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陰至寒的劍氣縱橫虛空,柔媚無雙的烈焰擴散天地,彼此碰撞相觸,一道道沉悶至極的動靜回旋,身法挪移,斑斕的玄光疊蕩開來。
逍遙御風,凌空揮灑,靈覺擴散開來,焰靈姬雙手不住掐動印訣,道道火焰演化攻伐大勢,眼前的這持劍女子雖然修為也是入化神,但不過剛破入其中,和自己相比,相差遠矣。
唯一令自己側目的也就那柄散發陰寒之氣的名劍,聽公子說過,那是數百年來名傳諸夏的莫邪之劍,威能不俗,若是和干將配合起來,十倍攻伐。
然,只有區區一把莫邪之劍,還輪不到自己畏懼,極速身法施展,雖非道家《御風》玄功,但也得其數分精髓,渾身上下的火魅柔光蕩漾,感知對方愈發盛怒的神情,嬌媚的容顏越發笑意。
“師妹,快些停手。”
下方正禮之廳前的場地邊緣上,持干將之劍的殘劍正在不住低語,這里是小圣賢莊,貿然動手已然失了規矩,而且這妖媚女子還是天宗玄清子身邊的人。
打贏了,保不準對方會出面!
打輸了,丟失顏面更甚!
若是現在停手,一直還有緩和的余地,不然,接下來就麻煩了,左右快速看了一眼,諸多儒家弟子都已經遠遠避開,遙遙的看向這里。
“師兄,我殺不了那天宗玄清子,但今日必殺此人為父親報仇!”
渾身上下潔白的玄光籠罩,陰寒的氣息加持,手中莫邪之劍更是劍芒吞吐,師承陘城書館,同樣有不俗的傳承,持劍迎敵,悍然無懼。
聞下方師兄之言,那趙飛雪眉目緊皺,漆黑的明眸深處,那一縷靈光不住晃動,一絲絲火紅之光與之碰撞,與之相容。
厲聲脆語,渾身上下的氣勢更勝,劍氣揮灑的更為霸道,不過雙眸之中的奇異火焰也為之更加濃郁,籠罩這方區域的火魅之氣不知不覺的破開其護體玄光,浸入其身。
“憑你也想對公子下手?”
“就憑這把莫邪之劍!”
陰陽無極,道法自然,以無上清靜之法催動火魅術,己身超凡,對手若是如公子那般無孔不入也就算了,但此人怒氣橫生,渾身上下滿是弱點。
伴隨著火魅術的力量進入對方體內,焰靈姬不住挪移的身形剎那間為之停滯,揮手一招,下一刻,那原本在趙飛雪手中緊握的莫邪之劍直接化作一道流光,落在手中。
白皙如玉的手掌凌空擊出,那人便是被悍然擊退,身法紊亂,身形趔趄,非她那位師兄出手護持,早就癱倒在大地之上。
“噗!”
然則,殘劍剛一步踏出,雙手接住師妹被擊退的身形,還未等細細一觀師妹的傷勢,旋即,便是胸膛之上迎來師妹的悍然一掌。
“妖女,納命來!”
被焰靈姬擊潰的趙飛雪,雙眸散發濃郁的火焰玄光,縱身一躍,強力一擊,手中雖無劍,但身為化神武者的突襲一擊,直接將殘劍擊飛,重重落在十丈開外的堅硬大地上。
目視那落在大地上的殘劍,趙飛雪身形再動,體內玄功極速運轉,掌法連綿,不住向著殘劍身上籠罩過去,威能浩大,一掌未落,陰寒的掌風已經撕裂殘劍身上的錦袍。
沉悶的聲響再起,殘劍雖不知師妹出了什么情況,但很明顯,現在的師妹有些不對勁,快速挪移開來,原先的位置已經出現一個見尺方圓的凹陷。
“師妹,是我!”
“你怎么了?”
持干將之劍,身形不住在廳前的寬闊場地上挪移,不斷躲避師妹的攻擊,靈覺涌動,看著師妹身上波動的強橫玄光,感應師妹此刻神情有些迷怔的樣子。
再次低吼一聲,強行壓下先前被師妹一掌落下的傷勢,眉頭緊皺,隨之,一邊躲,一邊環顧四周,視線落在不遠處周身火紅玄光籠罩的焰靈姬,悄然間似乎明悟了什么。
“惑人心神,火魅術!”
