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破一切之后,段玉法力一震,整個人都似乎變得精神了幾分。
之前的天街山市為何好像籠罩著一層迷霧?
那些行人為何神色詭異?
山中為何如此違反常理地存在一個城鎮?
因為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有著一尊詭秘的存在,以無上的法力神通,在深山中硬生生地造就出一幕幕幻景!甚至連不惑境界的林不器都能騙過去。
細思之下,實在可怖可畏!
“所以…那些黑衣黑甲的騎士,也是…陰兵陰將?我們進入了一尊神道大能的法域?難怪一開始便有石印嗡鳴示警…”
但縱然看穿了,也無濟于事。
縱然是深山老林,不見天日的所在,能在陽間活動自如的陰兵陰將,也實在是恐怖無比!
段玉疾步追趕,就見到了被追殺的董薛一行。
縱然再是武功好手,道術強人,被一大隊騎兵圍剿,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
“為何會出現如此多騎兵,一個個武功精強,簡直是一等一的精兵!”
一個騎兵沖鋒過來,人借馬力,一刀豎斬。
董薛強接一刀,感覺整條右手臂都在發麻,不由哀嘆:“難道今日要斃命于此?不…我可是七品銀章,怎么能死在這里?大家分頭跑!”
他面容扭曲,宛若惡鬼,率先沖入一條小巷。
有著此人帶頭,后面的銅章捕頭們頓時作鳥獸散,只留下一人,赫然是于靜白!
她修煉道術,雖然也有幾手武功,但顯然不如宗師,體力不行,此時就成為了犧牲品!
“騎兵成軍,自生鐵血煞氣,與龍氣一般克制道術,若是元神真人,或許還有活命機會…”
于靜白連連揮劍,終究寡不敵眾,氣喘吁吁,香汗淋漓,目光渙散:“想不到,我今日要斃命于此!”
“駕!”
在她對面,一名黑甲騎兵赫然發起了沖鋒。
這時候的重甲騎兵一旦沖鋒起來,簡直是無解,特別是騎士借著駿馬沖鋒之力劈砍,力道甚至還要超過宗師!
此騎士馬術精熟,手中長矛就要將于靜白挑飛。
就在于靜白以為自己無幸之時,面前忽然多了個背影。
“殺!”
段玉拔刀出鞘,雙手持刀,猛地向前一斬。
鬼切刀發出嗡鳴,隱約可見一道紫紅色的光刃出現,沿著騎士的頭頂劈了下去。
嘩啦!
突然間,這個騎士連人帶馬就從中間分成了均勻的兩半,沖勢未減,從段玉與于靜白兩邊飛了過去。
“這…”于靜白見到這一幕,死里逃生的慶幸未生,有的只是滿滿的詫異:“兵家絕頂,降龍伏虎之境?”
兵家以武入道,軍氣灌體之后,還需訓練精兵,掌握生殺予奪的鐵血煞氣。
修煉到極高境界之后,便可生出龍虎大力,能降龍伏虎!
否則的話,縱然有著神兵利器,也無法像這樣將沖鋒的騎兵從中一斬為二,這需要的臂力,簡直超出人體極限,連宗師都望塵莫及!
“道長不要迷惑,這些并非陽世騎兵,而是陰兵!”
陰兵乃無形之氣凝聚,跟有血有肉的實物不同,其中起碼有著一百倍的差距,再加上段玉的鬼切之刀自帶兇煞,最為克制這種無形之體,才能造成這種可怕的視覺效果。
要是換成陽世的騎兵,段玉肯定是迂回攻擊,不可能主動迎接沖鋒,找死也不是這樣的。
“陰…陰兵?”
所謂的知見之障,實際上也就是一層紙而已,捅破之后,于靜白頓時恍然大悟:“難怪我總覺得有些不對,不過還是要多謝這位捕頭相救…我名于靜白,你呢?”
段玉苦笑,若不是見到她被陷在這里,自己也不會沖出來,只是這個前世師姐的性子還是沒改啊:“我名段玉,銅章捕頭!”
“多謝段銅章…”于靜白暗暗心折,又一比董薛,更是高下立判。
“好了,還是等沖出重圍再說…陰兵不比陽將,不必害怕煞氣反噬之類,盡管施展道術,我主攻,你在后面輔助!”
段玉一震長刀,望著對面又匯聚成陣形的陰兵,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這些陰兵陰將絕對已經達到了極高水準,培養起來不遜色道門道兵,只是自己掌握鬼切,便是剛好克制,殺起來如同砍瓜切菜。
“殺!”
對面一陣轟鳴,又有五騎沖鋒,馬蹄橫跨障礙如飛,這時看起來絕對是陰兵無疑。
于靜白暗暗內省,毫不猶豫地施展道法:“敕令!木行召來!急急如律!疾!”
