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枕浪沉吟良久,思索南公之語,未必不是一條合適之路,未有先行之大謀,倘若事情在將來真的那般,正合用得上。
若然用不上,豈不更好。
封建邦國與分置郡縣!
這一點自己先前的確沒有思量到,并未想到那般深遠,而今聽得南公提起,心間深處,念及秦王嬴政,頓生別樣之感。
秦國正在東出,莫不其人已然在思忖將來整治諸夏之策?
國有君王如此,秦王近年來愈發強大是應有之道,惜哉,山東諸國內,卻無一位君王如此,嬴政既然在考量兩者之間的區別。
那么,就是機會。
想要其人徹底在秦國所占之土地內,施展郡縣,怕是強力之艱難,若要封建邦國,又不合衛鞅與韓非之法。
可…終究要分出一個結果的。
其人有所遲疑,便代表他們所行有不小可行性。
“此事,自當百家合力,方可為用。”
楚南公仍舊笑語。
封建邦國與分置郡縣涉及秦國國政,非那么容易改變,但他們并非沒有機會插手其內,秦國現在國土雖大,核心之地仍舊非山東。
正因如此,楚南公自覺秦國要在山東諸國推行郡縣一體,難如登天,那里…并非歷經百多年變法的秦國。
那里也絲毫沒有半點郡縣一體的根基。
誠如是,則封建邦國是一個更加選擇,若然自己建言,則首要封建邦國,而后采取楚國現行的推恩令,逐步剝奪諸侯之權。
以秦王嬴政的強大中樞之力,做到這一點并不難,比楚王負芻更加容易許多,而那個時候,就是山東諸國與諸子百家的機會。
果然推行郡縣一體,同樣也是山東諸國與諸子百家的機會,只是相較封建邦國則差了不少,艱難困苦了不少。
“南公是指儒家?”
路枕浪心靈精巧,一念而通百竅,欲要諸子百家合力,其實,現在已經有了那么一點苗頭,無論是薊城,還是大梁城,百家都有人在內。
也在盡可能的合力抗敵,分散之力薄弱之道理,他們還是清楚了。
在其內,唯有一家比較特殊,便是儒家。
墨家、農家、燕趙之地游俠、醫家、道家人宗…等相對大家都在其內,而儒家作為絲毫不遜色百家的大家顯學。
卻數年來一直沒有什么作為!
一個簡單的中庸之道絕對概括不了,這一點于在齊魯之地十多年的路枕浪來說,是無比清晰的。
不僅如此,近三年前,儒家掌門伏念入秦,固然是秦王嬴政相召,同樣也是儒家的一個態度,也是儒家未來之謀。
果然…,一切諸般,現在都可以思忖清楚了。
儒家…,不愧大家。
“哈哈,巨子明銳如此。”
“儒家的確是最合適的。”
楚南公贊賞的看向路枕浪,自己的確沒有選錯人。
“儒家八脈,各行其道,伏念雖為儒家掌門,卻也不能夠決斷儒家一切事,其余七脈中,也有實力強大的。”
“此事…對于百家都為好事,儒家之內,同意做成此事的應有不少,南公大謀,待燕國事了,路枕浪愿親自前往桑海。”
路枕浪意動非凡。
燕國與魏國能夠堅持下去更好,果然不能夠堅持,也得為楚國贏得更多機會,今有南公之謀,自己也當奔走。
旋即,再次躬身一禮。
“嗯,此事當隱秘為上,若然被秦國羅網等密探知曉,怕是觸怒秦王嬴政。”
楚南公頷首。
“南公自當放心。”
路枕浪給予承諾。
“即如此,老朽這里之事當了結,也該離開了。”
“墨家巨子,后會有期。”
前來燕國,所為只有兩件事,一則幻音寶盒,一則臨時起意,欲要以天書助力路枕浪穩固修行,更進一步。
事情了解,自然無事。
“多謝南公助力。”
路枕浪近前一步,深深一禮。
南公所謀雖非自己,可自己也承得不小的恩澤,旁側盜跖亦是近前一步,巨子修為更進一步,于整個墨家來說,也是極好之事。
