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聽本侯教誨?”
“羅網這些年你管轄的雖不甚好,但也無需在本侯面前為拙笨之象,果然如此,本侯建言大王,調遣別人執掌羅網如何?”
“說說,可不要讓本侯失望。”
周清搖頭一笑,抬手間,手里的文書歸于原位,心神而動,天地元氣匯聚,于此地下二層的頂端,顯化一顆純陽光球。
大日明媚,映照這里的一切,這里的區域較之地下一層小些,可木架上存儲的文書卷宗之類更為隱秘些,如剛才自己所一覽的那道文書。
事關農家機密,怕是農家之內知曉的都不超過雙手之數。
一邊說著,又是隨意翻閱其余的卷宗。
“羅網管轄不力,下臣之罪也。”
“至于農家所謀,下臣以為,可用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之策。”
“他們想要進入羅網,進而從羅網窺探秦國隱秘,下臣以為,可以給他們這個機會,當然…他們也會付出許多東西。”
聞武真侯之言,趙高神容略有一絲惶恐,連忙又是躬身一禮。
大王近年來,對于羅網的確有些不滿和輕視,甚至于每歲少府撥給羅網的財貨都少了不少,可…只要羅網一日尚存,羅網的地位就為之不俗。
對于農家六堂今歲以來的所謀,自己也有思忖,而今武真侯問起,正好可以應之。
羅網預謀農家,農家也想要從羅網進入秦國。
嚴防死守,只會增添別樣的麻煩。
“有點意思。”
“試試吧。”
“如果農家之人想要進入羅網,那么…八個殺手等級中,除卻天字一等以外,其余七個等級他們也看不上眼。”
“可有合適的劍主人選?”
“掩日劍主?”
似乎身前這個架子上的文書都是燕趙一地的,聽得趙高低緩之語,周清點點頭,這個計策還是有些作用。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
想要從羅網的秘密中窺得想要的,唯有天字一等才有那個資格,越王八劍中,劍主既然齊備,那就要選擇嶄新的劍主了。
名劍亙古!
劍主非如此。
越王八劍掠過心頭,倒是想起一個合適的劍主。
“武真侯明銳如此,趙高拜服。”
趙高再次深深一禮。
掩日劍主!
的確是自己所選擇的人選!
也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今歲夏日,上將軍王翦王書落于遼東,只要燕王喜交出燕丹,國祚便可存續。”
“是而,陽樂之地,燕丹身隕。”
“燕丹的首級,羅網之人可曾親自見到?”
手里燕趙之地的文書都是一些隱秘的調兵之事,還有燕王喜在遼東的所處區域范圍,更有燕王喜日常習性。
探究的倒是詳細。
念及燕趙之事,卻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燕丹身死,秦軍攻占遼西,留給燕王喜的只剩下遼東一語,果然逼迫太甚,燕王喜逃亡塞外就不妙了。
先慢慢損耗遼東之力,將來便可輕而易舉將其擒拿。
燕丹!
身死!
首級都被送往咸陽,至于首級的下場,落入少府之內,聽聞被制作成了酒樽,具體不可知。
可…周清不覺得燕丹會那般輕易的身隕,歲月長河一覽是一方面,另一者便是燕丹果有死意,當初留守在薊城是更好的選擇。
“這…,武真侯!”
“莫不是懷疑燕丹未死?”
趙高神色啞然,而后一驚,武真侯此語的意思不難明白。
“能夠做出謀秦之事的人。”
“豈會被大秦一卷文書賜死?”
“雖然燕丹的首級出現,可…本侯覺得燕丹不會那么容易身死的,從這些卷宗上來看,燕丹同墨家交情深厚。”
“果然燕丹欲要隱藏,齊楚之地,甚至于機關城那里都是最好的選擇,接下來羅網關注一下墨家的訊息,尤其是一些新的統領級存在。”
根據自己在燕趙之地的渠道所得,燕丹的確死了。
燕丹身死之后!
陽樂之城潰散,墨家之人快速消失不見,農家的人也是一樣。
以百家秘術,弄出一個和燕丹相似的首級不是難事。
“武真侯所言甚是,趙高即刻便是派人探詢那般事。”
對于燕丹的生死,趙高并不在意。
因為無論他是否生死,燕國都注定要滅的,他活著尚且不能夠挽回局勢,果然茍且,又能夠如何?
不過…一個本該死去,卻有可能僥幸逃生的人,趙高也有些興趣。
再次一禮看向武真侯。
相較之農家,墨家的隱秘手段就不那么多了,想來很快便會有回復的。
“武真侯以為李信如何?”
