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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天命所歸

熊貓書庫    秦時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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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不可亂也。”

  王翦亦是一笑,于自己這個統帥東出大軍的上將軍來說,的確是一樁難事,然…接下來自己也沒有什么上佳謀略。

  一切提前的謀劃,都只能是準備,更為具體的要看燕國那邊如何做,其后,才能夠給出完美的解決方案,不能靈活而變,不可為將。

  “終究,還是要一戰。”

  辛勝笑語沉聲而落。

  目下的局勢,結合先前種種,一場大戰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那一戰還要摧毀燕國的抵抗之力,不能夠令燕國再次升起反抗之心。

  不能夠將燕國肆意損傷固然不錯,然…倘若燕國極力抵抗至最后一刻,那么,大秦鐵騎也只能縱橫其內,大爭之世,不戰而屈人之兵可以出現。

  一天下大戰,絕對不可能的。

  任何一個諸侯國都有著僥幸心理,他們企圖秦國會犯下錯誤,然后他們可以找到,然后就可以逆轉局勢了,此等心理,非得一戰將其擊潰。

  秦國之一天下,需鐵血殺伐也。

  “滅國必戰,然,戰必有度!”

  “算著時間,燕國使者早就到咸陽了,這幾日該有消息傳來,李信,密令那些精干斥候,隱匿薊城深處,將消息更為消息的傳遞回來。”

  王翦頷首,根據自己這些年領軍打仗的直覺,接下來的一仗不遠了,身軀微側,深邃之謀落在銀甲軍將身上,語令吩咐。

  “喏。”

  李信拱手一禮而應。

  “辛勝,今夜,你當率領五萬鐵騎,直入燕國與殘趙之間的咽喉要地河谷所在,隔斷趙國殘余之力與燕國的聯系。”

  “同時,攜帶本將密令文書,知會蒙恬,令其派出精銳鐵騎,壓迫北胡匈奴!”

  隨先前之言,話鋒一轉,又看向旁側的紅甲軍將,也是時候做出更為完善的準備了,接下來燕國縱然有所動作,也會受到極大限制。

  而自己則可以有更為妥當的戰法。

  “喏!”

  辛勝近前一小步,頷首一禮。

  兩日之后,一則消息通過特殊渠道,快速傳遞至王翦手中,觀之,王翦神色驟變,當即下令再次搬出沙盤,細細推演。

  五日之后!

  咸陽特使李斯一行人親至中軍幕府。

  幕府之內,諸般禮畢之后,李斯將王書取出,語告而落。

  王翦聞之,默然良久,長吁的呼吸一口氣。

  “上將軍寧無對乎?”

  李斯神色平靜,觀王翦神態,一語。

  “沒有議出之一統天下,只有打出之一統天下!”

  “王書之內,大王明銳此言,王翦又有何語,唯戰而已!”

  王翦神情凝重,迎著李斯看過來的目光,嘆然深沉。

  提前數日得到咸陽那邊的消息,王翦本以為中樞還會等上幾日才會做出決定,亦或者還會有別的疑慮,可這卷王書落下,王翦心中暢快。

  大王能夠說出此言,心中斷然已經有了最大決斷。

  自己也可即刻統帥大軍,以謀攻伐燕國,心無旁騖的攻打燕國。

  次日,駐扎在易水幕府的聚將鼓終于轟隆隆的響起,上將軍王翦升帳,留守諸位軍將匯聚。

  空曠的中軍幕府之內,一時間,熱鬧非凡。

  當其時,李斯出列,將燕國謀秦與中樞新策落下,做了咸陽傳來的宣示,豁然間,整個中軍幕府為之震動,一位位幕府軍將怒火中燒,神情憤怒萬分,異口同聲的憤然鐵血攻伐。

  領兵統戰之意彌漫整個幕府之內。

  半個時辰之后,謀略多日的王翦拉過沙盤,手持軍令,對著中軍幕府內的一位位軍將下達戰事部署,無論是南側的楊端和大軍,還是北上的辛勝大軍,盡皆給予更為嚴密部署。

  李信、馬興等軍將率領十萬大軍直接威脅易水武陽之城,乃至于燕國督亢燕南地。

  王翦乃親率二十萬主力,同身邊諸將攜帶大型攻城器械與繁多輜重,徐徐推進,選定合適時間,渡過易水,兵壓燕國之地。

  七日之后,一切就緒。

  “這…,燕國真的要與大秦鐵血一戰?”