在地面上,驟然生出許多荊棘藤蔓,仿佛蟒蛇一般,帶著倒刺,向著騎士卷去。
此種小術,在真正的陽世大軍面前,根本連施展都施展不出,但在此法域之內,卻是效果奇佳。
幾個騎兵沖鋒的勢頭,頓時被這些荊棘阻擋,趁著這個機會,段玉縱身上前,刀光幾閃。
“啊!”
伴隨著尖利的慘叫聲,一個騎兵頭顱飛出,竟然在半空中就化為灰黑之氣,又被鬼切吸納。
段玉腳步不停,殺光這些人后,縱身沖入敵陣,接連大砍大殺。
鬼切之前,竟然沒有一合之敵!
縱然這些陰兵精銳至極,甚至凝聚出盔甲,能抵擋普通人刀槍劈砍突刺,但被刀之煞氣一沖,都是潰不成軍。
“痛快!當真痛快!”
段玉到了最后,一刀之下,竟然連斬數人,不由仰天大笑。
果然刀才是專司殺伐之器,于此斗爭當中,他都感覺自己的刀術隨時都可以更進一步,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中去。
正思索間,又一道法術落在身上,乃是增益類的白毫甲,附著全身,形成一層明光甲胄。
段玉見此,刀刃之上也浮現出破邪法咒,光芒連閃,將殘余的陰兵殺盡。
“原來是同道!”
于靜白上前一步,眉目間帶著詫異。
如此少年,刀法竟然就到了宗師之境,并且還是五氣朝元的煉氣士,不由暗暗欽佩,又有些惋惜。
若是早些時間,在此人還沒有入道之前遇上,自己一定會引他拜入白毫山。
可惜此時道種已凝,無法可改,縱然再引入進去,也是一輩子外門,最多做到外門長老,無法入得核心。
“此處恐怕是某一位大神的法域,我等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段玉提都不提董薛,更是有些幸災樂禍。
在法域之中,遇到陰兵陰將,道術便很有用了,董薛可沒有自己的鬼切,光靠武者的一腔熱血,能堅持爆發幾次?
“正是如此!”
于靜白連連頜首,更不會理之前拋棄她那一幫人的死活。
此時看著周圍,只見陰兵盡滅之后,原本的行人也消失無蹤,街道上彌漫著一股霧氣,建筑影影幢幢,不由更是心里一寒:“果是陰域!速退!”
撤退之時,段玉還是將心底疑惑問了出來:“書院林不器,道友可曾看到了?”
“段兄稱呼我靜白即可!”
于靜白細聲細氣地道:“林先生進入這法域之后,沒有多久也是與我們走散,看來是有神祗暗中主持,故意分而擊之!”
此世神祗雖然能略微干涉陽世,但花費如此大的心血代價,絕對不可能只是鬧著玩。
而段玉聯想到之前的酒樓買刀,卻是若有所悟。
他們兩人腳力飛快,再加上已經勘破迷霧,有著道法護身,更不會被鬼打墻之類的引著走錯路,沒有多久便殺到邊界范疇。
段玉手持鬼切,勇不可擋,縱然真正的神祗,也不敢來吃上一刀。
兩人穿過槐樹結界,再回首望時,都是怔住。
只見一層五彩光幕緩緩破碎,現出其中的小城,還有若影若現的街道。
迷霧朦朧中,那城郭、大街、乃至車水馬龍的行人,都是漸漸虛幻,慢慢消失不見。
另外一處密林中,遙望天街消失,高岡神色有些茫然。
“臣林不器,拜見主公!”
在他面前,林不器深深跪伏,一絲不茍地行大禮:“愿為主公鞍前馬后,肝腦涂地!”
“你起來吧…我現在腦袋還有些迷糊著!”
高岡擺擺手,苦笑道:“剛剛那個,真是我祖宗?”
“主公天潢貴胄,絕無可疑,我書院受大夏大恩,當奉正統!”林不器再拜:“主公手上的大夏龍雀,便是明證!”
“大夏龍雀?”
高岡一怔,旋即望著手上的殘破樸刀。
只見此時這刀赫然發生了變化,一絲絲光芒流轉,金柄銀鞘,龍形吞口,紫氣暗蘊,尊貴非凡。
耳邊,又傳來林不器激動的聲音:“此刀乃是大夏皇室所鑄,只有皇家血脈才能持有!主公持之,便是大義在身,天下正統,四地的忠貞之士,無不翹首以盼主公重興大夏啊!”
“大夏?!”
高岡苦笑更甚:“當年的大夏天下,早已一朝傾覆,群雄逐鹿,我何德何能?敢與慶君、楚王相提并論?”
只是目光之中,名為野心的火焰卻漸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