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娛樂的辦公室里,羅南接待了前來拜訪的阿布扎比投資局洛杉磯理事處的賽米爾。
“安德森先生,我剛從阿布扎比調來洛杉磯。”
這個阿拉伯人西裝革履,一口英語說得跟薩利赫一樣流利:“曼蘇爾部長托我向你問好。”
羅南不知道這家伙的來意,但滿臉都是熱情的笑容:“謝謝。”他客氣的說道:“等手中的電影項目完成,我一定再赴阿布扎比,親自向部長先生道謝。”
兩人客套了幾句,賽米爾轉入正題:“部長很關心你的兩個新項目,進展順利嗎?”
羅南心中暗自提高警惕,嘴上卻很隨意的說道:“一切順利。其中一部影片會在十一月份上映,另一部的上映時間定在十二月初。”
說話的同時,羅南也在思考,這個賽米爾是來做什么的?如果這個時候阿布扎比投資局想要摻合劇組的事務,相當麻煩。
這不是項目完成之后,大筆資金正在項目間流轉,賬務難免有漏洞。
賽米爾從阿布扎比來到洛杉磯時間不長,背負著曼蘇爾的特殊使命。
阿布扎比投資局數次聯系收購好萊塢公司,卻無一成功,中大型公司早就瓜分完畢,小型公司買來毫無意義。
最后的目光只能落在老熟人羅南-安德森的沙海娛樂身上。
當然,現在還處于觀望和考察階段,按照投資局高層的想法,等羅南-安德森的公司規模再擴大一些,經營狀況穩定下來之后,再出手收購。
賽米爾轉而問道:“聽說前段時間你收購了一家發行公司?”
“一家很小的發行公司。”羅南故意嘆了口氣:“人類清除計劃在尋找發行方上屢次受挫,嚴重受限于猶太勢力控制的大公司,王牌特工這部影片,尋找發行方更加困難,為了避免再遇到人類清除計劃時的情況,我決定建立屬于自己的發行渠道。”
賽米爾稱贊道:“安德森先生有計劃,有想法,又有執行力,不愧是商業精英。”
過來之后做過了解,發行渠道對于電影產業相當重要,羅南-安德森建立了發行渠道,如果能成功發行電影的話,沙海娛樂的價值會更高。
羅南搞不明白這家伙的真實目的,只能說道:“過譽了,只是為了我們合作的電影能有公平點的發行渠道。”
“有制片公司,又有發行公司。”賽米爾笑著說道:“沙海娛樂日后肯定有廣闊的發展前景。”
羅南算是聽出來了,這人的話題總是在圍繞電影公司打轉。
難道阿布扎比那邊對自己的公司有想法?
他略顯沉重的說道:“在好萊塢,小公司想發展起來不容易,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引來大公司的打壓。”
賽米爾看了羅南一眼,頗有深意的說道:“安德森先生需要爭取更多朋友的支持。”
這話一出,羅南忽然想起人類清除計劃時找上門的那幾個投資局的人,瞬間有點明白這人的意圖了。
“當然。”他順著對方的話說道:“沒有阿布扎比的支持,不可能有現在的沙海娛樂。”
還是先糊弄著點,幾個項目正在運作中,不要鬧出什么亂子。
賽米爾看了眼時間,說道:“一會還有事,我就不打攪了,常聯系。”
羅南跟他握手告別:“歡迎常來。”
送走這個賽米爾,回到辦公室,羅南坐在電腦后面,陷入思考之中。
上一次,薩利赫這個帶路黨跟他說過,曼蘇爾準備在好萊塢收購大中型電影公司,可惜收購非常不順利,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目標,然后那些人順道來這里談了人類清除計劃的阿聯酋版權問題。
羅南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小看曼蘇爾了。
這位酋長支持他和沙海娛樂,背后還有目的,如果推斷沒錯的話,這難道是個殺肥羊的游戲?
