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帥!”
“魏國如此,我等奈何!”
“本覺囂魏牟可以支撐一兩個月,期時,我等聯手可以一同反攻秦國的,誰想…這般局勢落下!”
楚國下蔡之地。
大司馬項燕陳兵練兵之所在,連日來,已經調撥十萬兵馬,準備北上進入魏國,抗擊秦國的,并非一定要等待兩個月之后。
可惜…,魏國還是沒有撐下來,十多萬魏武卒戰死在北宅之地,連囂魏牟都戰死沙場,一切成空。
果然如此,則魏國淪亡不遠矣。
幕府軍帳內,常服著身的項燕立于上首,看著面前軍中趕制出來的精致沙盤,其上山川水脈,清晰無比,一處處緊要關隘上,更是各色旗幟。
麾下左右,則是各大軍團的軍團長與軍中得力軍將,甚至于連年歲不及地支的項籍與龍且都在列,旁側一覽軍中盛事。
項梁近前抱拳一禮,面上有些不甘,調撥一應兵馬之事是自己所做的,甚至于接下來帶領十萬兵馬北上,援助魏國,也是自己為主將。
可…現在一切成空。
“上兵伐謀!”
“秦國在北宅之地難以快速取勝,便是施展計謀于大梁城內,果然魏武卒仍舊堅守避野,防守不出,大將軍囂魏牟坐鎮大梁城,則一切未可知。”
“可惜…,還是中了秦國的計謀。”
“秦將王賁,果然不俗!”
騰龍軍團龍燁身披火紅色的盔甲,神容俊朗,聞項梁將軍之言,也是出列一言,魏國之敗,不在于北宅,實則在大梁城中已經敗了。
囂魏牟行兵諫之事,終究令很多人忌憚。
果然囂魏牟取勝,對于那些人不是一個好消息。
果然不能夠取勝,似乎可以得一時喘息之機。
是故…,捭闔難料。
而王賁能夠在戰場上運用此道,足見其兵家將帥之才。
“父帥!”
“觀王賁行軍路徑,似要行水攻之法了,占據鴻溝北段的地域,三方兵勢緩緩而進,將整個大梁城圍困其內。”
“我等莫不是就這般一觀秦國滅魏?”
項伯亦是一言。
魏武卒主力不存,已然彰顯接下來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只等待秦國傾力一擊,則一切化為粉碎,魏國社稷、宗廟也當如此。
“要不…我等也出兵,明言援助魏國,實則將魏國南部同楚國接壤之地納入掌控?”
“一則,可以將楚國北邊的防御戰線拉長,以防來日秦軍縱橫。”
“二則,也能夠收諸夏抗秦之心,匯聚楚國,百家奇人奇才不少,果然有所用,則對楚國也有相當助力。”
龍燁心中一動,似乎有些明悟項伯之言。
楚國這邊的十萬兵馬,都已經準備好了,甚至于都城那邊的糧草輜重都準備好了,若然不用…著實可惜。
而若說真的去援助魏國,又有些…不合時機。
畢竟魏國的主力都不存了,秦國三方兵力加在一塊,可是超過他們楚國十萬兵的。
這個時候正面和秦國對上,不是一件好事,以楚國現在的發展之機,每過一年,便是一個嶄新的局面,國力便會穩步提升。
“父帥,龍燁將軍所言不無道理,去歲之時,秦將王賁率領重甲鐵騎,短短十余日縱橫楚國千里之地。”
“兵鋒幾乎逼近國都,實在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果然能夠將楚國淮水以北的防線向北繼續延伸,則其實我等也多了一絲喘息,終究…秦軍現在勢大。”
盡管不太愿意承認,可…秦國現在的軍力是要在楚國之上的,秦國的國力也是在楚國之上的,果然秦國舉國之力南下。
楚國欲要抗衡,卻有些艱難,唯有先思忖防御,再行尋找戰機反攻!
那才是兵家正道!
聞騰龍軍團龍燁之言,項梁視線落在面前的沙盤上,果然能夠出兵,向著魏國之地拓展,則起碼還能夠拓土三五百里以上。
那既是功勞!
也是戰略所致!
“十萬兵前往魏國。”
“若然魏國不予應下如何?畢竟先前聯盟求救是大將軍囂魏牟所謀,而今兵諫失敗,怕是魏王甚為怨恨囂魏牟。”
“果然因此見惡于楚國,則不妥也。”
雷豹軍團主將英布聞幕府內龍燁將軍等言,也是一步出列,左右而觀,說道己身所思,楚國出兵自然沒有問題。
可若是魏王不予接受,則倒是楚國的麻煩了。
期時別說收攏百家奇人奇才,恐…還會引起諸子百家與諸國之人的反對。
“前幾日軍中秦國消息傳來,秦國武真侯玄清子正巡視南陽郡,整頓南陽郡上下的兵馬,其意不言自明。”
“南陽郡若言兵馬而出,當有十萬軍。”
“且玄清子總管督轄四郡要務,能夠調動的兵力更多,果然我等兵動,則玄清子定為攔阻。”
影虎軍團主將出列一言,意蘊不自多說,出十萬兵有不小的好處。
同樣,也有不小的困難。
然…,于諸人之言,大司馬項燕就那般立于上首,隨意聽著,并不多做評價,如此情形,倒是令幕府內的軍將摸不準到底該如何。
“祖父!”