  看著手上由軍中斥候帶回來的燕國秘密消息,李斯面上啞然。

  手中的消息上,燕國太子丹沒有任何退卻,整個派出專人準備秘密連接殘趙勢力,乃至于北胡匈奴與東胡諸人,甚至于從燕國遼東之地調回五萬軍,腹地調出十五萬軍,合起來足有二十萬大軍的調遣。

  意蘊,不自多說。

  “哈哈,丞相以為燕國沒有這般膽量?”

  王翦大小。

  “燕國諸多兵力交織一起,不亞于二十五萬,還有數十萬民力在側,李信等先鋒十萬軍如何?”

  對于兵事,李斯不太精通,可對于國事、政事還是明了的,于接下來燕國的反應,在李斯看來,識時務者為俊杰,燕國的下場要么逃竄,要么舉國降秦。

  除此之外,李斯覺得燕國真要以大軍應對秦國,只能是以卵擊石了。

  只能是飛蛾撲火了!

  “哈哈。”

  “燕國既然要戰,那便戰。”

  王翦淺淺一笑,身披黑色重甲,腰腹長劍,相較之丞相李斯,于燕國調遣大軍迎戰之事,并不覺得稀奇,因為數月來薊城內發生的一切,表明燕丹…不會甘心的。

  除非到最后一刻!

  而大軍交戰,秦國又何曾怕過誰?

  燕國使者韓申、宋如意一并隨行之人的尸身全部被一人送回薊城,那是使者一行人中唯一沒有被殺的,諸般車馬齊聚,心中恐懼萬分,不敢有任何遲疑,直接返回薊城。

  半個時辰不到,上卿韓申刺秦慘遭斃命的消息震蕩整個燕國朝野,于此刻同樣礙于易水旁側秦國數十萬大軍壓境的朝野來說,更是當頭驚雷。

  “韓卿!”

  燕丹神色恍然,驚愕攻心,看著從馬車上抬下來的尸身,歷經多日,早已經殘破不堪,非以寒冰鎮之,早就惡臭盈天了。

  欲哭無淚,謀秦不成,接下來欲要如何?

  “韓兄!”

  “宋兄!”

  白衣傲雪,周身寒氣綻放,手持長劍,看著面前的一具具尸身,高漸離眉目滿是含霜,久久無言,干干一語,事情…終究未成。

  “哎。”

  田光在旁側,見狀,長嘆一聲。

  鞠武無言。

  其余農家、墨家、百家之人相視一眼,謀劃甚多,如今卻是這般結局,既然謀秦事敗,那么,接下來就要迎接秦王嬴政的怒火了。

  “大夫,燕國也該準備準備了。”

  田光踏步行至鞠武身側,低聲一語。

  “是也。”

  對于謀秦,鞠武最開始本是不贊成的,奈何后來秦國東出的速度太快,本以為先后攻滅三晉之地也得五年乃至十年以上。

  不曾想,短短三四年就功成,燕國縱然想要積蓄國力,也沒有那個時間。

  不得不謀秦,現今又事敗,等待燕國的只有秦國大軍了,而根據自己對殿下的了解,降秦是決然不可能的,哪怕戰至燕國最后一兵一卒,都不會降秦的。

  “巨子,…韓申俠士終究還是失敗了。”

  青色素袍,發絲躍動,神容之上略帶一絲痞性的男子低語,看向身側的黑衣斗篷男子,為了謀秦,墨家也是付出不少。

  “召集薊城內的墨家弟子,也該為接下所謀了。”

  黑衣斗篷男子看向極遠處的韓申一行尸身所在,沉吟許久,謀秦不成,那就意味著接下來燕國要面對秦國怒火了,而燕國的力量…。

  搖搖頭,腳下赤紅色的玄光掠過,消失不見。

  韓申刺秦,本為燕國數年密謀,包裹的嚴嚴實實,一朝事發,市井廟堂盡皆沸騰,彼此相互議論,回想當年種種殿下的跡象,還真是有那般可能。

  為韓申一行人慘死,燕丹整整悲痛了一天一夜,事已至此,既然刺秦,且沒有功成,無怨他人,只怪燕國運數不濟。

  接下來當入大夫所言,速速謀劃為上。

  “父王,韓卿刺秦,已然激怒秦國上下,嬴政必然決意攻伐燕國。”

  “八百年社稷存亡在此一舉,唯請父王決斷!”

  跨乘快馬,直接奔出薊城,前往都城數十里之外的燕山行宮之內,數年來,父王多在那里休憩、游玩,一應諸般政事,都落在自己手中。

  沒有王叔雁春君等人的掣肘,燕丹所行諸般政策貫徹很快,只是…現在已然沒有時間了,迎戰,非有兵戈之器!

