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新任楚國大司馬,項燕自然有權力打造嶄新的軍團,原本還為左司馬的時候,礙于地位的緣故,麾下雖有江東子弟兵,卻不成體系,沒有統一名號。
只能夠算作項氏一族的私兵,可是現在不同了,自己必須將楚國的軍力更進一步,如何更進一步,自然不能夠分散分力。
看向項超,既然要打造一支支份屬不同類別的軍團,當然要有可靠之人,什么是可靠之人,當然是江東子弟良家之人。
“是,父親。”
常年跟隨在父親身邊,對于父親所謀自然知曉一二。
“可是…,父親,令尹等是否會言語父親擁兵自重?”
整頓楚國國府直屬兵馬,這等手筆,那些大世族肯定不愿意看到。
“有王書便可。”
對于那些大世族的力量,項燕并未放在眼中,他們所依靠的強大之力,乃是封地,在淮水之地,卻是不重,所以只要有著大王的支持。
絕對無懼。
而且,大王也一定會支持自己。
聞此語,幕府軍帳內的諸人均頷首以對,父親有此謀,當為項氏一族強大之謀。
去歲臨淄寒冷的冬日,秦國行人署上卿頓弱,便是從齊國臨淄前往邯鄲。
今歲初夏,上將軍王翦領四十多萬大軍助力分三路攻伐趙國,北路李信,南路楊端和,盡皆受上將軍令,輿圖而觀,趙國之內,所有的大軍大營均不得而動。
北方有李牧的十萬邊軍大營,邯鄲之側有十萬大軍,巨鹿臨近齊國與魏國不遠所在,更是有近二十萬大軍大營所在。
如此而觀,北路李信大軍牽制,南路楊端和大軍牽制,中路大軍上將軍親至領兵,尤其是對于趙國來說,南北兩路大軍,但有異動,秦國南北兩路亦是大舉出擊。
以趙國現今國內的兵卒戰力,對上秦國的大軍,無異于直接崩潰。
大勢之下,但凡明眼之人,都能夠看得出趙國之軍已經在三面秦軍形成的巨大鉗制下陷入困境。
“大人,趙國上卿郭開已經在昨日起身,親自前往北邊李牧軍中,欲要親自將李牧迎下,作為抗秦大將軍!”
邯鄲一處相對安穩偏僻的院落所在,初夏時節,頓弱一身略顯單薄的衣衫,坐在條案之前,聞跟前一勁裝男子之語。
“趙蔥與顏聚二人呢?”
此二人,一位是邯鄲大營的主事者,一位是巨鹿大營的主事者,在春平君被郭開以計謀謀之之后,邯鄲大營便是全部落在郭開的掌控之中。
至于巨鹿大營,更是不用多說,李牧欲要領兵南下,不過十萬軍,最緊要的主力還是邯鄲大營與巨鹿大營,這兩個人有點意思的。
“數月前,趙蔥已經為邯鄲大營主將,根據郭開府上的消息,趙蔥不日將會為趙國上將軍,輔佐李牧抗秦,顏聚也是如此。”
那人快速的回應著,給予著頓弱所有訊息。
“春平君!”
“可惜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太子嘉應該還在北方吧?”
春平君作為昔年趙孝成王的公子,更是先前的太子,原本欲要借助邯鄲大營之力,翦除郭開與趙王遷的,奈何被郭開所謀,通合太后,罪證在手。
如此而觀,如今趙國中樞之內的肅正力量只剩下太子嘉和一些王族老臣了。
“是。”
那人頷首以對。
“李牧可有所謀?”
太子嘉在北方已經數年時間了,難不成還沒有啃下李牧這塊老骨頭?
頓弱從條案后起身,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其人為羅網密探,不入殺手,專門行此秘密之事。
“李牧未有摻和,其身側副將司馬尚多有謀之。”
又是一道回應。
“司馬尚?”
