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看開一些事情。
不能夠對一些執拗的事情勘破,將來…諸事難料。
不過。
從自己掌握的消息來看,召水對于許多事情還是有抉擇的,墨家那邊…并沒有什么牽連。
卻也不好說。
東郡之地的那處地宮,便是一個意外。
無論如何,站在娥皇和長遠的角度,接受和適應帝國的一切,未來會更為順暢。
燕國。
已經回不去了。
就算帝國崩潰,燕國也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錯!”
“單單滋味上,嫣然你的手藝有焰靈七八成左右,可見你平日里也是有探究的。”
“焰靈所做的美味,手藝上其實和你差別不算很大,天魔力場,萬物氣機,多玄妙。”
“你也了解那種力量。”
一個時辰之后。
此處臨水雅閣,設桉擺飯,數量不為多,卻也幾乎將長桉擺滿,一應諸般,也都物盡其用。
周清執箸夾了一塊清蒸魚肉,品味之,笑語頷首。
不錯。
作為一位玄關層次的修者,對于力量的把握很細膩,尤其嫣然精修五行,五行相生。
在這條魚上也有那般的力量余韻。
“天魔之力。”
“多玄奇。”
“焰靈姑娘以火魅術雜糅百家修行,熔煉道者真意,自創天魔萬象,殊為罕見。”
“萬物氣機,至今想念。”
“庖廚之道,當年尚未隱居雅湖小筑的時候,大梁城內,佳肴美味堪為天下絕巔。”
“我自吳越出,幾乎將大梁城內的酒肆過了一遍。”
“閑暇也有自己動手。”
“那個時候的庖廚名家不少,如今墨家那位庖廚高手庖丁的先祖就曾一直待在大梁城。”
“后來因無忌之事,門客散盡,庖廚之人也有散去。”
“說來,近年來帝國關中之地流出不少新奇食物,五谷之物多了許多種做法。”
“還有各種肉食!”
“還有鐵鍋之用。”
“先前庖廚,以燉煮為多,眼下…不下于十種庖廚烹食手段,天然居居功為上。”
廳內多人。
與列而坐的周清四人,還有隨伺前來的四位侍女。
聞郡侯說道庖廚之事,紀嫣然亦是興趣談及不少,也不自覺談及許多。
當年的許多事情都在記憶中,現在稍有思緒,便是泉涌翻滾,一一流出,令人懷念。
昔者,酒肆言談,百家論道,一邊道理爭鳴,一邊品味美酒佳肴,堪為快哉之事。
召水二人靜靜吃著,默默聽著。
“巍峨不俗之城,本侯當年行走諸夏,也曾在大梁城停留過。”
“甚至于還將大梁城的風華留痕畫作。”
“以召水你們的年歲,大梁城的繁華應該沒有一窺。”
“且瞧瞧本侯當年的所見所觀。”
周清屈指一點,面前虛空顫動,便是元氣化形,彌生道道栩栩如生的靈動畫面。
宛若真實存在一樣。
畫面很大,方正方圓近六尺,落于遠處,矗立四人面前,定睛一觀,更有澹澹的音容言談萬千傳出。
“這…,是大梁城,是完好無缺的大梁城,是魏國還安穩無憂之時的大梁城。”
“那里是魏國的王宮,那是商市之地。”
“那是行署之地。”
“那是魏風酒肆!”
“就在那里…,當年我在那里喝酒許多,無忌和師兄等人也有去過多次。”
“那是玉泉居!”
“是一位楚國大商人所開,原本屬于春申君,后來春申君身死,落于李園手中。”
“李園!”
“那也是一位權謀在心之人,可惜了。”
“這里…,這里是安邑別居!”
“召水,紫陽,那里就是師尊當年隨你們師祖從吳越入魏國,最初停留之地。”
“安邑別居!”
“眼下也不存了,那里不為華麗,卻保存魏國最純正的風華,那里的掌事還是你們師祖的舊識。”
“那里是無忌的府邸,后來無忌去了,魏王將那座府邸賞賜給廟朝重臣了。”
“那里是披甲門之地,昔年無忌率兵出戰,魏武卒戰戰當先,立下諾大功勞,卻也后來被魏王所厭。”
“以至于魏武卒消亡。”
“囂魏牟欲要重建魏武卒,都需要花費時間從各地召集魏武卒殘部,奈何…無法同真正的魏武卒相比。”
“近兩百年前,魏國上將吳起訓練魏武卒有成,以五萬魏武卒擊潰秦軍五十萬。”
“根據無忌那里的宗室秘卷記載,當時的魏武卒的確只有五萬人,秦軍號稱五十萬,實則不過二十余萬。”
“故如此,魏武卒也是一戰成名。”
“其后,吳起率兵創下了——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其余戰事不分勝負的絕世兵家成就。”
“后來,吳起離去,魏武卒卻存在,人數擴大數十萬,精銳雖遜色一些,仍堪為諸國頂尖百戰之師。”
“可惜。”
“在龐涓手中,桂陵之戰、馬陵之戰,魏武卒損失超過十五萬!”