把羊養肥了,然后再殺。
而沙海娛樂,就是那只羊。
甚至,還是只備用的羊。
羅南猜測了一番,阿布扎比投資局收購別的公司非常不順利,然后目光轉移到了沙海娛樂身上。
畢竟,他們對沙海娛樂比較熟悉,而他這個公司的老板,與阿布扎比交情很好,還是“阿布扎比的老朋友”。
倘若收購的話,阿布扎比方面在金錢上肯定不會虧待他。
但賣掉公司…
除非他們愿意買家空殼公司。
羅南盤算起來,這樣有沒有操作性?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把自己綁在阿拉伯人身上。
這件事也引起了羅南的重視,加上上次那個法國導演,羅南將阿布扎比的危險系數又調高了一個等級。
一件件事都在告訴他,應該暫時放放阿布扎比這條線。
進入四月份,杰西卡-菲爾頓完成了女巫布萊爾的復剪。
“你看完了?”
杰西卡-菲爾頓在旁邊的休息間中洗掉滿頭油膩,回到剪輯室里,對羅南說道:“導演拍攝的素材有限,除了那些明顯帶有破綻的鏡頭,其余基本都用上了。”
羅南剛剛看過一遍,說道:“一百分鐘,太長了。”
杰西卡-菲爾頓包好頭發,拉開椅子坐在旁邊,說道:“我還沒有精剪。”
“片長控制在七十多分鐘,最長不要超過八十分鐘。”羅南揉了揉眼睛:“鏡頭晃動的太厲害,時間一長觀眾無法忍受。”
到時頻繁出現大面積提前退場,對于影片宣傳也不利。
杰西卡-菲爾頓點點頭:“也是,觀眾有忍受極限。”還要剪掉最少二十分鐘的內容,她問道:“其他地方呢?”
羅南打開播放器,指著畫面說道:“影片開始加一段字幕,大意是說,這部電影的膠片是從一個森林中遺失的攝像機上取來的,也就是告訴觀眾,這部電影的故事是真實發生的。”
他咳嗽一聲,又說道:“最開始的采訪內容,繼續精簡,第三個人直接去掉,表演痕跡過重。”
丹尼爾-麥力克聘請的都是最為廉價的臨時演員充當小鎮的居民,其中不乏演技不過關的人,采訪顯得有點假。
“你看這一個。”羅南繼續播放畫面:“后半部分臺詞設計偏離了主題,也剪掉,盡量自然點。”
杰西卡-菲爾頓拿出一個本子,不斷在上面紀錄。
作為一個剪輯師,她非常清楚最終選擇權不在自己手里。
絕大多數情況下,剪輯師往往是制片人意志的體現。
羅南又說道:“節奏再稍微緊湊一些,最后結尾前在女巫小屋旁猶豫的鏡頭全部剪掉。還有,攝像機鏡頭倒下時,中間部分去掉,直接接上另外一人面向墻壁的鏡頭。在片頭采訪部分,有村民提過,女巫不喜歡她要殺的人盯著她,所以總是讓受害者面朝角落。”
杰西卡-菲爾頓點點頭:“好的,沒問題。”
羅南想了想,又說道:“像樹上的草人和晚上的慘叫,這些都合理運用好,我們就指望這些營造恐怖氛圍。”
“就這些?”杰西卡-菲爾頓抬頭問道。
羅南點點頭:“暫時就這些了,后期想到什么我再跟你說。”
這部片子再怎么剪,也不會成為一部好電影,有好的拍攝技術不一定有好的電影,因此一些經典電影才會經久不衰,并非是它開了什么先河。
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不可怕就是不可怕,這和它是什么年代的沒什么關系。
看到杰西卡-菲爾頓坐到工作臺前,又將那兩大團習慣性的攤放在臺面上,羅南輕輕敲了敲桌子,說道:“休息一下午吧。走,杰西,我請你吃午飯。”
杰西卡-菲爾頓非常堅定的搖頭:“吃飯就算了。吃完看這些鏡頭,晃得我想吐。”
羅南繼續邀請:“一頓午飯耽擱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