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手上動作不停。
蘸墨在紙張上書錄最后的《太平真道》經文,這部經文更合入世,更合將道者所修天道同人世凡俗相合。
十卷直指玄關的修煉之法,更是輕而易舉。
甚至于,周清早就準備好了。
反而將道理書錄成書有些麻煩,畢竟有些道理要好好琢磨,否則…將來會成為不小的隱患。
靈覺分化一縷,對于紀嫣然所言,亦是聽在耳中。
“白猿的存在!”
“在越地嫣然所處歲月,早已經成為了傳說,很多人并不相信,嫣然實則也并不相信。”
“典籍上的異獸記載,大都是空有余力,而玄妙道理不存,越女焉得可以從白猿處學劍、學道?”
“直到從越女所居之地的一些木板刻畫上發覺,似是…白猿真的存在,甚至于那只白猿的身份還很不簡單。”
“和道家天宗大有淵源!”
紀嫣然跪坐于木案三尺之前,看向雪兒姑娘,秀眸深處,掠過一絲長久的記憶,屈指一算,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那個時候,自己的年歲僅僅比召水大上一點點。
相遇鄒衍師尊,游歷于越地、嶺南百越,一覽萬千風采,越女的傳承,白猿的存在,百越的神奇。
“公子!”
柔緩之語剛落,院落不遠處,云舒和弄玉二人各自手里端著東西近前,踏步間,行入廳中。
抬手召來一張閑置的木案,將剛出爐的點心陳列其上。
將準備好的茶具擺在上面。
弄玉則是走到那個涼亭一角的小火爐跟前,抬手間,便是一束別樣的水流灌入陶壺之內。
屈指一點,火焰升騰,勁力運轉,快速將其蒸騰,短短十個呼吸不到的時間,陶壺為之沸騰,相觸清晨微涼的氣息,白霧綻放一片。
持之,沖泡毫葉于精美的杯盞之中,清幽香氣彌漫四周。
“嫣然姑娘,請!”
弄玉捧茶。
“多謝!”
紀嫣然微微一笑,雙手接過茶盞。
觀茶盞之精致,觀毫葉之沉浮,綠意盎然,宛若新采摘下來的葉片,蒸騰之氣擴散,攜帶絲絲香氣。
沒有遲疑,輕呷一口,玄功運轉,唇齒生香。
“好茶!”
“嫣然對茶還是有些品鑒的,這種茶似非中原所有?”
“滾沸之水包裹,沖泡三次,品味之,醇熱之中帶著一絲清涼悠遠的香氣,如同寒霜封鎮,久久未散。”
“還有這水…,剛才嫣然所觀,似非府中之水。”
紀嫣然臻首娥眉,美目流盼,說著再次輕呷一口,細細品味,稱贊不已,這種茶自己第一次喝道。
絕非中原之茶。
因為多年來,凡是中原的好茶,自己基本上都喝過,就算是諸國之內有名的毫葉,自己也都品嘗過。
無忌當年為信陵君的時候,將諸夏間有名的毫葉各自收集,送給自己很多,囂魏牟后來也送給自己許多。
師兄龍陽君也是一樣。
所喝的頂尖毫葉,細分開來,沒有五十種,也有四十種,每一種滋味自己都記憶的很清楚。
并無這種毫葉,從毫葉的形狀來看,也非中原植株。
難道是偏遠蠻荒之地的毫葉?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有這個可能性!
“嫣然姑娘果然不俗。”
“這種毫葉是天水商會從西域諸國帶回來的,生長于高山北側,積雪連年不化,偏生盛夏時日,又炎熱無比。”
“故而,在那幽谷之中、河畔之地,生長出這些東西,雖采摘的不多,滋味的確不錯。”
“細細沖泡,一絲絲雪意寒霜之氣迸出,正合這個季節飲用。”
“至于此水,乃是我剛剛從關外太乙山深處親自取回來的,那里水韻之源很多,地勢復雜,鮮有人至,故而適宜。”
“曉夢此刻正和芊紅姐姐在那里修行呢!”
“她們的修為相距虛空一體不遠了。”
弄玉含笑道。
極品的毫葉自當取用極品之水,否則,就是糟蹋了毫葉。
這種毫葉并不多,而且飲用的季節也就盛夏之時,若是寒冬之日,就不合天候變化了。
“西域諸國!”
“怪不得。”
“自武真侯多年前率兵攻滅月氏之后,諸夏間,西域前來的事物越來越多了。”
“曉夢她們在太乙山修行,真不愧道家天宗道者,《天人五劫》中有語仙神閑逸,朝游北海暮蒼梧,食朝露餐云霞兮。”
紀嫣然再次深深感嘆。
這種手段…自己也可以做到,卻是沒有那樣的心性,自己現在身上的牽掛還有不少。
也許將來會有那樣的日子。
“嫣然姑娘快快細說剛才的白猿之事。”
“聽你之言,白猿與道家天宗有關,這…當真?”