“后來,魏國給于補足,戰力更為遜色。”
“數十年后,秦韓魏三國有尹闕之戰,秦將白起初露頭角,一戰擊潰韓魏聯軍,一共斬首聯軍近二十五萬。”
“其中多魏武卒精銳。”
“那一戰后,魏國在沒有能力將魏武卒補足,雖有兵力維系,戰力更遜,難以同秦軍銳士爭鋒。”
“師尊評語,尹闕之戰后,韓國再也沒有力量抗衡秦國,且門戶大開,天樞不存,生死握于別人之手。”
“唇亡齒寒,韓國危局,也是魏國危局!”
“那一戰后,魏國沒有任何一場直面秦軍的戰斗,多聯軍之爭,魏武卒可惜了。”
“數十年來,魏武卒的殘余之人,多入諸子百家。”
“農家的那個典慶便是魏武卒,如今實力極強,好像已經觸及玄關層次。”
畫面深處,宛如真實一般的場景。
諾大無比的大梁城呈現在眼前,更有靈覺探出,可以輕而易舉的細細一窺大梁城全貌。
正在用飯的紀嫣然動容。
絕麗面上,盡是驚駭。
旋即。
無限驚喜。
呼吸之后,更是忍不住自桉后起身,行至那道畫面上,屈指一點,便是落于畫面一角。
同臨近的召水、紫陽說道往昔大梁城的一切。
許多地方都在記憶中,如今都能在畫面上看到,雖有一些模湖,然而…也是逐步清晰。
真不知道郡侯是如何做到的。
郡侯將整個大梁城都演化出來了?
那是何等手段?
尤其畫面上還有密密麻麻的大梁城之人,縱然為幻象,商賈百業,世俗萬千之音震蕩。
屈指落于畫面一個個區域,都引起紀嫣然腦海深處的記憶。
有初入大梁城的記憶。
也有大梁城歡快的記憶。
也有無忌之后大梁城蕭索的記憶。
話語間,許多記憶都愈發清晰了,召水她們當年南下,在蘭陵城待了許多年。
大梁城的風華沒有見過。
現在一觀,也可領略。
“師尊,大梁城比…燕國薊城還要大。”
召水也呆呆的看著不遠處那幅巨大無比的畫面,踏入化神,靈覺有動,近距離之下,也有感知。
畫面上,有許多雜亂聲音傳出,細細聆聽,似乎是一些人在買買東西,在討價還價。
順從師尊的指引,縱橫要道交錯的大梁城…許多地方都一覽,甚至于都可以看到里面的許多人。
有人在走路。
有人在睡覺。
有人在喝酒。
有人在樂舞。
這等手段?
這就是武真郡侯玄清子的手段!
對于武真郡侯的修行,自己也有詢問師尊,可師尊沒有明說,只是有言武真郡侯的修行位列諸夏絕巔。
無論是任何歲月,都是絕巔。
別的先不說,就眼前這幅大梁城的畫面,真幻一體的畫面,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哈哈哈,既然嫣然你這個通曉大梁城的人在,那么,就親自帶著召水她們走一走大梁城吧。”
“以本侯的推演,加上本侯與你的記憶,萬物萬象,足堪玄妙。”
聞紀嫣然激動之言,周清也來了不少興趣。
對于大梁城,的確記憶不淺。
后來修行稍高,大梁城便是在心,就是細節不為清楚,卻…河圖推演,以諸夏之妙灌輸。
一念而覺,矗立于雅閣內的巨大畫面豁然散開,直接迸出璀璨的紫色玄光,直接擴散方圓。
無形之力,牽引紀嫣然三人的靈覺入內。
周清也是踏足其中。
施施然。
四人立于大梁城內的街道上,頭頂驕陽,腳踏暗青色石板道路,街道寬闊,左右商鋪繁多。
往來行人眾多。
耳邊已然傳來密密麻麻的叫賣之聲、歡笑之音、怒罵之音、嫵媚之音…。
“這里…。”
“郡侯!”