“項籍以為,當出兵以向魏國。”
“魏國而今主力不存,若無楚國助力,則根本不可能支撐到秋日,魏王當不會拒絕楚國的好意。”
“至于南陽一地的秦國武真侯玄清子,縱然調動大軍,可楚國十萬軍予之防守還是無恙的,待秦國兵力勢大,魏國大梁城不能支撐。”
“其地自然歸于楚國,籍兒之意,乃是出兵不出力!”
幕府之內,諸將仍舊對于這個問題進行爭論。
不知過了多久,忽而,倒是一道脆亮的稚嫩之音而起,雖稚嫩,卻有力,一道身披淺黑色輕甲的少年出列,拱手一言,看向上首。
“哦,出兵不出力?”
“諸將一論!”
項燕也是詫異,對著自己的小孫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不做評價,仍舊幕府內探討,視線劃過面前的沙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祖父是在擔憂楚國屈昭景…他們?”
看著自己所提的意見似乎不被祖父放在心上,小項籍為之秀氣的眉目一挑,對著旁側的叔父們看了一眼。
大膽一言。
“嗯?”
“何以見得?”
這一次…,須發灰白的項燕沒有繼續陷入沉思,迎著孫兒看過來的目光,又是一笑,單手輕捋頷下短須。
“父帥,是擔憂十萬兵北上之上,下蔡之地兵力驟減,不足以拱衛都城。”
“期時…,屈昭景他們會生出亂象?”
覺父帥對籍兒之言有興趣,項梁也是心中一動。
略有所思,似是也想到了什么。
近歲以來,屈昭景他們的確安穩了許多,對于都城下達的推恩之令,也非先前那般抵抗甚多,大王都為之歡喜不少。
莫不是…他們的心思還沒有徹底落下?
“數百年之傳承?”
“豈會因一紙推恩而瓦解?”
項燕低語緩緩,對于屈昭景他們,自己從未看輕過,從春秋歲月就傳承下來的家族,數百年的底蘊,非那般簡單的。
這個時候,楚國調集十萬兵北上,都城這邊就有些空虛。
而楚國的兵制下,屈昭景他們起碼可以調集絲毫不遜色下蔡之地的數十萬私軍,果然趁勢而動,自己將頗為被動。
那也非大王所希望見到。
“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
“即如此,祖父,項籍倒還有一言!”
果然被自己說中了?
項籍小小的臉上為之一喜,不過那也沒有什么,和自己先前所語之策沒有太大的差別,調集十萬楚國精銳陳兵魏國邊界。
出兵不出力!
“哦,說說?”
項燕聞此,又是一笑,擺擺手,想要聽聽自己這個孫兒的高見。
“籍兒,且來說說。”
項梁也是朗朗一笑,這個侄兒待在自己身邊也有數年了,對于諸般兵法謀略也都有己身淺淺的見解。
幕府軍帳議事,也常來聽。
莫不今日忍不住了?
念及此,又是一笑。
旋即,整個幕府軍帳內,諸位軍將皆彼此相視一眼,笑聲傳蕩。
“一河之界!”
“乾坤逆轉!”
“這些年來魏國之內并無兵戈之戰,想不到…田畝廢棄、庶民凋零,國力可見一斑,囂魏牟有統軍作戰之能。”
“卻沒有當初魏無忌那般的安邦定國之才!”
調集五千精兵,沿著南陽郡宛城馳道,一路東進,臨近魏國邊界,過泌陽,臨近汝河,數里之外,便是魏國之疆土。
那里依稀可見魏國修筑的長城與兵卒防御,只是…長城兩側,已然荒蕪甚多,盛夏時日,那臨近河渠本該肥沃蒼翠的土地上,荒草叢生,雜亂一片。
一隅而窺全貌,魏國近年來對于農事、民力上的用心不足。
行下駟馬高車,踏步在大地上,極目而視,魏國邊界的守衛越發的空虛了,怕是以自己五千精兵突進,都可以直入大梁城之前了。
“以魏國目下的局勢,縱然魏無忌復生,也當無作為!”
“這里是魏國的所屬,但實則…楚國對于這里也有意動,去歲,王賁率軍十余日縱橫楚地千余里,此處堪為緩沖。”
“魏國根本無力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