“哈哈哈。”
又是一陣蒼老悠遠之音,楚南公周身閃爍玄光,踏步間,消失不見。
“幻音寶盒此刻正在墨家手中。”
“那墨家巨子實力不俗,我與白鳳只是從旁邊過,都感覺一絲極強的壓迫之力,未敢靠近,便是離去了。”
薊城南城商賈所在之區域,頗為繁鬧之地,如今,短短的半個多月過去,隨著秦國大軍渡過易水的消息傳來。
一切都變了。
商賈之人各自席卷錢財,南下齊國。
百業為之凋零,半個月前還頗顯繁華的街道上,人影凌落,凄清頓顯,貨物更是殘缺,一處處酒肆之內,更是難得一見相距之人。
一隅偏僻之地,五臟俱全,樓閣深處,數人隨意行走其內,淺淺之音傳蕩,述說連日來的收獲,預謀接下之事。
“其人修為堪為半步玄關,同芊紅姑娘一般,已然超凡脫俗,化神層次非其對手,除非我等動用大人留下的手段。”
“強行擊退墨家巨子,搶奪幻音寶盒,然…接下來接應娥皇她們則更為艱難。”
水藍色的勁裝裙衫罩體,眉目秀雅,藍色的發絲隨意垂落肩后,踏步高靴,踱步而動,周身上下隱現一絲絲別樣的光華。
聞墨鴉之言,心中有感,不住思忖應對之法。
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此刻正在旁側踏上閑坐的焰靈姬,此次前來薊城,乃是二人為首共同之謀,…焰靈姬的身份終究不一般。
“墨家無緣無故的,要幻音寶盒做什么?”
焰靈姬無聊的單手托著秀首,閃爍赤焰的明眸看向廳內的諸人,墨家的人還真是該死,總是攔阻自己的任務,總是與大人作對。
可惜,自己現在的修為還差一點是玄關,否則,當即刻出手,擊殺那墨家巨子,擊殺城中所有的墨家弟子。
再說了,墨家與陰陽家八竿子打不一塊去,同幻音寶盒之間,也沒有任何聯系,偏偏在這個時候拿走幻音寶盒。
難不成…?
心思流轉,一個不好的念頭升起。
“墨家知曉我們此行的目的?”
深藍色的緊身衣外,一襲白色無袖布袍,天藍色的叉狀束腰,藍色的魏晉梳攏,右肩之上,一片白色的羽毛飄動。
手足肘出,各有銀飾佩戴,眉目俊逸,英姿颯爽,步履輕盈,雙手環抱身前,看向遠處的焰靈姬,說道一個可能性。
墨家的人在燕國停留了許久,如果想要幻音寶盒,早就可以得手了。
偏偏自己等人剛入薊城,墨家的人便是動手,除了這一點可能性,實在找不到別的可能性,可是…墨家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會不會娥皇等人?”
蓬松的黑色羽毛披肩罩體,渾身上下頓顯雍容冷傲,踱步廳中,粗獷的腰帶與手足之上,各有金屬飾物,眉眼一隅,各有奇異紋理。
聽白鳳之推測,不得不有這種猜測。
此行前往燕國薊城的目的,他們幾個是不會透漏的了,唯一知道的也就陰陽家娥皇等人了,他們前腳剛入薊城,后腳,墨家便得到了幻音寶盒。
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
大人雖救了娥皇一命,但…現在的娥皇是燕國太子妃,還為太子丹生下一女,若說沒有情感,絕對不可能。
“不是娥皇她們。”
“她們真的做了,那么,她們會知曉后果的,早就不容于陰陽家,非大人庇護,其人身隕,目下諸夏,山東諸子百家也不能夠保全娥皇。”
“或許,還有另外的人或勢力知曉我們來歷,是一個很隱秘的存在,他們知曉我們此行燕國的來意。”
“嗯,會不會也已經知曉娥皇她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