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農家六賢冢!”
虛空之上,大日驕陽,盡管還是寒冬時日,正午之時,在一道道溫熱之光下,酷冷還是為之消散不少。
東郡之地,大澤山深處。
一處對于東君焱妃來說不是秘密的所在。
農家炎帝六賢冢!
根據陰陽家的探子所得消息,最后一只寶盒應該在這里了。
始皇帝陛下即將東巡,泰岳之地,乃是必行,泰岳祭祀,現在就可以一一準備了。
而泰岳祭祀所需的東西,還差點。
比如蒼龍寶盒!
已得其六,還差最后其一。
六賢冢!
為一處幽谷大山掏出來的農家秘密之地,其上頂部渾圓,正對入口有著一尊巨大的石刻雕像,其行上古神農氏。
其下四周六個小半圓弧形所在,各有些許色澤不同,農家六堂內蘊其中,六堂一體,連通厚土,地澤萬物,神農不死。
大日領域擴散,靈覺極盡施展,絲毫不掩飾此刻至陽至剛的強橫氣息,踏空而立,靜靜等待著。
數十個呼吸之后。
虛空身前十丈開外,一道淺綠色的身影劃過,駐足虛空,迎風而立,亦是玄關。
隨其后,又是道道流光自下方六賢冢迸出。
雖都是先天、化神層次,不足以御風,也是分列下方左右,手持刀劍,甚為警惕,嚴陣以待。
“將東西交出來!”
“在下即刻離去。”
背負至陽圖騰,雙手陰陽道印,踏步高靴,隨意踱步虛空,看著面前的這位玄關武者。
農家野老。
悅耳脆亮之音融入大日領域,通傳十方天地,清晰的回旋在一位位農家弟子耳邊。
“什么東西?”
粗布麻衣,手持神農天鋤,領域亦是擴散,卻是碰觸眼前這位陰陽家東君焱妃的領域,為之神色驟變。
眼前這位絕麗風華的女子,自己知道——東君焱妃。
農家之內,早就有此人的消息。
是陰陽家內除卻那神秘至極東皇太一之外,實力最強之人,也是整個陰陽家的掌事之人。
雖然邁入玄關的時間不長,然…此刻的修為較之自己強橫不知一籌,對方還是陰陽家,手段莫測,縱有神農天鋤,也是忌憚甚多。
卻是…好端端的,對方前來農家這里為何?
索要東西?
雖有所感對方可能需要的東西,但…農家的東西,豈能憑借對方隨意一語,就可以交出去?
農家不要面子的?
“不屬于你們農家的東西!”
大道無極,陰陽兩氣,雙手印訣揮灑,已然一絲絲陰陽氣韻擴散,平靜的看著面前農家野老。
隨意道。
如果對方不準備交出來,那自己就親自去取。
先前沒有前來,是因為實力可能不夠,再加上大日金鐘落在蜀山,而今,實力精進甚多。
自可前來。
“六賢冢內的東西,盡皆農家之物。”
農家野老手中神農天鋤閃爍亮光,隨時準備同眼前的東君焱妃交手,她的實力雖強,可自己有天鋤。
足以應對。
“那也是武真郡侯索要之物。”
“若然動手,或許在下無功而返,下一次…,六賢冢就不復存在了。”
陰陽合氣手印在手上凝練成形,四周方圓虛空震顫,東君焱妃嘴角輕揚,單單是這個農家野老。
沒有什么。
神農天鋤?
有些棘手。
那是農家的底蘊,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威脅?
自己也有。
“你…。”
農家野老蒼老的神容上,頓然驚怒,直直的看著面前東君焱妃。
武真郡侯!
道家天宗玄清子?
他對那個東西也有興趣?
可惡!
若然武真郡侯親至,那后果就麻煩了。
陰陽家東君也就罷了。
武真郡侯無論是一身修為,還是世俗的地位,都是諸夏最為頂尖的存在,更別說…現在秦國羅網正在圍剿機關城。
“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
“兩個時辰前,墨家機關城陷落,其內萬千人被擒!”
“農家?”
“看你現在的抉擇了。”
“始皇帝陛下對于農家可沒有什么好感。”
陰陽合氣手印流轉雙手上下,渾身更有魂兮龍游運轉,如果可以不動手解決蒼龍寶盒只是,那就再好不過了。
“機關城陷落!”
“怎么會!”
農家野老神色更為驚慌。
羅網圍剿機關城的消息自己知道,然…預想之中,無論如何,機關城支撐一段時間,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現在…被攻破了?
墨家萬千弟子被擒?
大日領域之下,東君焱妃沒有任何隱瞞的脆音滾動,席卷十方,繚繞每一位在場農家弟子的耳邊。
墨家機關城陷落?
墨家沒了?
傾盡數百年之力打造的機關城沒了?
這不太可能吧。
那可是機關城啊。
只是…陰陽家東君應該不會亂說,難道機關城真的沒了?