“想不到姑娘的火魅術已經達到這等境界,先前我師妹貿然出手,是其不對,殘劍這里代師妹道歉,還望姑娘不要與我師妹計較。”
師妹的雙眸靈光不顯,盯著自己當作那妖媚女子,明顯心神混亂,場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有那百越女子,以其同樣是化神層次的修為,而且超越師妹多矣。
抬手雙掌橫推,將師妹逼退,己身一躍,奔至焰靈姬跟前,躬身拱手一禮,師妹落敗,今日依然顏面盡失,縱是自己出手,也沒有十足把握。
師尊被殺,陘城書館支柱不存,若是在惡了小圣賢莊,那就是極大的不妥,持劍一禮,規矩甚佳,只消能夠在藏書樓找到蒼龍七宿的秘密,眼前一切都不算什么。
“奴家乃是百越蠻夷低賤之人,如何當得了閣下一禮?”
焰靈姬單手持莫邪之劍,周身柔媚玄光隱現,美眸細細打量手中的這柄湛藍色長劍,秋水如光,隨時晴空烈日,仍舊可以從劍身之上感受陰涼。
揮手一擊,便是一道至陰至寒的劍氣揮灑,體內玄光逆轉,同樣的一絲絲陰寒玄光擴散,感此,美眸為之一亮,不愧是傳聞中諸夏的名劍。
瞥著身前那一禮而下的殘劍,焰靈姬絲毫不以為意,若是先前二人持干將莫邪聯手,自己或許還會畏懼,但現在莫邪在自己手中,一切均在掌控之中。
“這柄莫邪之劍,我很喜歡。”
火魅術的力量未有削減,不遠處那被控心神的趙飛雪仍舊不斷向著殘劍強力攻伐,搖曳著嫵媚之姿,持劍歸鞘,看著場中的好戲。
既然公子沒有任何令下,那就代表一切無事,況且一切種種又不是自己挑起來的,于情于理,在小圣賢莊內,自己皆占。
“伏念,你去吧。”
聞焰靈姬之語,殘劍神色有些難看,持干將的手掌緊緊握起,若非此地為小圣賢莊,早就悍然與對方一戰,正欲思忖其它,身側師妹的強力攻伐在此臨體。
無奈,只好,再次不住挪移閃避。
與此同時正禮之廳另外一邊,儒家掌門公都子、荀況、伏念等人正居于另一處仁德之廳,有感天地間元氣的震蕩,頓時一縷縷敏銳的靈覺擴散。
正禮之廳前道道畫面流轉,入諸人腦海深處,隔空高處而觀,陘城書館的那二人正與天宗玄清子身邊的女子交手。
見狀,公都子等人相視一眼,頓感頗為棘手,數日來,眼前的場面正是他們極力想要避免的存在,然則,今日還是出現了。
原本想要在戰斗開始的一瞬間,就將她二人拉開,但隨后便覺不妥。若如此,明顯讓天宗玄清子覺得小圣賢莊偏袒她人,不利儒家將來大局。
但不插手,也不合適,趙國陘城書館也是儒家極為重要的一個分支,他們的傳人也相當于儒家的傳人,如果殘劍二人顏面盡失,也意味著儒家顏面盡失。
靜觀場中局勢變化,陘城書館趙飛雪被那妖媚女子擊敗,又中火魅術,奪走莫邪之劍,當即,儒家公都子對著身旁的伏念看了一眼。
伏念應聲一禮,轉身離去。
“在下儒家伏念,還請姑娘看在小圣賢莊的面子上,暫且收手如何?”
朝陽冠束發而立,黃褐相間的明色錦袍加身,腳踏仁禮之靴,神容方正,周身隱現浩然玄光,抵抗虛空天地的火魅之氣,近前丈許開始,已然感知到極大的壓力 怪不得連飛雪姑娘那等化神武者都中招,躬身一禮,朗聲而道,看著不遠處仍舊混戰的陘城書館二人,事情到了這等程度,也該結束了。
“即是儒家的伏念先生出面,即是小圣賢莊的面子,奴家又豈能不給?”
