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也,依據韓國往昔所謀,怕是離開此處,事情難為也。”
“此處為韓國正殿,也是朝議之所在,便是在這里說,今日不定,本使無法向武真侯交代,更是無法向大王交代。”
姚賈搖搖頭,身為邦交之人,對于韓國這班人了解的太深了,只要沒有具體的文書落下,那么,絕對會翻臉不認人的。
“這…。”
聞此,韓王安神色又是變動,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瞬間丟失太多。
酉時中段,在不斷的拖拉之中,姚賈與韓王安同太子韓宇、相國張開地等人終于還是你擬定好了相關文書,稱臣上書,諸般之事,輕而易舉的定下。
真正的成為秦國臣子,而且還割讓如今韓國僅存不多的一半之地。
原本韓王安不想要割讓如此多土地的,但是看著姚賈一而再的堅持和威脅,只得無奈的定下王書,割讓兩百里之地,那么,如今的韓國則越發之衰弱了。
“大王,九公子如今添為秦國中央學宮法家院堂博士,難道也無助力?”
相國張開地神情有些頹廢,數十年來,自己親眼見到韓國從一個方圓兩千里的大國,淪為如今方圓兩百里的小國,此種情緒,難以而出。
如今,秦國決議東出,首要之國便是韓國,怕是韓國真的要難逃此劫了。
念及諸般種種,若然韓非能夠在咸陽多有些助力,怕是韓國如今也不會是如今只局面,君不見如今的衛國雖為封君之國,但也是受到秦王政的重視。
何也?
乃是衛國內走出衛鞅、文信候等諸多軍政要臣,以秦王政對于九公子的重視程度,無論如何,也不會這般對待韓國的。
“逆子無用,不要再提他!”
提及韓非,韓王安便是極大的震怒,自從去歲咸陽傳來秦國要攻滅韓國,新鄭內殘留的老士族便是多言,定是韓非傷了秦王之顏面。
在咸陽之內,秦王欲要邀請韓非為中樞重臣,欲要邀請韓非統領國政,但均是被韓非拒絕,此等大辱,秦王絕對要牽連至韓國身上的。
于此,韓王安也認同,己身看來,九子若然真的要存韓,無論是秦王的何等要求,都應該同意才是,而且應該更好的活在秦國。
哪怕是真的侍奉秦國也無礙,只要能夠存韓,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惜,如今秦國要攻滅韓國,九子卻沒有半點消息傳來,分明是拋棄了韓國,身為王族公子,如此沒有擔當,枉為當初自己那般寵幸他。
“父王無需震怒,如今事已如此,縱然九弟真的受到秦王寵幸,怕是也不會改變秦國欲要圖謀韓國之心,無論如何,韓國也該早作準備,以應對接下之事。”
太子韓宇近前一禮,搖搖頭,這般時候再次說著九弟之所為,已然沒有任何作用,而且,當初若非九弟,怕是也不能夠打擊夜幕,除掉姬無夜。
可惜,父王竟然再次重用血衣候,以至于韓國弄至如此局面,實在是難以預料。
“哦,太子有良謀?”
一旁周身散發淺淺冷漠之氣的血衣候出言,看向韓宇。
“父王,秦國既然決意攻滅韓國,那么,今日所擬定的文書不過為權益之計,更為重要的是應對接下來的更多之事。”
“秦國武真侯親自被派往南陽之地,南陽守葉騰整頓十三萬大軍,關外大營蒙武興兵十七萬,陳兵洛邑,諸般種種表明,滅亡韓國乃是秦國必要之事。”
束發而冠,體態修長,神容方正,貴氣顯化,太子韓宇娓娓出言,將眼下之事緩緩道來,秦國滅韓之心已生,無論如何,姚賈的出現只是一個開始。
割讓土地,也只是盡可能的使得滅韓順利些許,但韓國必須要有所準備。
“寡人如何不知,但…諸卿有何良策?”
韓王安深得術治權謀精髓,更是明悟韓宇之言深意,但知曉是一回事,能夠應對又是一回事,神色有些糾結,看向面前群臣。
“大王,如今韓國兵少民弱,憑借一己之力對抗秦國,明顯不智。”
“不若派遣使臣,前往其余五國,再行合縱伐秦如何?”
韓國弱小,直接抗秦,不可為,但秦國東出,滅韓絕不是終點,所以相對來說,秦國也是其它山東五國的敵人,若然可以有上佳之人游說,合縱再現,當有大用。
“合縱伐秦?”