  “呵呵,小事而已,沒有殺成便沒有殺成,何至于這般驚慌。”

  “想來嬴政應該被嚇了一跳吧。”

  明亮奢華的行宮偏殿之內,柔軟的燕國遼東熊皮鑄就的絨毯規矩的鋪設在地面上,王案之上,一身寬松黑色錦袍的老者躺靠在榻上。

  醉眼朦朧的看了燕丹一眼,而后又將視線落在下首六位身姿婀娜的舞姬身上,淺淺的管弦之樂相隨,美酒入喉,實在是快哉。

  嬴政沒有殺掉又能夠算什么事情?

  燕王喜單手在揮動著酒樽,附和著管弦之樂,面上一絲別樣的笑意擴散,似是根本沒有將燕丹所言放在心上,沒有任何擔憂。

  “父王,秦國上將軍王翦早已陳兵三十萬在易水,果然嬴政震怒,大軍攻燕,如何攔阻?”

  燕丹屈身一禮,滿是不甘。

  “小兒終究無鎮定之意。”

  “寡人之燕國從召公立國至今,危機幾近淪亡者也有數次,可沒有任何一次外敵可以攻滅燕國?東胡不成,晉國不成,齊國也不成。”

  “沒有一個敵人可以攻滅燕國,凡欲滅燕者,終歸自滅!何也?天命使然也!德行使然也!召公仁德遺澤庇佑子孫多矣。”

  燕王喜掃了燕丹一眼,身軀緩緩的從榻上挺立,只是…并未喝退殿中的雅韻之姿,秦國縱然攻來,也只是小事,何至于如此?

  “可…,父王,秦國終究不同也。”

  “目下大勢,秦國獨強獨霸,非往昔東胡、齊國可比。”

  燕丹神色微變,看著父王那仍舊沒太大波動的神情,再次一禮,聲音不住有些高昂起來,都到這個時候了,父王還有這般思忖,實在是…。

  “燕國攻打趙國許多次,沒有勝過趙國一次,可趙國縱然取勝燕國,又能如何?而今還不是在燕國之前淪亡,社稷不存,國祚不顯?”

  “先祖昭王破齊七十余城,尚且沒有滅齊,秦國焉能攻滅召公遺澤庇護之國?焉能攻破大周嫡系之國?秦軍果然攻占燕南督亢之地,燕國還有上谷、遼東,仍舊余力自保。”

  “堅持到秋日寒冬,秦國必定不能夠長久待在燕國,那便是燕國反擊時刻,期時,燕國仍為燕國,燕國立國八百余年,為大周天子王族唯一血脈,天命所定,秦國能夠奈何哉?”

  看著兒子那神色明顯綻放的驚懼之意,燕王喜為之不喜,實在是沒有一點鎮定之意,哪怕秦國現在就打過來如何?

  燕國不會有事的,總歸不過一場災劫,以燕國的力量可以扛過去的。

  數百年來,燕國一直無事,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沒有任何意外。

  “丹,你且去備戰吧,果真秦軍勇猛,那就退向遼東之地。”

  搖頭輕嘆,再次一語落下。

  “…父王。”

  “丹…這就去。”

  看著殿中的歌舞,聽著耳邊的音律,又察父王不以為意的樣子,一時間,燕丹心間深處也是為之動搖震蕩起來,原本還有些條理的思緒迷茫起來。

  “這才是吾兒。”

  燕王喜大悅。

  “父王之策,令…丹心安也。”

  “丹欲要連同趙國殘留之力,連同齊國、楚國之力,一同抗秦,父王以為如何?”

  燕丹面上擠出一絲微笑。

  “有何不可?”

  “合縱抗秦,追朔往昔,還是先祖文公之時所立。”

  令旁側侍女斟滿酒樽,一飲而盡。

  “只是…易水武陽之城,只有五萬軍,兵力薄弱,怕是難以對易水對岸的秦國有太大攔阻。”

  燕丹沉吟,說道此行之策。

  一直以來,父王雖然令自己總管燕國上下政令諸般,然…諸般軍事均不讓自己插手,乃至于虎符更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嗯,易水武陽之地,堪為秦國攻燕的第一道防線,不能夠只有五萬軍。”

  “你待會持寡人令,調動燕國腹地十五萬大軍,再從遼東調回五萬軍,統共二十萬軍,壓上督亢之地,果然合縱抗秦可以,則燕國之兵力,不會遜色秦國的。”

  “那時,同秦國對峙,一戰擊敗秦國,殲滅秦軍主力,便是頗大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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