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論大廈，羅南辦公室隔壁的小型拉片室，理查德沙因克曼看著小銀幕上放映的由他執導的影片，目光時不時就從羅南和杰西卡菲爾頓身上飄過，似乎想要看透這對面無表情的年輕男女的想法。
影片幾乎只有一個場景，完全依靠對話的形勢支撐劇情。
也或許，說是聽人吹牛更加合適。
確切點來說，就像小時候一堆人圍在一起，總是聽那個口才了得的家伙吹牛。
大家伙會去反駁，那個吹牛的家伙永遠能找到理由為自己辯解，從一種扯淡演變成另一種扯淡。
誰也駁不倒那個吹牛的人，因為他就像超級鍵盤俠一樣，能找出一萬個吹牛吹的更狠的理由，來證明他不是在吹牛。
畢竟全世界乃至全宇宙都在他那張嘴里。
觀看到只有三分之一的時候，杰西卡菲爾頓率先放棄，雖然沒有閉上眼睛，但注意力也不放在電影上面，反而覺得異常熟悉的羅南，都比電影好看一萬倍。
以前也沒感覺羅南長得多好，難道這就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嗎？
在她這樣典型的技術狂魔眼里，正在放映的根本稱不上正式的電影。
無論是攝影，還是剪輯，或者鏡頭調度，甚至不如七十年代的磨坊電影。
大概也只能劃歸到實驗影片的行列當中。
就電影技術上的基本元素來說，這片子別說是亮點了，距離合格都非常遙遠。
杰西卡菲爾頓是個在技術上精益求精的人，自然無法忍受這種片子。
羅南看過的爛片數量遠遠超過杰西卡菲爾頓，雖然這片子在他眼里爛到了一定境界，但還是看了接近一半。
“就到這里吧。”羅南最終也沒有堅持到結束，因為太無聊了：“別放了。”
相比之下，寶哥拍攝的公認的超級大爛片，比這片子精彩多了。
工作人員停止放映，天花板上的燈光亮起，窗簾也自動打開。
理查德沙因克曼立即意識到情況不是很妙，貌似自己的影片沒有打動這兩人？
羅南沒有理睬理查德沙因克曼，轉頭問道：“怎么樣？”
杰西卡菲爾頓還是比較客氣的：“可能是我的哲學思維和宗教素養不夠吧，完全沒有共鳴。”
羅南暗嘆了口氣，單從觀眾的角度來說，如果坐在影院里面觀看這種片子，估計沒幾個觀眾能忍受的了。
“沙因克曼先生。”羅南主動說道：“謝謝你帶來的電影。”
理查德沙因克曼說道：“是我應該說謝謝，感謝安德森先生抽時間觀看我的拙作。”
羅南問道：“這片子確定片名了嗎？”
理查德沙因克曼回道：“確定了，還沒有來得及添加片頭，片名叫《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羅南對這個片名一點都不意外，剛才觀看時就想到了。
理查德沙因克曼試探問道：“不知道安德森先生對這部影片…”
他之前壓著《林肯大戰喪尸》的版權不與相對論娛樂談判，目的之一就是順帶推銷這部影片，沒想到相對論娛樂隨后沒有了消息，直接跟他中斷了聯系，著急擔心之下，他這才主動找上門來。
影片既然花費資金拍出來了，又來到了相對論娛樂，理查德沙因克曼當然想要賣掉《這個男人來自地球》，最好還能利潤最大化。
羅南直接問道：“沙因克曼先生，你想以什么價格出售？”
“一…”理查德沙因克曼看到羅南灼灼的目光，又想到之前的放映，壓低了喊價：“一百萬美元！”
為了打動羅南，他又附加了一個條件：“同時我把《林肯大戰喪尸》的版權轉讓給相對論娛樂。”
杰西卡菲爾頓聽到后一句話，不禁好奇的看了過去，《林肯大戰喪尸》？這是什么類型？
羅南沒有立即回答，反而仔細回想起了關于這部影片的信息，以《這個男人來自地球》曾經在太平洋對岸巨大的名氣來說，似乎一百萬美元買下相當便宜。
甚至有人稱其為以小博大的代表。
當然，羅南不會這么看，所以他說道：“5萬美元，買斷這部影片所有版權。《林肯大戰喪尸》的版權我們另外商談。”
“呃？”理查德沙因克曼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露出苦笑，說實話他自己也不是很看到這部影片能賣個高價，但五萬美元也太低了。他又說道：“實不相瞞，我拍攝制作這部片子前前后后花費了20萬美元。這畢竟是一部科幻片，我相信一定會有觀眾喜歡…”
羅南抬斷了他的話：“如果這也能算科幻片…”他微微搖頭，懶得再說下去，隨口胡扯：“如果不是為了《林肯大戰喪尸》的版權，我不會購買這部片子，五萬美元的投資甚至都收不回來。”
他又加了一句：“這片子沒有任何在影院上映的價值，只能直接進入DVD市場。”
理查德沙因克曼非常為難：“5萬美元也太低了。”