這也…。
諸人相視一眼,沒來由感覺一股強大的壓力。
“交出寶盒,在下離去。”
東君焱妃沒有多言,自己不喜歡太多廢話,若非忌憚他手中的神農天鋤,早就直接動手了。
“羅網接下來會針對農家?”
野老眉目緊鎖。
農家!
在名聲上不比墨家,可是實力上,自忖不遜色諸子百家任何一家。
嬴政應該知曉農家的實力,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不小的威脅吧。
可…農家近年來已經安穩了,很少摻和諸夏諸事。
“羅網不歸于在下總管。”
“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前往江南南昌,親自問詢武真郡侯!”
東君焱妃沒有回答。
盡管自己知道那個答案。
而對方也知道那個答案。
所以…那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一點意義都沒有。
野老言語一滯。
詢問武真郡侯?
自己還真不敢。
再次掃了一眼面前的東君焱妃,著實可惡。
旋即,百十個呼吸之后,一道龍行玄光至六賢冢飛出,消失不見。
“野老!”
“這…陰陽東君所言是真的?墨家機關城被秦國攻破了?”
“依從先前咸陽那邊傳來的消息,豈非下一步,秦國就要針對農家了?”
六賢冢前的入口廣場,諸人匯聚。
寶盒!
不屬于農家。
在面對生死利益抉擇的時候,他們會做出理智的判斷。
放棄一個對農家無用的東西,并沒有什么,反而…東君焱妃口中另外之言,令諸人心驚。
“應該為真!”
“自去歲開始,秦國羅網、影密衛等就已經在圍困機關城了,這么長的準備時間,定是想要一舉將機關城拿下。”
野老收起手中神農天鋤,迎著面前一位位農家長老、弟子的目光,面上亦為凝重。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對于百家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或許意味著秦國開始對諸子百家不滿了,準備好好收拾他們了。
“野老,這該如何是好?”
“如今俠魁都已經沒有訊息好久了。”
“有聞農家之內,也有羅網的探子,卻是一直都沒有挖掘出來!”
能夠在六賢冢這里修煉的長老、弟子,自然是農家最為核心之人,墨家機關城不存。
后果很嚴重。
下一步…就是他們農家了。
諸人都知道。
果如此,自然要有所對策!
偏生俠魁早早消失了。
神農令也消失不見了。
六堂近些年也是紛爭不斷。
“俠魁!”
“他…,繼續派人搜尋俠魁的訊息。”
“同時向六堂傳達六賢冢的意思,秦國之力甚大,早作圖謀!”
“欲要同秦國對抗,已然不可能。”
“唯有六堂一體一心,盡量自保!”
野老亦是無法。
率領數十萬農家弟子同秦國抗衡?
那是嫌命長的抉擇。
秦國百萬鐵血大軍兵鋒還在,這個時候與之對抗,那就是找死。
既然難以抗衡,唯有…自保。
農家的數十萬弟子都是底層民眾,果然散開,耕種于田畝,還是很方便的,卻是…現在的六堂有些混亂。
“儒家那邊可有什么動作?”
“若然可以將秦國的壓力落在齊魯之地,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著,野老心思滾動,倒是念及另外一家。
“儒家?”
“儒家…早就投誠秦國了。”
“自秦國頒下一道道法令政策開始,齊魯之地的儒生便是為之詮釋落實,更有開設學堂,教導秦國嶄新文字。”
“那些讀書人都是沒種的。”
“墨家那么大的動靜,儒家一點人都沒有出動!”
場地上的一位長老甚為不屑的說著。
諸子百家,現在自己最看不上的就是儒家。
什么東西!
看著秦國勢大,這就準備投誠了?
掌門伏念?
三位當家?
儒家八脈!
都是一群偽君子!
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人!
百家自來一體,就算現在儒家投誠之心很好,難道真以為秦國不會收拾他們?反正自覺不可能。
“儒家!”
“百家!”
“都有自己的路。”
“農家的災劫,依靠外力是過不去的,唯有農家自身一體一心,如此,就算秦國再強,也不能夠將農家毀掉。”
“六堂!”
“必須一體!”
“俠魁,神農令!”
“給六堂下最后之言,如果不能一體一心,俠魁又尋找不到了,那就…找尋神農令,決下新任俠魁。”
“農家不能沒有俠魁。”
禍水東引,只是一個思緒,歸根結底還在農家自身,一塊田畝,唯有自己親自耕種,才知道好壞。
俠魁已經消失數年了。
很大可能已經有不妙的結果。
六堂現在混亂,自己也知道。
秦國攻滅墨家,下一步便是農家,不出意外,也是需要時間,最好完全準備,才會動手。
那也是農家剩余的時間了。
神農令!
俠魁,必須定下。
聞野老之言,諸人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沒有反對,眼下唯有如此了,唯有俠魁才能夠更好的號令六堂。
才能夠駕馭農家,渡過接下來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