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靜心盤坐在新鄭的一座酒樓之中,周身淡青色的光芒閃爍,四周則是一處寬大的房間,右側區域的低矮床榻上,一位姿容娟秀的少女正平躺其上,呼吸平穩,面色紅潤,精氣神充沛無比。
于臨窗的榻上睜開雙眼,靈覺而動,看向床榻上的少女。肢體而動,一雙純凈的眼眸睜開,滿是無盡的柔弱與心悸,忽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秀麗的面容上為之綻放無盡的恐懼。
隨即,整個人蜷成一團,渾身不住的顫抖,頭顱沒入絨毯之內,不敢與世界之光碰觸,只求歸于無盡的黑暗之中,不敢與萬物相對。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
“寵為上,辱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一切都已經過去,繼續休息吧。”
觀此,周清徐徐從榻上起身,周身玄光未散,行至少女跟前,觀絨毯下的顫抖身軀,雙手徐徐伸出,運轉道經中的清境之法。
此為道經三十六卷的修心之法,風雨加身行不動,刀劍臨體面不驚,無論是面對無上榮耀,還是無上恥辱,都如清風拂面,太極婉轉,一切不侵。
以己身之境界,強行將少女拉入清境之中,洗滌其意志,淬煉其意志,以玄功鍛煉其心性,如若渡過此劫,當有不錯的機緣。
輕靈之光從周清手中流淌而出,將少女全部的覆蓋其中,口中道音不絕,神情不動,緩緩的,床榻上的這道身影顫抖之像不存。
感此,周清微微舒緩一口氣,在將少女的意志引入清境之中時,自己一身的靈覺也被少女的恐懼侵擾,一位身心純凈的少女,遇到那般恐怖之事,未曾身隕已經是心智超凡。
雪衣堡該毀!
血衣候該死!
希望天澤能夠做的足夠出色!
距離天澤掙脫牢籠已經過去兩日了,除卻兩日前拿著震動新鄭的大消息,一時間倒是沒有什么動靜,雪衣堡被烈焰包裹,數代之榮光伴隨著大火為之寂滅。
對于此,韓王安在朝堂之上大怒,雪衣候白亦非領兵在外,府邸在新鄭之中竟然沒有被護衛好,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淪為列國笑柄。
當即便是下令大將軍姬無夜,盡快調查清楚作亂雪衣堡的人是誰?盡快將賊首捉拿歸案!
這兩日,大將軍府同樣兵士頻出不窮,封鎖新鄭,盤查一切進出之人,有表現異樣者,直接被斬殺,尸體吊在城門之外,不過其中隱約以百越遺民居多。
周清沒有繼續在城中走動,一者是床榻上的這位少女牽制,一者便是俯覽城中一切,于酒樓之中,耳聽八方,收集一切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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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
“墨鴉,可曾發覺天澤行蹤?”
如果站在城外山頂俯覽新鄭,就會發現最為壯麗的建筑竟然不是韓王宮,而是虎踞新鄭正東方的大將軍府,按照韓國的律例,這已經是誅滅九族的重罪。
以諸天星辰對應,韓王安所在的韓王宮為天極太一之位,當為紫微垣,乃是最為尊貴之位,而東方則是蒼龍之位。
蒼龍尾處天河,雄踞乾坤,俯覽韓王宮,如同張開血腥大口,吞沒宮廷之相,居于此位,欽天監早有傳聞,大將軍府完全是侵凌人主。
然而,對于此語韓王安早就知曉,大將軍府邸同樣知曉,滿朝文武同樣知曉,卻從來無人將此語公然于大將軍言語,韓王安亦是不敢。
因為他是姬無夜!
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刃!
姬無夜的來歷眾說紛紜,新鄭之中有很多猜測,但無論什么猜測都無法掩蓋姬無夜的赫赫戰功與無敵實力,這是其真正的資本。
十年前,韓國遭到南方楚國的強勢進攻,在楚國項氏一族的帶領下,楚軍勢如破竹,攻入韓國境內數百里,占據廣袤土地。
于此情形,滿朝文武都已經絕望,派出列國求援的使臣一撥又一撥,大批的財寶灑向秦國、魏國、趙國、齊國,只可惜沒有任何回應。
值此之際,當是不過是韓國一位邊防軍吏的姬無夜,率領麾下的門客,聚攏韓國潰散的八千哀兵,以不可思議的動作,強行將十萬楚軍擊潰在宛地。
兩軍對壘,姬無夜實力夠強,運氣也不錯,戰斗之中楚軍主帥突然暴斃,楚人軍心紊亂,趁此良機,姬無夜率兵直接將楚軍斬殺,趕出韓國的邊境。
一戰之后,無數韓國民眾對于姬無夜頂禮膜拜,陷入無限的敬仰之中,未幾,姬無夜被敕封韓國大將軍,統攬軍權。
對于此人,不僅是公卿畏懼,而且連韓王都揚其鼻息,韓國軍權九層落入其手,若非國政把持在相國張開地手中,如今韓國的局勢不可想象。
但,新鄭內的貴族對于姬無夜的姿態雖然不滿,卻無人反對,列國相爭數百年,弱肉強食,自古皆然,昔年田氏代齊,縱然姜氏齊王高高在上亦如何?
十年的歲月,姬無夜在一股莫名之力的幫助下,逐漸掌握韓國的軍政大權,非五代相門和其它老臣根深蒂固,整個韓國此刻都在大將軍府的管轄之中。
依靠當年的殘留門客和大量財寶招攬,一個秘密的組織緩緩以大將軍府為中心,向著整個韓國輻射,觸手籠罩一切。
對于這個組織,姬無夜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夜幕!
夜幕降臨,黑暗籠罩,無遠弗屆,無間不入。
明面上,大將軍府權勢滔天,新政之內,不過五代相門堪堪抵擋,暗地里,夜幕之力徹底的將韓國納入掌控,從某種意義上,姬無夜才是韓國真正的王。
但是,這兩日,姬無夜卻是陷入不住的煩躁之中,經過手下百鳥的探察,毀滅雪衣堡種種痕跡表明,十多年前被他們親手鎮壓的人,竟然逃了出來。
再加上剛才宮里傳來的一則消息,這些年禁錮那人的蠱術也被破解,蠱母不存,換句話說,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沒有任何束縛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