
九哥哥!
九哥哥那個時候也去了。
還有王族的許多許多人,至今想來,心頭都不住的疼痛,不住的酸楚,一晃之間,偌大的王族只剩下自己!
多年來,只剩下自己。
清靜之時,睡夢之中,特殊時節,偶有所思,總會想到那些人,想到一些事。
那些人,自己不怕。
真有麻煩,自己也不怕!
當年的九哥哥他們都不怕,自己為何要怕?
自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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