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接電話!要死了這個老劉!”
牛彩文氣得把手機摔在了案板上,從下午四點多出門去買肉,到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劉有全竟然還沒回來。
要不是外面下暴雨,晚上店里沒什么生意,牛彩文非拿刀砍了劉有全不可。
可恨的是,老劉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一聲又一聲的“嘟嘟”聲,換來一個又一個的“用戶正忙”,讓牛彩文的火氣一點一點地往上漲。
可漲到一定程度,牛彩文又開始擔心起來,外面這么大的雨,會不會騎著三輪車出事了?
農貿市場靠近馬汊河,他那小三輪車可別翻河里去了。
想到這里,牛彩文收拾收拾店面,拿起一把雨傘準備出門去農貿市場那兒找劉有全。
外面的雨依舊很大,天已經全黑了,牛彩文穿上了雨鞋,還帶了一個手電筒,撐開傘卻依舊難以抵擋風雨,打開燈也很難看清漆黑的路。
剛走出這條街,牛彩文身上就濕了一半,她心里又開始咒罵起來:“這個死老劉,老娘我嫁給你十幾年,我得什么好了我?我享過一天福么我?天天油里來煙里去的,我還像個女人么我!”
牛彩文不是柳京本地人,當年到柳京來打工,在塔山的廠子里認識了劉有全,之后就嫁給了他。
后來廠子倒閉,劉有全借錢開了家飯館,生意倒還不錯,前幾年賺了些錢,把債都還了還有結余。
但這兩年生意每況愈下,特別是柳京出了那檔子事,到市里打工的人越來越少,鎮子里的出租房租不出去,飯館的生意自然不行了。
牛彩文因此脾氣見長,整日里在廚房煙熏火燎本就煩躁,虧得劉有全脾氣不錯,否則兩人天天要吵架打仗。
不過心里罵歸罵,牛彩文還是關心愛護自己的丈夫的,不然不會這么著急,擔心他掉到河里。
在大雨里走了約莫十多分鐘,牛彩文身上差不多全濕了,塔山鎮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
馬汊河在鎮子的最北邊,正常天氣走過去都要十多分鐘,何況這么大的雨水。
路上偶爾有車經過,濺起一片水浪,路邊老式的橘色路燈無力地閃著光,給黑暗中的行人一點心靈上的慰藉。
牛彩文依舊匆匆的走著,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她忙掏出來一看,是劉有全打來的!
“這個死老劉!”
牛彩文又罵了一句,心里卻松了口氣,她用脖子夾住傘柄,小心翼翼的接通了電話。
“喂老劉!你死哪兒去了!還不回來!”牛彩文劈頭蓋臉對著電話說道。
可電話的那一頭卻一陣沉默,牛彩文以為信號或者手機有問題,從耳邊拿下來看了看,這時電話里傳來了聲音。
“喂,老劉在我這兒,要不要過來吃點宵夜?”
一個渾厚而沙啞的聲音,那不是劉有全。
…………
在紅磚房附近進行勘察的警察的確有了新發現,在距離紅磚房不遠處,農田間的土包里,發現了骨骼和碎肉。
不過當陳鏡安重返,看到被放置在塑料布上的白色肉塊,他就知道這并不是人體的某一部分,而是豬的。
“這是豬肉。”
陳鏡安說道,走上前把肉塊提起來聞了聞,一股豬肉的肉騷味以及腐壞的味道,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石元強在一旁看得直犯惡心,雖然知道了這是豬肉,可一想到有可能是人的碎尸,陳鏡安竟用聞的去判別,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
陳鏡安見到石元強的臉色,笑了笑道:“其實用看的也能看出是豬肉,這應該是劉有全那天下午在農貿市場買的肉。要怪只能怪他沒有買豬蹄,不然你也能一眼看出來。”
這些肉都是切好的排骨、肋條肉,外加埋在土里變質腐壞,的確容易讓人誤會。
石元強順了順氣,道:“怎么把豬肉給埋起來了?為什么要這么干?”
陳鏡安搖了搖頭,他重新回到了紅磚房中,看看這個可能是第一現場的地方,還有沒有什么重要線索。
吳柳一樣回到了這里,正在和技術組的同事討論勘察結果,見陳鏡安進來,迎上前道:“陳隊長,有新的發現!”
說著,吳柳從同事手里拿過一個小塑料袋,里面裝著一張沾血的試紙,這是抗人血紅蛋白膠體試紙,專門用來鑒定人血。
吳柳道:“剛剛同事在地上采集到一滴血樣,看上去有些奇怪,用試紙測了一些,結果發現不是人血。”
陳鏡安來到發現血滴的地方,俯身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在地上有一個已經干涸的小血滴,顏色比較深。
人血和其他動物血液的相似度很高,一般肉眼是無法分辨的。只有特別有經驗的人,才能看出,人血在粘稠度、顏色上和其他動物血液有細微的差別。
“這里的腳印有沒有被破壞?”
“基本都已經采集了,不過難免會有些破壞。”
陳鏡安起身,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腳,盡量踩在空的地方,接著就發現在距離這個血滴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血腳印相對于其他印子更加深,更加清晰。
“這個腳印采集下來沒有?”
“嗯,這么明顯的肯定采了。”
吳柳站在陳鏡安身旁,顯得特別的乖巧,剛剛在派出所她還想小小賣弄一下,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但她似乎并不甘心,見陳鏡安起身后不說話,便問道:“陳隊,這到底是個什么案子啊,會不會是有預謀的團伙作案?”
陳鏡安瞥了眼吳柳,道:“如果是有預謀的團伙作案,在成功處理的尸體的情況下,為什么不處理一下更好處理的現場?假如作案時間的確是11號晚上,外面那么大的風雨,只要把門窗都打開,讓水灌進來,痕跡起碼消失一半,為什么一切都原封不動?如果是因賭博引起的激情殺人,那尸體是怎么處理的?如果處理得了尸體,還是那個問題,現場是怎么回事。而且,地上只有牌,沒有錢。”
陳鏡安一連串的問題把吳柳問的啞口無言,把她在派出所做的那點推斷徹底推翻,只好嘟囔道:“難道是個惡作劇嗎?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
“這么多的血跡,你是搶劫了獻血車嗎?”
吳柳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言。
陳鏡安這時對石元強道:“我要見見那個報案的女孩兒,父母都失蹤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