“不過,若還有下一次,儒家應該知道后果的。”
嬌聲脆語,銀鈴歡笑,手中把玩著莫邪之劍,一念而覺,天地間的火魅之氣消散,不遠處那被控心神的趙飛雪也瞬間雙眸清澈起來。
語落,焰靈姬周身環繞的玄光也為之隱去,整個人腳下生風,婀娜的身姿而動,直接莫入前方的正禮之廳內,留下虛空未曾散去的輕緩之言。
“師妹。”
“你沒事吧?”
心中憋屈萬分的殘劍于儒家伏念出面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護持在師妹身邊,極力躲閃,希望師妹可以自己掙脫枷鎖,恢復心神。
靈覺感知那妖媚之女消失不見,身前那發絲凌亂,神情怒然的師妹終于雙眸靈光顯化,體表濃郁的玄光之力不顯,靜靜站立在場地之上,雙手仍隱現攻伐之式。
“師兄!”
“我沒用,不僅殺不了那天宗玄清子,連他身邊的一個小婢女都打不過,莫邪之劍也被搶走,我對不起父親,它日,更是無言見父親。”
心神恢復,先前種種快速的劃過腦海深處,心神雖被控,但一切種種仍可感知,數息之后,那一雙靈光閃爍的明眸中,淚光晶瑩,英氣勃發的容顏上,滿是衰頹。
整個人仿佛瞬間失去了精氣神,癱倒在大地之上,渾身不住的為之顫抖,一滴滴淚水浸染衣衫,看著近前的殘劍師兄,更是悲憤決然。
“師妹,不怪你,都是師兄不好。”
殘劍神色黯然,屈身跪坐在大地之上,看著面前垂淚的師妹,握持干將的手掌青筋為之暴起,若非敵人太強,何至于如此。
師尊被天宗玄清子所殺,自己如何不想要報仇!
低語而應,默然無聲,數息之后,周身一縷縷玄光擴散,嘴角不自覺的一縷縷黑紅鮮血流淌,那是之前強壓的傷勢。
“二位,還請先行閣樓休養一二,火魅術惑人心神,若是不能夠及時清理掉火魅之力,只怕將來于修行有損。”
于那妖媚女子的干脆離去,伏念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但即是如此,再好不過了,身軀微轉,便行至殘劍、飛雪身側,拱手一禮,朗聲而落。
今日之事,小圣賢莊亦是無奈。
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面對天宗玄清子,趙震大俠、劍圣曹秋道、墨家巨子、衛國照劍齋都身隕,除非破入玄關,不然根本無用。
“多謝伏念先生出手解圍今日師妹莽撞,失禮于儒家,失禮于賓客之前,是我等的過錯。”
“即是如此,殘劍與師妹先行一步。如今之時,還是要在藏書樓有所得為上,還望儒家上下多多助力,陘城書館感激不盡!”
不在鎮壓傷勢,體內悶哼不絕,有感伏念近前,殘劍連忙顫巍佇劍而起,對著伏念一禮,略有慚愧而道,雖然心間深處不滿儒家出手遲緩,但今日之事,卻是他們的過錯。
隨即,將失神垂淚的師妹攙扶而起,對著伏念再次深深一禮,頭顱微轉,看向遠處高聳而立的藏書樓,那里,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二位請放心,儒家會再次加派人手的。”
伏念回禮,揮手召來兩位儒家侍者,順著殘劍的目光看將過去,點點頭,沒有多言,如若真的找到蒼龍七宿秘密,對于儒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多謝!”
殘劍頷首而應,不復多言,在四周一位位儒家弟子的矚目之下,靜靜攙扶著師妹離開場地,走向遠處的賓客閣樓。
目視殘劍二人消失在眼眸深處,伏念亦是搖搖頭,今日飛雪姑娘行事太過于魯莽了,儒家小圣賢莊失卻顏面事小,關鍵還是那天宗玄清子的態度。
從其身邊那妖媚侍女行事而觀,若說玄清子不在意,不太可能,若說在意,但那妖媚女子直接離去也說不準,即將接任儒家掌門,面對這等事情,也是麻煩至極。
雙手微整衣衫,看了周圍那諸多儒家弟子再次匯聚《招賢令》下,這也算是儒家此次的妥協,否則,焉得玄清子這般收攏儒家英杰。
荀況師叔坐下的張蒼已然應下,不知道此次會有多少儒家弟子入秦。
邁步而動,走進那正禮之廳,先前之事發生在儒家,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出面善后。而今,一天下大勢未顯,就已經有這般繁瑣之事,不知待諸夏大亂之時,又是一番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