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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張耳陳馀

熊貓書庫    秦時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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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傳》有語,莊公十九年初,鬻拳強諫楚子,楚子弗從。

  臨之以兵,懼而從之。

  是而時人有語,以鬻拳兵諫為愛君。

  兵諫!

  為愛君!

  果然如此,才能夠挽救大魏國于危難之中,囂魏牟自覺不無不可,真要將重兵守中大梁城,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自魏國惠王以來,國力衰弱,因由在何,便是在于廟堂之上,權謀縱橫,君王將權柄看得至高無上,甚至于看得比國祚傳承還要至高無上。

  新王繼位,卻要收攏權柄,可平日里,囂魏牟覺得也就罷了,而今是什么時候,那是大魏國的存亡之際,絕對不能夠如此。

  “兵諫!”

  語出,神農堂堂主朱家神色一怔,那前一刻還歡喜不已的面具上,化作懵怔,而后化作無比的凝重之色。

  這個詞可不要輕易說出來。

  “兵諫!”

  偏廳之內,諸人面面相覷,彼此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若要兵諫,豈非就是以強兵壓服君王,順從之。

  雖簡單,卻有相當大的后患。

  鬻拳兵諫之后,自動的斷去一足,去守護城門,楚王也命鬻拳的后代世代為守護城門的職責,那無疑是楚王的憤怒。

  且…此舉也很容易引起王族的不滿,認為是欲要篡位,百多年前的田氏一族取代太公一脈,并未太遠。

  而晉國六卿之亂,不就是因為六卿手中握有相當的力量。

  “好!”

  “就該此策,大丈夫存于世間,做事豈能畏首畏尾,不兵諫,只等著秦軍水攻大梁城,兵諫之后,魏國或可存續。”

  只是,數息之后,廳內,一位著儒袍的年輕男子,亦是站起身來,看向上首,躬身一禮,對于兵諫之策,很是認同。

  “盧綰兄弟,且坐下。”

  “兵諫之事非那般簡單。”

  朱家搖搖頭,大將軍此謀并非表面,而且兵諫之事,很容易演變成兵變,如數十年前的趙國沙丘之變。

  強趙為之衰弱,直至今日,竟是淪亡。

  魏國之內,君王雖昏庸,可王室傳承有序,若然兵諫,可是在那些王族眼中,無異于兵變,期時…可就是大梁城內亂了。

  如前不久的趙國邯鄲內亂,那個時候,無需秦軍過于強攻,魏國已然不可能寸許。

  “龍陽君也贊同此策?”

  朱家將目光看向囂魏牟身側的白衣男子。

  “魏國生死存亡在此一舉,調兵守中,魏國難過今歲。”

  “若然御敵于外,則還可以支撐一二,王翦的主力大軍接下來一兩年會在燕趙之地,不可能南下。”

  “期時,未必沒有轉機。”

  神容俊美的龍陽君嘆了一口氣。

  若然有法,則無需兵諫。

  昨日,大王定下守中之策,如果不能夠給予兵諫,讓魏王順從之,則王賁可以順利的帶兵控制鴻溝北段。

  那時…,等待魏國的只有一條路。

  “都到了這個時候,諸位還有什么可以思忖的?”

  “難道還有更好之策。”

  “大將軍此時不予兵諫,來日,怕是連兵諫的機會都沒有了,果然城外諸多守將都被換上王族之人。”

  “則豈不重蹈信陵君之事也。”

  “陳馀以為,當今日兵諫,明日調兵于外,大魏國當可存續。”

  一位身穿紅色甲衣的男子從條案后起身,看向廳內的諸人,實則,事情很簡單。

  擺在面前只有兩條路,一者便是如信陵君一般,被解除所有的權力,而魏國也不可能存續了,二者,便是兵諫,強迫魏王給予順從。

  除非在場諸人,還有更好之策。

  當然,能夠說通魏王改變策略,御敵于外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攘外必先安內,魏王之策也。

  內部不穩,何以御敵于外!

