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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零五章 肥羊燉

熊貓書庫    秦時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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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近日來…膳食如何?”

  黑龍軍在前開道,盛大的儀仗緊緊跟隨,始皇帝嬴政更是親自御馬在武成侯王翦的靈柩一側。

  將其緊緊護送,歸于咸陽。

  周清在后,東君焱妃等人也是在后,左右方圓影密衛、羅網之人甚多,早就安排好一切。

  但凡出現一點點意外,那么,會有很多很多人身死的。

  這一點不需要任何懷疑。

  以觀在前方的皇兄,短短數月不見,一身三元竟然這般萎靡、低沉,是因為武成侯王翦之事?

  還是因為繁多的政務?

  召過郎中令蒙毅,周清低語問詢。

  “這…。”

  “郡侯,自武成侯王翦去后,陛下連一頓上好的膳食都沒有吃過,僅僅是進了一點水和點心。”

  “郡侯,您…您接下來一定要好好勸說陛下,保重貴體!”

  “郡侯!”

  蒙毅近前。

  聞武真郡侯之問,先是一驚,這已經涉及宮廷隱秘了,如果是一些其它的臣子,蒙毅都要懷疑對方是否有異樣之心。

  而武真郡侯…。

  面對武真郡侯,蒙毅深深一禮,自己是勸說不了陛下,每每言語,便是被陛下呵斥。

  可這般下去,陛下貴體抱恙,非所愿見到。

  幸甚,武真郡侯這般快就來了,有郡侯在,想來陛下可以膳食多多進一些,貴體也可更好的修養一些。

  “本侯知道了。”

  周清擺擺手。

  先前心中已然有所預料,蒙毅這般說,更為入心。

  看來武成侯王翦逝世,對于皇兄的打擊還真不小!

  細細想來,皇兄和王翦相交數十年,自皇兄當年從邯鄲回到咸陽之時,便是相識王翦了。

  而后便是一樁樁、一件件,沒有王翦…,秦國現在的局面不會如此,國之柱石,非為虛妄。

  而今柱石摧折,宛若手臂斷了一根。

  如何不痛心疾首?

  “陛下!”

  頻陽之地距離咸陽之城不過兩百里,然…以儀仗車隊的行程,非有耗費三日以上。

  是日傍晚,連綿的車隊駐扎在馳道一旁。

  秩序井然的車隊之內,少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取而代之,則是時而從一個個角落傳來的哭泣之音。

  行走其間,更是深深感受那種無處不在的哀傷和悲痛。

  周清雙手端著木托,其上有著大秦百多年前來的佳肴——肥羊燉,更有秦國傳承數百年的酸辣秦酒。

  更有一張張香噴噴的鍋盔。

  更有多了一盤罕見的瓜果。

  皆非近年來無比精致的新鮮膳食!

  入寬闊的營帳內,其中已然燈火燃起,小火爐落于四角,通明一片,溫和一片,整個帳內只有皇兄一人,正坐于案后,批閱著文書。

  “郡侯!”

  始皇帝嬴政執筆的動作一怔,抬首便是看到皇弟。

  “陛下。”

  “如今冬日時節,萬物歸息養體,諸郡之地,莫不還有重要緊急之事?”

  微微頷首,行至賬中,將手中的膳食落在旁邊的空閑桌案上,雙手不停,將上面的膳食一一取出。

  “凡諸郡之事,事無大小,盡皆重要。”

  “朕…唯恐略有耽擱,令萬民有損!”

  嬴政搖搖頭。

  諸郡之地,談得上火燒眉毛之事,幾乎沒有,然…多年來,自己處理的九層之事,都是尋常之事。

  將那些事情處理好了,一些重要緊急之事便是處理好了。

  因為往往那些重要的、緊急的、緊迫之事,都是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衍生出來的。

  “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諸夏萬道,殊途同歸!”

  “陛下,喝上一盞如何?”

  周清微微笑道。

  諸般道理,自己自然是知曉。

  那…并不是重點,案上諸物齊備,相邀著。

  “是蒙毅那小子…說了什么吧。”

  “朕…其實…并沒有什么胃口。”

  “卻是,喝上一盞…也可。”

  嬴政輕嘆一聲,將手中毫筆,落在筆架上,而后緩緩起身。

  多日來,蒙毅那個小子也多次這般勸說自己多進一些膳食,自己…并沒有那個心思。

  他…倒是操心了。

  如今應該是說動郡侯了。

  “武成侯遠去,想來也不希望陛下如此。”

  周清一禮。

  “武成侯!”

  “大秦之棟梁,鐵血之柱石。”

  “少幼入軍中,自長平之戰嶄露頭角,到數年前攻滅山東諸國,三代以來,誰人可比?”

  “朕…心有悲痛!”

  嬴政行至賬中,看向皇弟。

  多日來,心中也堆積許多事情,然…卻無一人可以言說,自己是秦國的王,也是諸夏天子。

  無論何時,在文武群臣、諸夏萬民面前,自己就是天子!天子是獨一無二的,天子也是獨孤的。

  “陛下之心,武成侯知曉。”

  “武成侯之心,陛下也知曉。”

  “如此,足矣!”

  周清旁側靜靜傾聽著。

  “昔年山東諸國有傳言,秦國秦王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

  “說道秦國國君用人時卑躬屈膝,不用人則殘忍如虎狼,說什么商君、張子、應侯等人便是如此。”

  “以往歷代先王,朕不自評價,而朕自身,卻無一此事。”

  “人固可一時一事偽善之,然欲要令諸夏大才為所用,非有始終如一地敬重結交,偽善為之,豈非癡人說夢?”

  “王翦先前是文信候提拔之將才,朕以為他很好,數次相談,受益良多,王翦也盡心竭力輔佐,朕甚為寬慰。”

  “唯一犯過之錯,便是攻楚之抉擇,自王賁以數萬精兵攻滅魏國之后,朕以為軍中少壯將才云集。”

  “武成侯王翦行軍之法或許有些滯后,故而,啟用李信,朕…也不為否認,有平衡軍中之力。”

  “事后,朕錯了!”

  “啟用王翦,傾國之兵予之,楚國遂滅!”

  “李斯,亦是當年文信候府上之人,朕也放心的啟用。”

  “大田令鄭國,更是韓國疲秦之人,朕…放心啟用。”

  “尉繚子、頓弱、姚賈、茅焦…等人皆如此,朕不曾有愧于他們,他們也盡心盡力于大秦。”

  “朕統御大秦,掃滅諸國。”

  “是朕之功,也是群臣之功。”

  “武成侯遠去之時,朕…突然發現,蒙武、尉繚子、鄭國他們好像也都老了。”

  “朕…不希望他們如此,朕希望他們看到大秦真正穩固統御諸夏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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