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這…,俠魁早已在農家有所為?”
陳勝幽然皺眉。
田光俠魁!
自己當然知道他,自己很敬佩他,俠魁他雖然出至田氏一族,卻一心為了農家的長遠打算。
百多年來,源至齊國田氏一族的族人入農家,不知有意無意,田氏一族的人在農家越來越多。
數百年的時間,田氏一族將太公望一脈的齊國驅逐,占據廣袤之地,成為諸侯王族。
可見田氏一族的隱忍和手段。
那些人俠義一般般,在農家六堂的經營很快,在田光俠魁之前,六堂核心緊要的位置幾乎都是田氏一族。
連帶一位位堂主也都是出至田氏一族,就算不是田氏一族的人,那一堂也會有不少田氏一族的人占據高位。
若是一堂異性之主想要將其打壓,則會受到其余田氏一族的族人傾軋,是以…整個六堂局勢朝向一個很明顯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此刻的石壁空間內,田氏一脈的族人都有近半,師尊當年成為堂主,也是因為明面上好看。
當初自己入農家,也是那般一個情況,雖然師尊很提攜自己,可…自己想要成為堂主。
難度會比師尊更大。
因為那些人不會畏懼更多。
然…這個時候,田光俠魁成為農家的掌控者了。
他上位數年,穩固根基,進而梳理農家六堂,將自己提拔魁隗堂堂主的位置,將朱家提拔至神農堂堂主的位置。
將司徒萬里也提拔至堂主位置,六堂之內,一分為二,一半為田氏一族的族人堂主,另一半則是異性之人。
幾次宴飲時候,俠魁也說過,農家是農家!
是數十萬農家的弟子。
只有一心一意為了農家長遠的弟子,才是農家真正的核心弟子。
田光俠魁在的時候,農家六堂一心,絕對是諸子百家實力最強、勢力最大的存在。
自己拜服俠魁。
連田猛、田虎、朱家亦是如此。
田光俠魁以自身的修為、俠義、德行凝聚農家之心,諸子百家也有傳揚俠魁的名聲。
俠魁!
若是真的沒死,會有手段?
絕對會有的。
俠魁如何會放任農家走到這一步?
根本不會!
絕對不會!
一定不會!
語落,陳勝雙眸綻放亮光,持巨闕的手掌都不自覺的想要舞動,看向師尊,看向其余長老,看向兄弟。
“田光俠魁非庸碌之人。”
有一位著粗糙麻衣的老者出言,當年選田光為俠魁,乃是他們一力同意的,一力認可的。
“那田光俠魁會有什么手段?”
既如此,問題又來了。
非為陳勝和旁邊的青年男子一語,石壁空間內,自有這個狐疑,從農家現在的局勢來看,完全已經崩潰了。
“田光俠魁若有所謀,當有所成。”
“成者,農家六堂走到最后的人!”
“而今的農家六堂內,論勝者,也就田言、蒼璩。”
“他二人是俠魁的手段?”
站在陳勝身邊的那位青年男子持劍疑惑道,想要分析這個事情也不難,諸位長老對于田光俠魁那般的有信心。
則…田光俠魁一定會有手段落下,而且還會功成。
既然功成,直接從受益人分析就可以了。
因為,能夠從農家連月來復雜紛紜的事情中成為勝者,這本就是一個很需要智謀和手段的事情。
“田言!”
“田言是田猛的女兒,田光俠魁選中了她?”
“田猛為何身死?”
“蒼璩?”
“無緣無故入農家,肆意殺戮,神農堂損失慘重,六堂人人自危,他也和田光俠魁有關?”
勝者的兩人?
陳勝輕言數語,覺得自己多想了。
怎么看那兩個人都不像。
哪一個都不像。
田言!
那丫頭自己看不透,手段智謀很深,以一介女子之身,駕馭農家三堂,可見其力。
蒼璩!
自己也看不透,所行隨意,因一些事情,自己都差點身死,難道那就是俠魁的手段?
如果俠魁的手段有成,田猛、朱家、田虎、田仲四人如何會死?還有許多核心精英的農家弟子會死。
“連你都這樣覺得。”
“可見田言、蒼璩越發有可能是俠魁的手筆。”
“就是不知道二人誰是俠魁選中的,是田言?還是蒼璩?亦或者二人都是!”