紀嫣然神色再變。
以自己的靈覺感知,這里一切為真,身邊行過的許多人都為真,他們的呼吸為真。
他們的精氣神為真。
還有鼻息間迎風飄來的氣息,是記憶中熟悉的氣息。
“這里就是大梁城!”
周清踱步而動,行進在前,真空之下,紀嫣然的記憶不為秘密,這里是紀嫣然熟悉的一切。
也有自己當初對于大梁城的記憶。
河圖彌補,為真!
“紀姑娘!”
“你…你是紀姑娘!”
未待紀嫣然繼續詢問,忽而…迎面走來一位記憶中似有熟悉的年輕男子。
那人驚訝一語,而后快步近前。
“嗯?”
“你?”
紀嫣然處于懵怔之中。
身邊的召水和紫陽…也是愣愣的看向四周,看向眼前的男子,這人是誰?
為何認識師尊?
“紀姑娘!”
“你…,在下是春申君門下嚴平,日前在山陽君府上見過紀姑娘。”
“想不到,今日城中行走,也可一見紀姑娘,多為幸事。”
那位形貌清朗的年輕男子深深一禮,雙目有神,看著面前的紀嫣然,神色多恭敬。
“嚴平?”
“你…。”
“你…你是李園的人?”
紀嫣然沉默。
郡侯已經在前方街道的一位賣貨郎跟前停下,眼前這人…是誰?嚴平?
有些熟悉。
山陽君?
有些印象,是魏王封授的一位公族,在大梁城內有些名氣,喜歡名士,喜歡請人論道。
尤其在自己的府中修建一處專門的論道園,彷照齊國稷下學宮的爭鳴論道之臺。
就是小了很多。
自己的確取過。
也見過山陽君,就是去的不多。
嚴平?
他…好像有些印象了。
當初師兄龍陽君為自己引薦春申君黃歇,春申江也為自己介紹他隨行的幾人。
其中一人就是嚴平。
但是…據自己后來所知,這個嚴平實際上是李園的人,后來,李園謀略春申君,此人出力。
也是后來從師兄口中知道的。
“這…,紀姑娘何有此言?”
“李園是在下好友。”
悄然。
那位彬彬有禮、神容恭敬的嚴平面上有變,卻也呼吸之間恢復原樣,再次一禮,輕描澹寫略過紀嫣然所問深意。
“春申君他們何在?”
看著面前的嚴平,紀嫣然隱隱有覺,卻…還是心中驚駭許多,嚴平自己的確認識。
記憶中,也的確有一日在街道上碰見他。
卻也只是打個招呼。
如現在的情形?
壓下心中異樣,這就是郡侯的手段?
自己可以肯定,郡侯是不認識嚴平的。
那個時候,自己也就初入大梁城,比召水大一點,以郡侯的年歲,他應該剛剛出生。
自己的記憶?
郡侯調動自己的記憶?
郡侯窺探自己的記憶?
為何自己沒有一點察覺。
“春申君他們如今正在城中行署。”
嚴平已然應道。
“你們接下來是要前往趙國吧?”
紀嫣然奇異一問。
“這…,紀姑娘也知道?”
“由信陵君薦言,接下來我們要前往趙國,前往一見平原君和巨鹿侯。”
“紀姑娘可有興趣前往?”
嚴平驚訝。
這個消息…紀姑娘也知道?
既如此,也沒有什么隱瞞的,畢竟以紀姑娘和信陵君的關系,也不需要隱瞞。
“自然有興趣。”
“到時候,我和師兄龍陽君會一起前往的,無忌也有書信讓我帶去邯鄲,交給平原君夫人。”
紀嫣然輕嘆一聲。
記憶中,自己的確隨同前往了,無忌交給自己一封信,交給他的姐姐——那位平原君夫人。
“果真?”
“太好了。”
嚴平大喜。
召水和紫陽默默的看著面前這一幕,彼此相視一眼,驚異非常,這是武真郡侯弄出來的?
“聽說燕國太子丹也在邯鄲?”
忽然。
召水想起一件事,連忙看向嚴平,詢問著。
“燕國太子丹?”
“是他?”
“那位燕國太子少幼質子于趙,此刻自然在邯鄲。”
“聽聞他與秦國的那位質子趙政關系不錯,就是運氣一般般,那位趙政已經回秦國了,得秦相呂不韋之力,都成秦國太子了。”
“燕丹估計還要待上一段時間。”
這個小姑娘是誰?
嚴平狐疑?
和紀姑娘一塊的?
詢問燕國太子丹的消息?
也非秘密,友善一笑,將消息細細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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