  似也不差。

  但大將軍同魏王之間,本就沒有什么恩怨。

  “在下倒是有一后策。”

  隨陳馀之后,旁邊一位淺黃色錦袍著身的男子,起身,拱手一禮,單手輕捋頷下長須,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昨日魏王廟堂之決,實則,大將軍只有一條路也,唯有兵諫。”

  “可從魏王的性情來看,無論大將軍是否可以接下來御兵于外,都將會是魏王的第一除去之人。”

  “即如此,何不效法伊尹之事,果然御敵于外,而魏王仍舊自亂廟堂,則給予放逐,或者重新立王族之人。”

  話音緩緩,帶著別樣的韻味。

  伊尹之事過去千年,但未必不可用。

  君王無道,則臣子有責任給予匡扶。

  儒家都曾言語,雖君臣一體,若然君主無道,則臣子無需從之。

  “張耳,事情還沒有到那個程度。”

  龍陽君搖搖頭。

  “伊尹之事?”

  “那里那般麻煩,重立王族之人,果然繼續守中,如何?”

  “以在下之見,直接大將軍取而代之,春秋以來,國祚連綿,力攻爭強,勝者為右,魏國之權柄,也是從晉國而來。”

  廳中,又一人起身,淺紅色的袍服著身,神容見略有一絲不羈,聞諸人之言,均不妥,均有著極大后患。

  與其那般,還不如畢其功于一役。

  大丈夫,有這般能力,自然要施展開來。

  “劉季!”

  “妄言。”

  朱家抬手輕喝,此語更甚先前,更為不妥。

  而后,廳內陷入短暫的寂靜之中。

  “報!”

  “大將軍。”

  不知何時,廳外,一道洪亮之音而起。

  “進來。”

  囂魏牟立于上首,不住踱步,沉思無限,聞此,語落。

  “大將軍,王城有使者來。”

  “王令大將軍進宮商議要事。”

  輕甲著身,步入廳內,半跪一禮。

  “進宮商議要事。”

  “可。”

  “你等去準備吧,稍等片刻。”

  囂魏牟頷首,并未遲疑。

  “大將軍,大王之令,讓大將軍一個人進宮。”

  只是…,那兵士略有遲疑,今日大王的要求有些特殊,往常大將軍入宮,都是有兵戈之士在身的,以為大將軍尊榮。

  今日,卻一個人進宮。

  有些怪異。

  朱家神色微動,那本就凝重的面具上,更添三分肅然。

  似乎,廳內諸人也都想到了什么。

  “龍陽君,一切都交給你了。”

  “本將一個人入宮。”

  “若然一炷香的時間,沒有出來,你等就進去吧。”

  囂魏牟神容未改,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牌,隨意扔給龍陽君,既然大王執意如此,目下,唯有一決了。

  “放心。”

  龍陽君手持令牌,看向囂魏牟,深深頷首。

  “大將軍請放心。”

  “農家弟子會隨時帶來訊息。”

  朱家一禮,魏王如此,那就怪不得大將軍了。

  其余廳內諸人,出條案,深深一禮。

  隨即,囂魏牟輕裝隨著王城內的人走出,步入王宮。

  一炷香后!

  龍陽君手持大將軍令牌,調遣城內巡防營,強行入王宮,又下達諸般軍令,接管大梁城內的一切防務。

  一個時辰之后。

  王城內傳旨,魏王貴體抱恙,一應軍政要事,交由丞相與大將軍處理。

  兩個時辰之后。

  又是一道旨意下達,調遣六萬魏武卒精兵前往鴻溝北段,御兵于外。

  隨后,城內有消息傳出,大將軍囂魏牟準備行伊尹之事,廢立魏王,挾持魏王,把持社稷,以令魏國上下!

  又有消息傳出,大將軍囂魏牟以下犯上,囚禁魏王,欲要取而代之,豁然間,整個大梁城內嘩然一片。

  又有消息傳出…

  “兄長,那囂魏牟安敢如此,區區一臣子,區區一先王提拔的臣子,而今竟有不臣之心,實在是該死。”

  “往昔,我魏豹竟看錯與他,以為他是魏國的柱石之人,可以挽回大魏國衰頹之勢之人。”

  “該死,是在是該死。”

  “兄長,我等該如此,果然囂魏牟欲要取而代之,我王族子嗣又該如此?”

  “又該如何?”

  東城區一隅,那里是大梁城內重臣、王族匯聚之地,此刻,隨著大梁城內的風云變幻,萬千人心中為之駭然。

  于普通的廟堂群臣來說,不算什么。

  但對于魏國王族諸人來說,卻只覺一柄鋒芒利刃橫立在頭頂,隨時準備落下來。

  囂魏牟欲要取而代之,欲要為魏王,欲要效法田氏一族在齊國所為,可惡!

  實在是可惡。

  魏豹聞此,怒罵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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