“農家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巨大代價。”
“果然不付出任何代價,農家現在面臨的后果怕是東郡王賁的五萬百戰穿甲兵了。”
“那個時候,農家身死的會更多,而為首的堂主,只怕一個都不會剩下。”
“這是俠魁的手段,《孫子·九地》有語,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眾陷于害,然后能為勝敗。”
“俠魁如今身在危險之地,所為怕也是如此。”
陳勝覺得不可能,身邊的青年持劍男子卻搖搖頭,看向身邊的長老,給于直接肯定。
是俠魁的手段。
對于俠魁,必須有信心。
或許農家付出的代價看起來很大很大,可…算起來,死去的也只有六堂的一些堂主,核心的一些弟子,以及六堂沖突死去的一些人。
這個代價較之被秦軍圍剿?
從墨家的結局就可以看到,如果不是天明公子的出現,墨家現在只怕更慘,所有的弟子都要被發配邊疆之地,永遠不可能回來。
現在…農家損失了什么?
王賁的大軍回去了。
眼下泗水郡和農家的一些人圍困六賢冢,也不會有什么所得,反而,農家的力量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
一些事情,總歸要付出代價的。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俠魁,真的忍心看著朱家那般身死?”
“那般身死在蒼璩手中?”
“他定然不是俠魁選中之人!”
“只有田言了!”
陳勝看了兄弟一眼。
兄弟所言不是沒有道理,就是…從蒼璩和田言二人的所作所為來看,明顯蒼璩不是俠魁選中的。
絕對是田言了。
因蒼璩之故,農家死傷最為慘重。
“大哥!”
“你這般思忖,我以為蒼璩更有可能是俠魁選中的人。”
“越是不可能之事,越是不可能之人,越是有可能是俠魁所為,因為越能夠騙過一些人。”
“此人卑劣,手段狠辣,且所作所為,諸子百家皆知,更是楊朱一脈的傳承,令人心顫。”
“多年來,見惡于諸子百家。”
“這樣的人好端端的何以入農家亂局?”
“先前我還在思索為何蒼璩這般不受拘束之人會入突然入農家,果然有俠魁的緣故,許多事情就可以解釋了。”
“他是受俠魁所托入農家!”
“盡可能保全農家之力,盡可能保全農家弟子,至于朱家、田仲、田虎身死,雖非俠魁所愿,落于秦國之手,他們也是只有一死。”
“而蒼璩卻在有意無意之間,將本該被秦國處理的人和事都辦妥了,分化農家,弱小農家,將農家核心緊要之人擊殺。”
“也許俠魁并無那般的計劃,而…蒼璩所為,俠魁也沒有反對,一些事情,總要付出代價的。”
“我雖然很希望蒼璩身死,卻…現在細細想來,我能夠活的一條性命,當為俠魁之故。”
“他讓我來那個地方。”
“見到了大哥你。”
“否則,若非蒼璩,我已經身死那個女人手中了。”
青年男子再次發表不同的看法和觀點。
都到了這一刻,越是不可能之事,越是有可能是真實。
蒼璩!
更有可能是俠魁的手筆,就是不知道俠魁為何選中了蒼璩,而且俠魁為何可以駕馭的了蒼璩?
蒼璩那般的人,非尋常人可以駕馭。
當然,也許不是駕馭,而是另外的事情。
比如交易?
比如合作?
隨即,迎著一位位長老的目光,青年男子說道自己的分析,持劍緊握,一些事情,自己本不想要說的。
對于蒼璩!
如果可以,自己會一劍殺了他!
可…現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尤其是自己活著離開農家那件事,沒有蒼璩攔阻…自己已經死在田蜜手中,而自己偏偏活著。
若說沒有緣由,絕不可能。
他連田仲都殺了,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
“此人同俠魁有關?”
一時間,整個石壁空間陷入寂靜,其內的燭火被微弱的氣流影響,微微晃動,搖映四周諸人。
彼此相視一眼,不知該說些什么。
對于外界的許多事情,他們也只是知曉,要說深入的了解,此地想來也只有陳勝他們了。
陳勝念叨此人之名,陷入沉默。
“田言呢?”
兄弟所言是有道理,就是…那個代價太大了,一切都是俠魁授意的?還是蒼璩自己做主的?
自己不知道,只有以后碰到俠魁,一問究竟。
既然兄弟所言蒼璩可能性極大,田言呢?
自己的心間深處,其實覺得田言更會是俠魁選中之人,為何兄弟覺得不是?是因為什么?
“田言!”
“以我所觀,蒼璩入農家之前,許多事情當為田言所謀。”
“田言非常人,多年來,便是有農家智囊之稱,農家的許多事情都和她有關。”
“田猛身死之后,她可以掌控駕馭烈山堂便是一個明證!”