羅南不再多說：“沙因克曼先生，你可以去其他公司推銷一下試試。”
理查德沙因克曼愕然：“我…”
這就是沒得談了。
羅南想起了一件事，這部影片曾經在太平洋對岸經歷過無限制的吹捧，其吹捧勢頭一度可以用無與倫比來形容。
他記得從事最后一份工作入職不久，有兩名同事因為對《這個男人來自地球》不同的看法，產生過較為激烈的爭執。
其中一人認為這片子非常精彩，堪稱當年度最佳科幻電影。
這話其實也無所謂，畢竟觀看電影也是件非常主觀的事情，每個人的口味都有區別。
但他吹捧影片本身的同時，還說這片子在北美拿到1億多美元票房，后來連續在DVD銷售和租賃市場進入前三等等。
另一位同事受不了這種無腦吹捧，收集了大量的一線數據反駁，多方查證的數據顯示，《這個男人來自地球》不但沒有拿到1億多美元北美票房，壓根連北美院線市場都沒有進去。
至于DVD銷售和租賃市場連續熱賣，同樣是無腦粉絲虛構的，北美歷年都有DVD銷售和租賃榜單，別說是前十了，任何一個年度的前二十名單中，都找不到《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名字。
當然，《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在線下市場肯定盈利了，因為它確實有一定的熱度，受到了某些小眾群體的吹捧。
影片的成本擺在這里，只要稍微在市場上有點熱度，就能產生盈利。
這種當眾打臉的方式，那兩人自然結下了過節，多年來不合。
以至于多年以后，當成本更低的《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第二部上映之后，那位打臉的同事還特意說過數據，好像全球票房最終只有5000美元。
他還特意強調，是5000，不是5000萬。
羅南沒有在拉片室多待，喊上杰西卡菲爾頓，去了下面的后期工作室所在的樓層，有多部電影完成了后期制作，需要他去審看確定最終上映版本。
關于理查德沙因克曼的事，羅南扔給了版權與法務部，版權與法務部只派來了一名普通員工前來處理。
出乎羅南預料的事，過了沒幾天，理查德沙因克曼竟然同樣將《這個男人來自地球》賣給相對論娛樂，交易價格就是五萬美元。
康妮問了下具體情況，理查德沙因克曼在來相對論娛樂之前，就向多家公司推銷過這部影片，出價被羅南拒絕之后，又跑了不少電影公司。
但這樣一部連電影感都非常欠缺的片子，當然不會有公司出高價購買。
至于100萬美元，除非好萊塢的人都瘋了。
坦白地講，這片子的賣點比《女巫布萊爾》都差遠了。
一堆人坐在一起聽人吹牛，就市場而言，實在是看點缺缺。
轉了一圈下來，理查德沙因克曼發現羅南的出價竟然是最高的，絕大部分公司別說出價了，連買都不想買。
最終，理查德沙因克曼與相對論娛樂旗下的使館影業簽約，以五萬美元的售價，賣掉了《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所有版權。
同時，《林肯大戰喪尸》的改編版權，以被理查德沙因克曼以20萬美元轉讓給了沙海娛樂。
羅南估計，理查德沙因克曼之所以同意交易，《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成本應該沒有20萬美元，估計也就幾萬美元而已。
關于這部片子，使館影業在宣發上絕對不可能高投入，會先在幾家影院點映，如果情況不好立即撤檔，然后扔到DVD市場上去。
羅南倒是有個想法，《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在太平洋對岸備受吹捧，如果在那邊發行正版DVD的話，不知道那些文藝青年愿不愿意為自己的吹捧和高品位買單？
這個想法，羅南也只是跟使館影業那邊提了一句，這部五萬美元買來的片子，無論是出現在哪個發行渠道上，控制成本都是必須的。
羅南隨后就不再關注，隨著四月份一天天過去，2006年的北美暑期檔即將到來。
在這個暑期檔的開端周末，相對論娛樂籌劃多年的電影宇宙計劃正式拉開大幕，《鋼鐵俠》將會全面上映，搶占超級英雄電影市場。
自從超級碗上放出第一支預告片開始，關于《鋼鐵俠》的宣傳攻勢，就一直轟轟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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