咸陽上下,關于齊楚之決,已經緩緩落下帷幕。
然…對于楚國的進兵方略,仍舊在持續。
關中大地,冬節時日,大雪下了數日,可融化起來,卻是更久,但于咸陽城來說,卻是相當快。
或許便是堪輿家所言,人氣匯聚所致。
興樂宮旁側,往昔后花園內,大雪消散,驕陽橫空,雖無盛夏的灼熱,可更合目下一體徜徉舒適。
秦王政正在其內同鬼谷蓋聶持劍演練,劍法緩慢,卻充滿無形的氣韻,動靜之間,雖無劍道縱橫,頗為劍意碰觸。
四周宮人而立,手上各自持有隨伺之物,周清在旁,靜靜而觀,時而頷首。
“李信!”
“其人勇武,謀略有方,為滅楚主將,很合適!”
不出意外,明歲攻楚便是李信了,周清奇異,王兄為何還會將話題落在李信的身上,莫不是對李信有些不放心。
“王賁與之相比如何?”
秦王政手中之劍仍舊徐徐而動,聞王弟回應,不由一笑,話鋒一轉,倒是又說著一位軍中主將。
“王賁!”
“二人相比,諸般相差無二,不過…王賁有領兵滅國之力,倒是于全局大略上更盛一籌,兩者相比,王賁應超出李信一籌。”
此間無外人,周清亦是面上輕輕一笑。
論王賁與李信二人之高下,這一點倒是容易分析,從二人從軍經歷和所立軍功可以一覽。
王賁者,自幼便是入軍中,期時…王翦在咸陽,王賁在上將軍蒙武麾下,短短數年,便是在沙場之上,立下赫赫軍功。
其后東出定謀,王賁入藍田大營,位列主將之位,其后滅趙有功,千里縱橫楚地有功,南下平韓國之亂有功,滅魏更是有功。
李信者,少時倒是先入咸陽宮為衛尉,其后外放入軍中,入王翦麾下,短短數年,雖也位列主將之位。
可相較之王賁,不為根基那般扎實,但從滅趙、滅燕表現來看,亦是相當不俗,功勛顯赫,尤其是在燕趙之地,有奇策而出,燕南地一戰,頗有所得。
其余楊端和、辛勝等,則先后差了二人不少。
蒙恬倒是合適,可蒙恬如今坐鎮九原,訓練黃金火騎兵,以為防御北胡,難以攻楚之時出現。
“哦?”
“武真侯覺得,滅楚主將為王賁更好?”
聞王弟之言,秦王政那一雙丹鳳之謀微微瞇起,手中長劍為之劃下,鬼谷蓋聶倒是不慌不忙,為之本能迎上。
大王劍勢與劍意尚可,但長劍無力,不難攔阻。
倒是武真侯此語,亦是令蓋聶為之啞然,己身雖對于大朝會情況不甚了解,但結果還是清楚的,滅楚主將不出意外,就是李信了。
如今武真侯之語,王賁隱約超出李信一籌。
言外之意不需說,便是王賁更合滅楚。
縱橫權謀…,蓋聶亦是劍眸閃爍亮光,然沒有多言。
“滅楚主將,王賁更好!”
“但滅楚主將,李信更合適。”
“大王非滅國主帥,乃大秦之主,既是大秦之主,所思所謀便非一般,且目下大秦所面對之形勢,與百多年前孝公先主、商君二人面對的又是不同。”
周清笑語一禮。
萬般道理都逃不出道陰陽的玄妙。
王兄固然是大秦數代以來的英主,既然是英主,那么,對于王賁和李信二人的差距比自己更清楚,然滅楚固然是東出要事。
要事大秦廟堂要事。
極心無二慮,盡公不顧私!
百多年前,商君變法,孝公先主一力支撐!
可現在不是那般情況了,山東諸國,王翦領兵滅燕趙,王賁領兵滅魏國,父子二人滅三國,廟堂上下,軍伍諸人,莫不以為秦國無大將。
王兄身為大秦之主,這一點看得更清楚,群臣側目,秦人尚武,果然王賁領兵滅楚,豈非眾口鑠金,王翦、王賁得大王偏見,以為大王輕視他們,引起軍中不穩。
甚至于王翦父子二人軍功累累,其余老秦人卻無大功加身,豈不是秦王不用所致?
果然那般,軍中便是出了變數,而廟堂之陰陽便是失衡!
期時,對于王翦、王賁二人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對于大秦更是如此。
所以…李信便是最好的人選,雖非滅楚最佳人選!
“寡人向來推崇商君。”
“更是敬佩孝公先主用人之道。”
“然目下之大秦不同也。”
“武真侯所言甚合寡人之心,而那王賁也很明智,至于王翦,當年入軍昭襄先王歲月,如今一晃數十年過去,其人也垂垂老矣了。”
“武真侯一語說的對,滅楚,王賁更好,故而…,寡人不擔憂李信滅楚方略,可卻擔憂李信行軍用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