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深夜時分,整個楚國郢都之內,直接處于最為高層次的戒嚴狀態,由令尹李園親自下令,調動影虎軍團兩個千人隊,在城中不斷巡邏,不斷搜尋危險之人。
戌時以后,短短兩個時辰之內,便是已經在城中強力抓捕近百名照身貼有異的人等,全部歸于監牢,等候處置,以儆效尤。
其中也有百家游俠之人,本欲要抵抗,但面對楚國最精銳的軍團之一,強弓勁弩之下,非化神層次,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同一時刻的都城北方區域內,多年前,楚國尚未定下壽春為都城的時候,那里還是一片荒林、葬陵之地。如今的壽春已經成為了都城,倒也沒有太大的改動,只是將其中相當一部分劃歸公室貴族所有。
地勢略高,依山傍水,風景絕好,在此刻姣白的月光之下,臨近一條河谷區域的幽暗之所,一道道耀眼的兵刃碰撞之光綻放。
劍氣橫掃,刀光四濺,落在幽暗之光映照的大地之上,一道道沉悶的聲響跌宕而出,在幽靜的子夜時分顯得格外清脆而又急促。
“陳勝,以你現在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對抗地澤二十四的,農家之內,你本該沉塘而死,叛逃而出,罪行更重,擒拿之,當七十二刀加身,流血而死。”
一株株參天而起的粗壯林地之前,落葉交織的大地之上,數十人匯聚一起,將最核心的一道粗獷身影圍困其內,周圍約莫三十多人,各自踏著奇異的步伐,一道道強勢攻伐之力潮水涌出。
三十多人成就陣法,越是向里,修為越強,也只有極強的修為才能夠成為核心,帶動整個陣法的運轉,六道周身閃爍別樣之光的身影身法如幻,口中冷語不斷,一道道目光看向長劍所指。
那是一位甚為壯碩的漢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形體頗為豪放,輪廓深刻,黝黑的皮膚外顯,如針一般束起的短發,雖未凌冬,仍赤裸著雙臂,穿著一身單薄麻衣。
手中快速揮動一把極為厚重之間,看上去就無比巨大,通體漆黑,一劍揮動,霸道的劍氣縱橫,如鋼刃一般鋒利,肩膊纏繞著長長的鎖鏈,連接著巨劍,時而瞬息而發,攻伐遠方之人。
“我并無罪過,何以受沉塘之刑!”
“我一定會找回那夜的證據,證明我是無罪的。比起尋找我,你們更應該問問田蜜那個惡毒的女人,連我兄弟都著了她的道!”
略微喘息的洪亮之音蕩出,持劍而立,雙臂緊緊握著巨劍,虬髯一般的肌肉條紋顯化,體表自生玄光,對抗來至外界的地澤二十四陣法壓力。
己身現在的修為不過為先天巔峰,距離化神還有不小的距離,而領頭的這六位農家高手,雖單一修為不如自己,但是在地澤陣法的加持下,眼前這三十多人聚攏的力量,足以和化身武者一戰。
面對越來越強的威脅和壓力,陳勝絲毫無懼,體內浩蕩的真氣涌出,貫入劍體,嗡鳴聲蕩漾,凌然看著周圍,自己本就沒有罪過,何以受那般刑罰。
“陳勝,你的罪行早已公布農家上下,俠魁都親自下達命令,如今,你還不知道悔改,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奉田猛堂主、朱家堂主之令,擒拿農家罪人陳勝,諸位當全力而進!”
說的再多也是無用,欺占弟媳,殺害兄弟,已經犯了農家的滔天大罪,繼續辯解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那陣法領頭的六人沒有與陳勝廢話,左右相視一眼,體表籠罩的玄光越發之盛。
“春生!”
一語恨然而落,領頭的一人持劍胸前,周身翠綠色的玄光擴散,普漫天地的生機流轉,一縷縷鋒芒之劍氣吞吐,盎然之間帶著肅然殺意。
“夏榮!”
又是一語恨然而落,領頭的一人持劍胸前,周身一股至陽之氣擴散,炙熱的氣息流轉,宛若驕陽橫空,滋養萬物,劍氣凌厲,凌冬深夜,蒼茫霧氣隱現。
“秋枯!”
又是一語恨然而落,領頭的一人持劍胸前,周身一股陽剛之氣漸衰,但陰柔之氣隱現的氣息充斥,劍氣籠罩劍體之上,揮手遙指,面上冷冷。
“冬滅!”