“而田猛身死…也只有田言知道內幕,也只有她知道兇手是誰,鬼谷衛莊…非兇手。”
“如果沒有蒼璩的存在,我以為此人也會借助田虎之力,以蚩尤堂、烈山堂之力,外加整合魁隗堂、共工堂之力,收攏農家。”
“以為最后的勝者。”
“蚩尤堂田虎,雖勇武,不為智謀,不若田猛,更不如田言。”
“魁隗堂田蜜…從十多年來的式微可見一斑。”
“共工堂,田仲并沒有什么選擇。”
“四岳堂司徒萬里…他只會選擇強者與好處!”
“田言!”
“她應該和羅網有關,驚鯢劍主…很有可能就是兇手,就是不知道她如何會和羅網有關。”
“而蒼璩…應該也能夠看出一些東西,所以和田言合作了,因為如果只是為了農家之事,選擇另外的人更合適。”
“能夠同蒼璩合作,說明田言有那個資格!”
“烈山堂?”
“很明顯不夠資格!”
“羅網…夠資格!”
“這些…都是我所猜測!”
田言!
吳曠早就注意到了她,也觀察了許久。
果然一切如自己所想,那么,農家之事可以以蒼璩為界限劃分前后,許多事情更可以看清楚了。
田言!
不是普通人,她的背后絕對還有人,從蒼璩的態度都可以看出來,以蒼璩的性情,不是誰都有資格和他合作的。
田虎!
成為了俠魁,還是死了。
那也是一個明證。
至于許多事情是否如自己所想所料,還需要時間來印證。
“兄弟!”
“你…一直都在關注農家六堂?”
兄弟的一番話…的確令陳勝覺得田言很值得懷疑,許多事情自己都沒有想到。
而兄弟卻事無巨細一般的說了出來。
自己多年來一直都在尋找兄弟,而兄弟卻一直關注著農家,還身入農家六堂。
自己這個前任魁隗堂堂主不合格啊!
“農家!”
“是我的家!”
“諸位長老…許多事情都是吳曠所猜測,要真相大明,除非田言親口承認,或者俠魁出面。”
“那不知道要多久了。”
“眼下,我們要做的是離開六賢冢,前往它處隱匿。”
“秦國掃滅六國,諸地逐步安穩,秦國之策很是平緩,眼下秦國又在掃除諸子百家,農家如此,下一步就是儒家了。”
“他們都是聰明人,應該已經有了選擇,之前農家三當家張良沒有插手神農堂之事,便是一個先兆。”
吳曠一禮。
沒有多言,自己說了許多,也算多年來的所得。
今日之后,農家要走入另一個局面了,農家也要如墨家那般隱匿起來,蟄伏起來。
以待良機!
除非秦國不出錯,否則,他們會有機會的,一定會有的。
“吳曠!”
“你說的有理,蒼璩、田言二人…既然俠魁已經有了手段,那么,會安排妥當的。”
“我們接下來要有自己的事情。”
“眼下保存農家力量才是緊要之事。”
“六賢冢…那里埋葬了農家數百年來的一位位先賢,真應該將他們一起帶走!”
陳勝身側后方,還在看向石壁外的老者揮動手掌,大軍壓境,六賢冢沒有選擇。
他們只有離去。
生與死。
此刻還不是計較的時候。
“我們還活著,一位位農家先賢還有重塑石冢的機會!”
陳勝深沉道。
“大小姐!”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以農家秘傳的手段敲動石門,果然是往常之時,絕對會有反應的,因為六賢冢一直都有弟子守護的。
不入玄關,總歸要吃飯的,總歸要穿衣的,六堂有專門的人手復雜那些事情。
現在…沒有任何回應。
梅三娘扛著肩頭的大鐮刀,歸于田言身側。
“那就等一個時辰吧。”
這個結果在田言的預料之中,里面大概率已經空了,除了一些農家先賢的石冢,應該不會剩下什么了。
抬首看了上方的神農石像一眼,凝視良久。
今日之后,當見不到了。
數息之后,似有所感,明眸閃爍琥珀之光,看向身后一個方向,那里…是一株巨大的樹木,足有七八個成人合抱粗壯。
樹大根深,枝繁葉茂,絕對可以稱之。
田言凝視那株大樹的主干,看了許久。
“大小姐,怎么了?”
梅三娘狐疑,順著大小姐的目光,也是看過去,好像沒有什么值得好看的,這里景色一般般,也就一些毫葉還行。
“沒什么。”
“石門沒有相應,里面的人應該走了,就算不走,也剩不了多少人。”
“三娘,以前父親說過,六賢冢這里為圣地,也是農家建造數百年的圣地,地下有暗道數十條。”
“你說現在是否有人在暗道中窺視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