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中午十二點多，明高中學的學生都被下班趕來的家長給接走了。</p
連續兩個女生在校園中死亡，一個跳樓一個溺亡，帶來的影響自然是極壞的。</p
不消說，整個柳京的聊天群各種消息肯定又傳遍了，對于柳京的市民來說，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他們快要習以為常了。</p
陳鏡安站在人工湖旁一邊探查，一邊在腦子里聯想。</p
雖然還沒有證據表明這兩起死亡事件和變異人有關，可他不能不往變異人身上想。</p
學校里昨晚的監控檢查過，趙晶瑩是在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離開的宿舍，然后就徑直走到了花園里。</p
花園里沒有監控，不過旁邊的禮堂有一個監控正對著這邊，只不過鏡頭被樹叢給遮蔽了。</p
從這個監控鏡頭來看，當天晚上7點到學校開始搜尋趙晶瑩，除趙晶瑩外沒有任何人來過公園。</p
除非有人從校外翻進來，而從學校東北角墻外的探頭看，這個時間段除了一只野貓，并沒有其他身影出現。</p
昨晚的一場大雨讓現場的很多痕跡都被破壞了，陳鏡安繞著人工湖轉了一圈，什么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發現。</p
腳印，物品，血跡，唾液或者煙頭，這些過去在案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證物都沒有出現。</p
醫院那邊解剖結果也出來了，初步認定死亡時間在昨晚的9點到10點，死亡原因是溺水。</p
一切跡象都表明，這又是一起自殺。</p
和趙鳳的死一樣，趙晶瑩的自殺動機并不明確。</p
根據調查了解，趙晶瑩是學校有名的美女，追求她的男生不少。</p
她個性開朗，討人喜歡，和班級同學、老師的關系都不錯，看不出任何自殺的兆頭。</p
據曹金玨說，找到趙晶瑩的尸體時，她的手里抓著一個雞腿。</p
是她晚飯吃剩下的。</p
陳鏡安望著平靜的湖面，深深嘆了囗氣，真相好像這一汪深潭，只見其表，不見其底。</p
如果以自殺結案，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如果是變異人呢？</p
陳鏡安不想兩人冤死，更不想有更多人受害。</p
“陳警官，去吃午飯吧，都十二點多了。”背后傳來了曹金玨的聲音。</p
對于陳鏡安接手明高的案件，曹金玨這個副所長倒是看得很開，既不像錢禮平那樣給下馬威，也不像鄭挺那樣直言不諱，他很配合。</p
陳鏡安問道：“學生們都被接走了嗎？”</p
曹金玨道：“接走了，這一停課，輿論戰線的同志們可要忙活了。哦，還有一個姑娘沒走，他爸一直沒接電話。”</p
“誰？”</p
“一個叫劉曉琳的女生。”</p
車上很沉默。</p
覃佳蘋和覃佳藝坐在寬大的轎車后座上，兩人都默不作聲，車子在路上行駛，外面嘈雜的聲音卻一點傳不進來。</p
這是輛邁巴赫，這種型號已經停產了，是一種絕版的豪車。</p
覃佳蘋斜坐在右面，腦袋靠在茶色的車窗上，抬眼看著外面，一排排光禿的懸鈴木閃過，落葉撒了滿地，被昨夜的雨水浸潤過，一張張緊貼在地上，又被一對對的車輪碾過。</p
覃佳蘋的眼角有淚珠滑落下來，沿著她的臉頰，順落到脖子，消失在鎖骨那里。</p
平曰里她總是調皮搗蛋的樣子，其實她安靜下來，樣貌也是不差的，畢竟她的媽媽可是個大美女。</p
在另一邊，她的姐姐覃佳藝并攏著腿端坐在皮椅上，手里拿著一本書在靜靜地看著。</p
是簡奧斯丁的《傲慢與偏見》，高中的女生總是愛讀這些貼著“名著”標簽的書，等她們長大后才會知道，看這些書為時過早。</p
不過覃佳藝看這樣的書讓人覺得很自然，她還是穿著有些土氣的校服，但烏黑濃密的長發披灑下來，遮住了她的耳朵，露出了潔白的臉頰。</p
頭發的黑和臉頰的白形成了驚人的對比，好像一幅工筆水墨畫。</p
長長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抖動著，每隔一段時間，她會輕輕翻動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音。</p
她看上去安靜而柔弱，可在學校的運動場上，她又是能跑善跳的健兒，是運動會的跳遠冠軍。</p
這是一個接近完美的女孩子，各方面都沒有能挑剔和指摘的地方，除了偶爾會顯得有些清冷。</p
可這樣的女生，清冷也讓人覺得是應該的。</p
兩姐妹的父親是柳京有名的企業家，主要的產業是機械和船舶制造，出囗到非洲、東南亞等國家，在海外還有礦產，所以他常年在國外出差。</p
她們的母親是一個曾小有名氣的演員，長得很漂亮，只不過娛樂圈從來都不缺漂亮的人。</p
在稍稍露了露臉后，她就迅速找了有錢人嫁了，過上了闊太太的生活，并在公眾視野中銷聲匿跡。</p
她為丈夫生了兩個女兒，卻沒有兒子，并且不愿意再生第三胎，夫妻兩人因此而離婚，女兒跟著爸爸過。</p
丈夫再婚，又娶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演員明星，她很快就給丈夫添了男丁，成了大宅中的金絲雀。</p
兩姐妹的母親離婚后拿著分到的財產移居海外，她們兩人就只能在柳京和后媽還有弟弟住在一起。</p
后媽對兩人還算不錯，但終歸是比不上親媽，更何況還有個弟弟。</p
所以，兩姐妹都考上了明高中學，因為明高是柳京少數提供全住宿的名校，能離開那個大宅子住在學校里，她倆和后媽都求之不得。</p
司機的電話響了，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耳朵上戴著藍牙，接通了電話。</p
“喂，董事長夫人，人接到了，在路上呢…啊，沒有，兩人都挺好的，嗯，路上有點堵，好，好，我會盡快…會注意安全，謝謝董事長夫人。”</p
司機掛掉了電話，他看上去很年輕，有些黑的皮膚，理著一頭短發，看上去很精神又很可靠。</p
平曰里姐妹倆回家都是坐地鐵，今天出事，他專程開車過來接她們。</p
覃佳蘋臉上的眼淚干了，留下一道淺不可見的印痕，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她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p
覃佳藝的手機響了，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妹妹發來的：您覺不覺得，后媽和我們的這個司機有一腿？</p
覃佳藝瞟了一眼覃佳蘋，她臉上淚痕猶在，顯然在為朋友的死去而傷心，但她的心思馬上又轉到了這種無聊的事情上。</p
覃佳藝沒有回復，她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看書。</p
過了一小會兒，覃佳藝的手機又響了，還是覃佳蘋發來的消息：您說會不會和碟仙有關。</p
覃佳藝知道，妹妹說的是周末下午的那次碟仙游戲，覃佳藝有些記不清當時發生什么了。</p
她回道：不會的，一切會好起來的。</p
覃佳蘋看到了這條簡單的回復，低下了眉眼，突然把頭埋進膝蓋里，不知怎么又哭了起來。</p
覃佳藝合上書，挪到覃佳蘋身旁，輕輕抱住了她。</p
司機回頭望了一眼，把前后座的隔板升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