至陰至柔的劍氣化作三尺劍芒,交融身邊之人的劍氣之內,在陣法的加持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就越發凌冽的劍道攻伐。
“四位化驚蟄!”
“五位化夏至!”
“六位化霜降!”
“七位化小寒!”
熟練無比的陣法直接全力施展,配合固定的屬性劍氣,融入陣法之形勢,一縷縷看似弱小的劍氣在整個空地之上穿梭,在其上匯聚。
六人低吼一聲,各自持劍,豁然間,一道道比起先前強橫十倍以上的劍氣迸出,全部擊落在陳勝的巨劍之上,瞬間將陳勝欲要抵抗的勢頭擊潰。
整個人只能夠全力催動真氣,舞動巨闕,化作護體劍氣長龍,艱難抵抗那簡直要撕裂肉身的狂暴劍氣,每一個呼吸,都有數十道、上百道不同的劍氣從四周八方臨體。
巨闕揮動的越發之快,體內的真氣耗費的越發之快,但外界得到地澤陣法加持的劍氣還在源源不斷的涌入,陳勝面上難看至極,眉頭緊緊皺起。
沉塘之刑后,離開農家,所有的目標便是只有兩個,一個是證明自己沒罪,其次,便是想要探明兄弟是否真正身死的根由。
想要實現那兩個目標,首先便是要破入化神層次,沒有化神層次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完成那兩件事,所以,自己來到了郢都,想要尋找郢都內的高手磨礪。
不曾想,直接被盯上了!
短短十多個呼吸,體內的真氣便是耗費過半,再有百十個呼吸,只怕巨闕都難以揮動,冷眼看著四周諸多農家弟子,今日,就算死,也不會被他們帶回農家的。
“斬!”
口中輕喃一聲,雙手緊緊握住巨闕的劍柄,通紅無比的劍光四射,伴隨著抵抗的力量越來越強,直接強力催動剩余的內力,一劍橫而出。
落葉遍布的大地直接被掀開一道道狹長的口子,一瞬間爆發出的強橫之力,令得近身的數位農家弟子身形為之一滯,陣法的運轉出現些許錯亂。
當即,環繞臂膀的鎖鏈橫出,巨闕脫手,剎那間將那個錯亂的口子加大,一腳猛然踩在大地之上,身形凌空一躍,想要逃離這里。
“風霜化雨!”
一直緊緊圍困陳勝的核心六位農家精英高手,雖呼吸間被陳勝避退,但也感應出對方已然是強弩之末,同樣的攻擊發不出第二道,面上不由朗朗一笑。
順著劍勢的游走,無數道劍氣直接強橫截斷陳勝的去路,清脆的刀劍碰撞之音愈發之急促了,但也隱約少了先前的一絲緊張。
咻!咻!咻!
然則,就在此時,就在農家諸人即將徹底擒拿下陳勝時,此處區域的上空陡然多出密密麻麻的一道道箭雨之云,轟然而落,覆蓋整個農家弟子上下。
心神分化,面對突如其來的無雙箭雨,外層的農家弟子徑直被射殺,三個呼吸之后,又是一輪箭雨下達,中層的農家弟子被射殺。
“楚國軍團,撤!”
“撤!”
伴隨著第二波箭雨的落下,遠處的河谷一角由遠而近傳來道道馬蹄之聲,在月光的照耀下,銀甲反射耀眼的光芒,一位位精壯干練的兵士騎乘馬匹之上,出現在這里,各個手持弓弩,羽箭上弦。
扎根楚國這般久,又是農家中的精英弟子,如何不清楚來人是誰,旋即,沒有等楚國軍團射出第三波箭,所剩不足十位的農家弟子慌忙逃竄。
咻!咻!咻!
圍困陳勝的參與農家弟子倉促逃走,只留下氣血反震,胸腹經脈亂象頻生的陳勝,拄著一柄巨劍,橫立在身前,通體紅光隱現,將體內最后一點內力催動,化作劍氣卷風,抵擋箭雨。
“拿下!”
五個呼吸之后,陳勝仍舊持劍靜立在斑駁縱橫的大地之上,四周已經圍攏一個銀甲百人隊,一只只弓弩焦點匯聚,領頭的百夫長凝視一二,隨意揮手。
“大哥,那賊家伙的下落被我尋到了,阿言也被我帶回來了!”