韓王安心中一動,心中也確有此意。
但如果是韓國遇到危急之時,求援其余山東五國,必然得有大量的錢財、土地以為資助,然韓國現在府庫空虛,實難為繼。
“臣以為不妥也。”
“今,秦韓兩國剛簽訂文書,韓國已然稱臣,且也割讓土地,若然韓國派遣使臣求援山東諸國,則韓國背信棄義之名傳蕩,山東五國如何援救。”
“是故,且暫行依照文書之言,交割一切,若然是秦國先行違背文書,則秦國失卻大義,再行求援山東六國也不遲。”
血紅錦袍,銀發垂落,血衣候輕語緩緩,搖頭而落,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看向上首的韓王安。
“這…。”
韓王安心中再次陷入糾結之中,太子之語不無道理,但血衣候之言更合大義。
韓國失卻大義,則山東五國必不來援。
秦國失卻大義,兵出無名,則山東五國當有求援攻秦之名。
“大王,果然交割文書,韓國更為孱弱,若然它日秦國真的攻打韓國,則韓國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秦國東出一天下之意已經被山東諸國之人所知,無論韓國是否違背文書,都無大礙,是故,于情于理,也該提前知會山東五國以為援手。”
相國張開始倒是贊同太子韓宇之策。
什么是大義?
秦國虎視山東,欲要一天下之心早已昭然若揭,今日韓國之局面,未必不是它日諸國之局面,想來山東五國不會如此坐視不管的。
“去歲之時,趙國、魏國、楚國因秦國護國學宮之事,都曾割讓土地、獻上財貨,以避免秦國兵鋒,加持剛才簽訂之文書,韓國已經淪為秦國臣子。”
“那么,山東五國何以援救?”
血衣候白亦非冷冷一笑。
“果真韓國無視那份文書,悍然與秦國對決,彰顯勁韓戰國之風范,不欲與秦國為伍,則山東五國或可相救,大王以為如何?”
先前至于未落,白亦非再次出現,看向上首的韓王安。
韓國如今是秦國藩臣之國,那么,諸般之事也算是秦國內政只是,山東五國援手可能性甚小,除非韓國愿意放棄那般庇護,決意對抗秦國。
或許,山東六國合縱!
然如果合縱未有功成,期時,韓國就真的被滅了。
“這…,寡人決意,暫且交割文書之事。”
“韓國以禮侍秦,秦斷然不會貿然滅韓,太子,密發寡人王書,韓非務必在咸陽勸說秦國不滅韓,他為王族公子,必須有如此之責。”
終于,韓王安還是定下最后之策,血衣候說得對,現在主要的是不能夠惹怒秦國,區區土地不算什么,如果秦國真的要執意滅韓,再行求救山東諸國也不遲。
雖如此,但想著輿圖上剩余的韓國國土,韓王安心中又是苦痛不已,蒼老的目光落在太子韓宇身上,下發秘密文書。
“是!”
群臣一禮,既然大王如此抉擇,他們也只好如此行之。
“你回來了?”
暮色降臨,新鄭之內的紫蘭軒再次散發獨特之魅力,紗幔垂落,鶯歌燕語,存于新鄭內的王室貴胄仍舊歡樂其內,雖有聽聞秦國要滅韓。
但如今韓國不還沒被滅嘛,況且如今的新鄭之內,歡樂之所在不多,紫蘭軒越發顯得獨樹一幟了,紙醉金迷,嫣然無盡。
其內二樓拐角處的那處寂靜房間之內,一位紫色衣袍披身的青年男子臨窗而立,單手持著數年不曾把握的碧海珊瑚酒樽,輕抿著紫蘭軒獨有的佳釀,一時間寂靜無言。
紫女踏著絳紫色的高靴,貼身的紫色長裙罩體,紫色的秀發高高盤起,仍是那般的風韻典雅,仍是那般的神秘不俗。
“是的,我回來了。”
數息之后,韓非一飲而盡,沉穩之音回應。
“紫蘭軒的生意還是這般好。”
隨即,韓非隨意的說著,雖然處于二樓寂靜之所,但遠處熱鬧非凡的紫蘭軒中,諸般雜亂之音還是涌入耳邊,繚繞不絕。
“生意雖好,賺的可是不多。”
紫女抿嘴一笑,生意的確好了不少,但受益于如今新鄭的新稅法例,上交的錢財多了兩三倍,姑娘們雖很是忙碌,但所得錢財愈加之少。
“子房的司寇一職很適合。”
自己尚未離開新鄭的時候,子房就已經為司寇了,如今也是風生水起,但新政之內,頗有些名聲,很得許多老士族大臣稱贊。
“還是你當初教導的好。”
紫女再次應著。
“那個人,現在還沒有回來嗎?”
韓非隨意的詢問者,并不涉及如今韓國的處境,只是問著昔日新鄭之內的流沙諸人,紅蓮如今待在宮中,近年來,那人的消息自己也沒有得知。
“近年來,他一直在楚國之內,記憶好像還是沒有恢復,待在楚國公子負芻身側,欲要助其登位楚王。”
“但…,他應該近期會返回新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