雪兒將手里的紙張整理完畢,素手一招,遠處的一枚點心在手,輕嗅之,微微一笑,便是品嘗。
剛才嫣然姑娘正說著精彩之時。
“白猿是凝練內丹的異獸?”
焰靈姬也有些興趣,因為那只白猿很有可能還在嶺南百越之中,當然了,自己對白猿的信息不清楚。
“嫣然先說說越女吧。”
“越地之內的傳承,大都相差太多,從越女所居之地的木板刻畫所知,當年的越女是白猿自山林中抱養的一個孩子。”
“其后,白猿教導越女識字、修煉,生長于山林之中,自有赤子無垢之心,修煉之時,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攔阻。”
“便是在不知不覺間妙悟玄關,也許那個時候,越女也不知道自己的境界,只是知道出百越山林之后,所遇之人,皆非對手,無論是誰,皆如此。”
“名聲便起,越王相召,白猿所阻,越女勝之,白猿離去。”
“王宮之內,越王請教越女為何劍道那般精妙,越女應之。”
“答曰:劍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
“越王又詢問兩軍交戰,兵士對戰如何取勝,是否也可以修煉劍道強大,越女應之!”
“答曰: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
“其后,越女封之為宮中教習,教導兵士三千人。”
“而那位越王,便是勾踐!”
“越女在王宮之中領官,教導兵士,相遇范蠡。”
“范蠡為相助越王攻吳,便是相請越女極力訓練兵士三千人,傳授別樣技擊之道,使之成就吳越之戰大放異彩的三千越甲兵士!”
“范蠡師承于道家天宗文子前輩,同越女論道,陰陽相吸,越女傾慕之,不料想,范蠡歆慕吳宮西子。”
“越女不悅,欲要殺之。”
“持劍落于西子身前,劍道縱橫,最后被范蠡所阻,西子無憂,越女自此消失不見,待在越宮也就一年多的歲月。”
“師尊領嫣然前往的越女所居之地中,并無越女的蹤跡,并無尸骸落下,從刻畫記載,與越女一塊離去的,還有白猿。”
“那位白猿的不俗,乃至緣由道家天宗的另外一位先賢——關尹子,是以,嫣然先前所說,白猿同天宗也有些許聯系。”
“越女所留的劍道文書上,些許里面道則同道家天宗一脈相承,甚為精妙。”
迎著落在身上的一道道好奇視線,紀嫣然放下手中茶盞,細細說著越女那件往事,為之輕嘆。
越女天然赤子之心,年歲甚小,便是破入玄關,不知道后來達到了什么境界。
從那幾卷劍道文書來看,也就是玄關層次的劍道,或許越女離開那處地方之后,修為還有精進,卻非自己所知了。
“越女!”
“白猿!”
“范蠡!”
“西子!”
“想不到其內還有這般的緣故,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西子入吳宮,根據典籍傳聞,乃是范蠡所施展美人計謀,消磨吳王鐵血之心。”
“將自己所喜之人,送入吳宮,這等所為…范蠡心性可窺。”
“白白辜負了越女心意。”
弄玉雖剛來片刻,也是瞬息知曉嫣然姑娘所談何事。
是越地越女的事情。
聞此諸般,亦是嘆息,清脆語落,其后越國滅吳,有傳范蠡和西子歸隱,也許是一樁好事。
而越女消失不見,追求天道修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般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除非當事之人。
“哼!”
“如若奴家是越女,那西子早被我一把火燒了。”
焰靈姬也是表達自己的觀點。
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得不到,那么,別人也別想得到。
哪怕是毀掉!
至于范蠡,既然那么喜歡西子,也一把火燒了,省的惹人心煩。
“嘻嘻,焰靈姐姐威武!”
雪兒戲謔道。
“哼!”
焰靈姬瞥了小妮子一眼,現在都知道打趣自己了。
云舒、弄玉聞此,盡皆笑語綿出。
“范蠡!”
“輔佐越王滅吳,可為一代人杰。”
“至于西子之事,越女所決,本侯很欣賞,無情、有情…誰可說得清楚。”
“難道當年關尹子前輩在嶺南百越游歷過?”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函谷關之事后,關尹子不為做官,清靜守心修行,天宗記載,關尹子秉性清幽,大度恢杰,不修俗禮,損身濟物,不求聞達。”
“所以四處尋找隱居之地,天宗的那處地點是關尹子停留比較長的,匯聚弟子比較多了。”
“最后關尹子的蹤跡在太乙山,再后來,便是不知道了。”
“雖未提到嶺南百越之行,本侯以為,以關尹子的性情,有很大的可能性前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