郢都城數里外的一處農莊之內,一隊精壯的漢子趁著月色小心的走入一處略微偏僻的宅院,比起其它區域昏暗的所在,這里卻是燈火通明。
領頭者是一位氣勢豪邁的年輕漢子,手持長劍,身著淺紫色的勁裝衣袍,輔以暗紅色的內襯,領口開的極大,胸膛幾近露出,發絲梳攏而起,眉目盎然,頗顯三分傲氣。
剛踏足宅院,便是大聲而道,一雙目光看向宅院內的諸人,看向自己的大哥田猛,今夜兵分兩路,一者擒拿陳勝,一者找回阿言。
如今,阿言已經被自己尋了回來,并無大礙,接下來就等著陳勝被抓回來,一切事情便可了畢,念及此,又是爽朗的笑語傳蕩。
“阿言!”
一語出,瞬間,便是一道身影直接從宅院廳堂之前躍出,身形挪移,出現在那年輕漢子之前,神容露出一絲驚喜,正是田猛。
至于跟前的年輕漢子,自然是如今農家蚩尤堂新一任的堂主田虎,修為不俗,執掌名劍虎魄,霸道非然,與周清所持鷹劍同源而出。
“大哥,阿言無礙,只是身體…差了好多,被賊人掠走多日,也消瘦不少,只待擒拿陳勝,便可返回農家,細細休養一二。”
田虎對著身后的一人揮動手掌,當即,便是一位年輕的女者農家劍客,懷抱一位衣衫襤褸的女孩,快步行至田猛跟前。
看著面前大哥一臉擔心的樣子,田虎那傲然的神情有些收斂,將阿言的情況簡單說到,言語有些遲鈍,若非阿言身上的物件,自己幾乎都不敢認了。
“阿言!”
于田虎所言的那般,田猛并不在意,只要阿言活著回來,就是最好的了,看著昏睡在那女劍客懷中的阿言,田猛直接將其抱了過來。
“可惡!”
剛將田言抱在懷中,田猛的面上也是驟變,前一刻田虎所言悠然浮現,阿言此刻的身體何止差了好多,簡直就有些廢了。
原本和正常人一般的經脈,如今變得孱弱無力,原本圓潤光滑的肌膚,也變得有些消瘦和粗糙,非那熟悉的裝束與那八九層以上的容貌,幾乎是另外一個人。
“田猛兄,阿言沒事吧?”
另一側,朱家也從廳堂之前走過來,矮小的身形近前,一張喜意的面具浮現,對著田虎點點頭,而后將目光看向田猛,觀其神色有異,輕問之。
“阿言沒事。”
“不過遭了一點罪!回農家休養一二便好了!”
“朱家老弟,如果陳勝被擒拿回來,你猜他會不會再次逃走?”
阿言的肉身雖無礙,但如此的經脈,如此的丹田,幾乎已經很難修煉成為強者了,根據農家的典籍記載,諸夏指著那個,的確有藥物可以做到這一點。
那賊人為了逼迫農家入局,竟然還對一個小女孩出手,當真事不當人子!又聞朱家之語,不由得輕哼一聲,阿言的事情無需要對方操心。
比起阿言,對方更應該操心待會陳勝被抓回來,會是一個什么下場!
不聲不響的救走陳勝一次也就算了,若是再有第二次,俠魁也不是瞎子!
“哈哈,田猛兄說笑了,以我對陳勝的了解,這一次只怕我農家的弟子要空手而歸了,要么帶回來是他的尸體,要么他直接逃走。”
“阿言的氣息好像衰弱了很多,臟腑的氣血不足,看來,卻是吃了不少苦頭,諸夏之中,能夠敢這般為難我們農家的,可是不多。”
“哦,他們似乎…回來了!”
朱家那本就帶著一張喜意面具的容顏上,更加歡樂,朗聲大笑,搖頭而語,多年來,對于陳勝的性格自己也是知曉很多的。
不過,并未在陳勝這個話題上糾纏,靈覺擴散,感知田猛懷中田言的氣息,數息之后,微微頷首,的確遭受不少的罪過。
然,農家歷來是百草的祖宗,治療阿言的身體應是不成問題,正欲多說什么,耳朵一動,眼角的余光便是瞥向宅院之外,那里數位動靜狼狽不堪的農家弟子持劍歸來。
渾身上下帶著傷勢,更有弟子背后插著羽箭,發絲凌亂,氣息急促,一去三十多人,如今只剩下寥寥七八人,陳勝的影子沒有見到,倒是在他們的身上見到楚國兵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