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鏡安來到了宿舍區河對面的那個倉儲中心,在周銳的協助配合下,說明情況,進入了倉促中心的監控室。
監控室在倉儲中心辦公樓的一樓機房,雖然這個倉儲中心不小,但監控并不多,大約七八個探頭,集中在一個電腦顯示屏上。
機房里的顯示器和集成機箱嗡嗡嗡地發出噪音,還不停地朝外散發著熱量,窗戶和窗簾都關著,這樣這個有些破舊的顯像管顯示器才能看得清楚。
“這個監控比較老啦,操作不是很方便。”倉儲中心的負責人說道,他又補充:“我們平時巡邏還是有的,最近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跡象啊。”
周銳道:“可疑不可疑,我們警察會判斷,不用你多講。”
負責人一聽,呵呵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給了周銳兩根,又要遞給陳鏡安,陳鏡安拒絕:“我不抽煙,戒了。”
警察里很少有不抽煙的,陳鏡安就是其中一個。
陳鏡安坐在了監控電腦前,開始翻看里面的記錄,周銳見狀道:“陳警官,那我就先回去了?所里還有別的事,您有什么情況,再聯系我?”
陳鏡安嗯了一聲,周銳就和負責人一起離開了監控室,陳鏡安開始專心致志的進行搜索。
這里的監控記錄保存最近三個月的,這已經足夠,他先查看了各個監控探頭的取景范圍,定下了兩個監控,一個是靠近倉儲中心東墻一條路上的監控,可以掃到河上的暖氣管,一個是倉儲中心大門口的一個監控探頭,能觀察大門口道路和周圍的情況。
離這座倉儲中心不遠的,就是那棟爛尾樓。
接著,陳鏡安把時間調到“鬧鬼”的那天晚上,從晚上11點30分開始看起,當時事發是在凌晨1點多,是正常人睡眠最深的時候,這個時間段人很難被外界的響動吵醒。
像電子制造廠這樣的流水線工廠,女工們白天在流水線高強度工作,晚上睡覺都會很早,睡得很沉,這也是為什么內衣多次失竊,卻只有一次被察覺的原因。
看監控是一件無聊枯燥的工作,需要的不是推理和想象,而是無比的耐心和細致的觀察能力。
大多數監控雖然能提供畫面,但清晰度都不高,更不用說晚上,這里的監控探頭幾乎是一片黑,只能借助路邊的路燈和遠處廠房的燈光提供一點光亮。
陳鏡安點了快進,不過最高只能8倍速播放,再快就可能錯過重要畫面了。
耐心地看了十幾分鐘,終于在1點15分的時候,東墻的監控邊緣出現了一個黑影。
陳鏡安立刻回到正常播放速度,那是在河邊,因為光線問題,黑影隱入了黑暗中,消失了。
不過幾秒鐘之后,黑影又出現在了畫面里,不是在別的地方,正是在那橫跨小河的暖氣管鋼架上。
因為暖氣管外面都包裹著一層銀色的鋁箔反光保溫層,在黑夜中有反光,所以能看到一個黑影在暖氣管的鋼架上面移動。
陳鏡安觀察過,那管子直徑半米多,上面的鋼架更不到半米寬,在上面行走可不容易。
但這個黑影的速度竟然極快,如果不是之前看到的確是個人影出現,光看這個黑影的移動速度,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只大貓。
“這么靈巧?”
陳鏡安斷定,這個人肯定不是普通的竊賊,看樣子自己的直覺沒有錯。
從暖氣管下來,在女宿舍區西墻那條路上,每棟樓都有一個監控死角。那個黑影肯定是從監控死角的地方下來的。
只是這個黑影,除了會爬管子,難道還會爬墻,才避過了其他監控探頭?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這個黑影又在銀色的暖氣管上出現了,他一閃而過,比之前速度更快了。
接著陳鏡安注意到,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上面落下來掉進了河里,只是畫面太暗,實在看不清。
陳鏡安看了下時間,打開了大門口監控的錄像,在影子從河邊消失后約莫兩分多鐘,一個人影從鏡頭的角落里一閃而過。
借著路燈的燈光,陳鏡安能看到這人好像穿著一條棕黃色的褲子,上半身卻看不清楚。
陳鏡安把錄像反復的播放,又查看了附近其它幾個探頭記錄的內容,并沒能拍攝下這個人的形貌。
只有棕黃色褲子這一條線索,不過從他逃走的方向看,那個爛尾樓有很大的可能。
于是,陳鏡安要求倉儲中心的管理人員把這兩段錄像調出,拷貝了下來,然后出了倉儲中心,朝著那棟爛尾樓走去。
…………
王靜和石元強回到了歐陽琴的家中,外圍的警戒線已經撤銷,但一樓的兩家門口還是用東西圍著,同時有一個警察守著。
樓上的住戶明顯都嚇壞了,住在這里的多是退休的老人,他們緊閉家門,阻擋死亡帶來的恐懼。
重新回到歐陽琴家,石元強還是覺得有些發毛,歐陽琴倒在地上瞪大的雙眼在他的腦海中抹之不去。
那眼神中包含的并不是驚恐,而是一種不可思議,仿佛在臨死的那一剎那,都沒有意識到死亡的降臨。
歐陽琴家的擺設很簡單,和宋玉珍家一樣,兩室一廳的小屋子,裝修風格還殘留著上個世紀的痕跡。
除了客廳通向大門走道里的少量血跡,屋子其它地方沒有什么可疑的痕跡,根據技偵組的現場勘查,沒有第二人的指紋和腳印。
所以,兇手很可能并沒有進屋,而是在門口直接把歐陽琴給“撞死”的。
王靜轉了一圈,又到外面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竟然還養了幾只雞,放在用磚頭壘的雞窩里。
雞窩旁擺著一個老式的蜂窩煤爐子,爐子已熄滅,水壺里的水早已燒干了,這樣的爐子在城市里已經非常少見,只有在老小區,年紀大的人家里還留存著。
爐子旁邊放著一堆碎木片,看起來是用大片的三合板砸碎的,這肯定是用來引爐子的。
沒有發現異常,王靜和石元強又到了對門宋玉珍家,宋玉珍的情況是最奇怪的,癱瘓的女兒不見了,宋玉珍上吊自殺,卻又躺在床上。
兩人進到南邊的屋子,石元強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在房間的角落里,放著一臺輪椅。
“是輪椅,這應該是宋玉珍女兒的吧,她人不見了,輪椅怎么還在?”發現尸體的人是石元強,但他當時太緊張了,根本沒注意到輪椅的存在。
王靜看著輪椅,道:“你以前是柳工畢業的?”
石元強點頭,王靜又問:“你知不知道這個宋玉珍和她女兒的事?”
石元強道:“知道一點,那時候在學校就經常看到一個老太推著個輪椅,上面坐著個癱瘓的女人,都覺得怪可憐的。哦,還有一個老頭,后來老頭好像去世了。”
“知不知道她女兒為什么癱瘓?”
“聽說過,據說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