“誅殺郭開,逼迫趙王遷退位,擁立太子嘉登位,重新匡合趙國社稷!此謀還是不錯的,不過他們現在沒有時間了。”
“繼續派出人手,一觀郭開與趙王遷的消息。”
頓弱雙手負立身后,來到邯鄲數月,許多消息自己也都了解很多了,甚至于更為隱秘的消息,自己也能夠知曉。
在春平君未曾中郭開之謀的時候,聯合春平君、太子嘉、李牧、王族重臣等是有希望做成此事的,現在…雖然還是有希望。
可現在秦國攻趙,趙國內亂,對于上將軍來說,不亞于一個天賜滅趙良機。
“喏。”
那人頷首而應,躬身而退。
目視那人離去的方向,頓弱凝視許久。
云中郡!
秦國與趙國之內,均有云中郡,乃是防守北邊胡人的要塞,略微一數,已經不亞于數百年了。
邯鄲北上,一馬平川,一支千人騎兵護持的馬車徐徐行進,云中司馬攔阻,詳細盤查,縱然知曉是郭開等人的車隊,也是如此。
半個時辰之后,云中郡司馬仍舊在細細的盤查。
“大人,此人著實可惡!”
一身紅色袍服的老者跨乘在大馬之上,觀那云中司馬明顯故意刁難之舉,頗為不滿,近前輕語,甚是不悅,在邯鄲之內,誰敢如此對他們。
而且足足半個時辰了,連一杯茶水都沒有,這般的冷落輕視頭一次見到。
“哈哈,此乃軍中規矩,無需多言。”
“只消無事,我等便可以進去了。”
與身側那神情頗為不悅的隨從相比,郭開倒是面上異色不顯,反而笑意綻放,看著不遠處那云中司馬的動靜,搖頭一語。
隨從之人聞此,只得恨恨而退。
又是一炷香過后,在頭頂驕陽越發炙熱的時候,云中司馬終于讓郭開一行人通行,準許他們進入幕府軍帳。
“老上卿日夜不停前來,莫非要親自領軍抗秦?”
幕府軍帳之內,邊軍上將軍李牧散發布袍,渾身上下的甲胄不顯,面前的條案上,正有一輩熱氣不顯的茶水,手中握著一本書,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什么。
觀郭開入內,不由的微笑一語。
秦國攻趙,朝野上下,焦急不已,郭開自然也是如此,否則也不會急如星火奔來,只是…看著幕府內李牧的形態,卻也是有條不紊的回應著。
“老夫之心,諸夏可鑒。”
“去歲老夫已經傳語上將軍,做好準備,以為趙國大將軍,以為抗秦統帥,除此之外,無其它私心!”
“老夫可以于你承諾,此戰無論抗秦勝敗,老夫都會舉薦你為真正的趙國大將軍,趙國大軍,也該由將軍這般名將統帥,國政大事,大將軍也可共謀。”
郭開輕笑一語,坐在旁側的條案之后,雖無人送來茶水等物,面上也是不惱,目光落在李牧的身上,頗為沉重一語落下。
“無論勝負皆可為趙國大將軍?”
“若然如此,趙國之內還有賞罰之策?”
李牧眉頭緊皺,言語微冷,看向郭開。
“哈哈哈,老夫信得將軍之才,此戰必然可以勝了秦國。”
郭開又是朗聲一笑。
“若是大王下書調兵,上卿只管宣書!”
對于郭開,李牧沒有好感,近年來邯鄲之內的形勢自己也知曉一二,緣由此人多矣,但一直以來,對于邊軍的糧草輜重倒是沒有缺少。
故而,李牧也未有給予對方真正的難堪。
郭開言語自己必勝秦軍,李牧不可置否,淡然一語,秦國攻趙,趙國之內雖然自己比較適合為統帥,但自己數年來一直冷眼冷置郭開,其人想來不會舉薦自己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調走邊軍精銳,交由己身新任的將軍。
“王書在此。”
聞此,郭開面上更是笑意閃爍,悠然從絨毯上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卷錦帛,對著李牧看過去,行至軍帳中央。
見狀,李牧眉頭又是一挑。
二十個呼吸之后。
郭開又輕描淡寫的將手中文書郎語而出,文字不多,卻意思很明確,語落,整個幕府軍帳內,陷入不自覺的沉寂。
上首的李牧亦是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