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遼一行風塵仆仆地趕到新兵營地主帳前,一下馬帶著隨行的霍青一起前去參見帳中的主將陸羽。
“徐遼見過陸指揮使,六千敢字營將士已盡數抵達營地。”
“徐將軍,霍青,你們來了就好,快請入座…”
陸羽熱情的和徐遼打了個招呼,雖然昔日二人為敵對之態,但那時都是各為其主,如今已經同屬一個陣營,過去的不愉快也就隨風消散,這些氣量他們二人還是有的。
而徐遼也因為白悅的緣故,心下發誓一定要改過自新,借此機會北擊胡奴,以贖白悅所犯下的累累罪孽,在定自己軍隊旗號時,才特以“敢”字為號紀念黃敢舊部。
三人入座后,陸羽看向霍青笑著說道:“霍青,在軍中還習慣吧?”
霍青忙道:“回陸營使,這數月時間,在軍督大人麾下磨煉甚久,也深有所感,各營軍中軍紀嚴明,操練嚴苛,實與遠東各地官軍有所不同…”
“那就好…”陸羽欣慰的點點頭,然后又對徐遼說道,“徐將軍,論行軍打仗的能力,在下還需要多和你學習一番,
畢竟在下得軍督大人垂青,是第一次正式領兵作戰暫代這營使之位,趁現在難得一聚,不如你我一起交流一番?”
徐遼笑道:“豈敢豈敢,我們這些義軍將士都散漫慣了,對軍中作戰方式也不甚了解,還是等見到陳慶陳旗團使再做計較吧,
聽聞陳旗團使可是深得軍督大人教誨,這領兵能力真的是出神入化啊…”
陸羽也點頭說道:“徐將軍說的有理,在下在軍督大人身邊也聽過陳營使的傳聞,聽聞他和軍督大人以前同屬雷霆軍營中,同樣都只是普通的小卒一個,沒想到如今已是邊軍之中不可或缺的主帥,唉~說實話陸某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徐遼勸道:“陸營使,你也不用氣餒,這機會不是來了么?此次北伐我們也一定要立下軍功,殺光那群胡奴,以他們的頭顱換得軍功,鎮守一方安寧…”
徐遼話中對胡奴的戾氣始終很重,大有恨不得生食其肉的意味在里面。
而一旁聽著二人交談的霍青則雙拳握的鐵青,心道:冀州胡奴算什么?總有一天我會獨領一軍橫掃塞外,蒙洛人也好,呼蘭人也罷,聽到我霍青的名字就會瑟瑟發抖!
陸羽大手一揚:“好了,閑話休提,此次北伐,軍督大人雖然沒明說首先需攻略之地在哪里,但陸某也能分辨出一二來,如在下所料不差,這首攻的城池…”
徐遼立馬接過話說道:“雎城?”
陸羽點點頭,然后取過一張精細無比的地圖放與案前,喚過二人一起觀看道:“雎城地處冀州平原北部四十余里地處險要,半年前聽聞軍督大人麾下攻打過一次,由于準備不足,方才鎩羽而歸,不過此次不一樣,我大軍已經提早有了準備,必會一克而下…”
聽著陸羽分析,徐遼深有所思的點點頭,最后嘆口氣說道:“軍督大人真是厲害,如此短時間內就讓冀州局勢攻守易形,再想想我們這些義軍那幾年的作為,實在可笑…”
陸羽望了眼徐遼,苦笑著搖搖頭:“好了徐將軍,都過去這么久了,這些事就別再提了,趕緊準備下,馬上就要繼續前進,一切等抵達靜塞之后再做計較!”
“事不宜遲,我等就先出發了…”徐遼當即拉過霍青對陸羽拱手道別。
陸羽忙道:“急什么?你們都是騎兵,五六十里路再不濟兩個時辰就到了,還沒吃飯吧?吃了再走也不遲!”
“不吃了…”徐遼搖搖手,“我想提早一步到靜塞和陳指揮使報道,也好聆聽他的布略方案早做準備,就此拜別。”
說完,徐遼、霍青就和陸羽拱手道別,拉開帳簾就火急火燎的跨馬離去,帳外很快就又傳來一陣劇烈馬鳴嘶吼的聲音…
“好雄壯的騎軍…”
在徐遼的敢字營經過謝平安眼前離去之際,他和甲中的士兵齊齊贊嘆一聲。
“起征…”
“起征…”
“嗚~~”
就在眾人還在感慨騎兵迅捷之際,行軍的鼓號再次在宿營上空響起。
各甲原地休整戰士連忙起身取起兵器撲滅篝火,在各自甲長帶領下迅速朝號聲方向集結,隨后在百長的號令下朝靜塞方向整裝前行。
靜塞,傍晚時分,分散在冀州平原的部分各營將士除了留守的士卒外,大部分已經抵達塞外靜候集結。
雖然天氣異常寒冷,但這些久經沙場的老營將士的內心卻異常火熱,用一句粗話說就是:總算他娘的可以開戰了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兵刃洞穿胡奴胸膛,看到鮮血激蕩的那一幕,總覺得如同詩詞一般,營中一些頗有文采的將領士兵甚至開始作詩歌頌戰場的情景。
當然讓他們熱血沸騰的另一點就是戰爭給自己帶來的紅利,那些精衛營老兵大都比較富裕,對封賞金錢的誘惑很有抗性,他們出戰的目的只有兩種:升職和土地!
而冀州本地依附不久的軍隊,無論周人還是胡人主要還是看重金銀錢糧,畢竟他們還沒完全達到第一步脫貧狀態,加入邊軍目前為止還只能維系溫飽,急需戰爭來改變自己在家庭和軍隊中的地位。
總之無論是土地還是金錢抑或是升職加薪,對這些已經經歷過血火洗禮的老兵來說,全都過了心理這關,克服了死亡帶來的恐懼。
相比之下定、幽新加入軍民則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哪怕這些已經見過血開赴前線準備作戰的“精銳”也是很緊張,不是每個人都如同謝平安、卓少云、蕭煜這樣神經大條靠拿命來博前程的,大都都是普通的士兵,也怕疼也怕死,也只想混口飯吃熬過三年拿到土地后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不過,這樣也符合軍督府既定的策略,要是士兵各個都具野心的話,這隊伍反而不好帶,也影響后續優秀新兵的晉升,上進和保守趨于平衡才能利于良性循環發展。
當然這些軍功賞賜都是邊軍底層士兵的主要心理,而軍督府上層軍官的心思就不同了,他們眼界都比較高,哪怕張昭通這樣的新軍將領也是同樣。
他們看到的是戰略布局,冀北只是個熱開始,真正要拿下的是塞外整片草原,用去年劉策一句玩笑話說就是:趕緊打到草原去,草原底下有大油田。
這油田是個什么玩意兒大家不知道,還是封愁年自作聰明解釋了下:油田油田,有油又有田。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但經歷草原風霜的陳慶、傅云驍等人卻對這話有很大的認同感,草原不窮,相反很富有,光那一個多月在草原上掠奪的金銀就有上千萬兩,因為帶不走都找了個地方埋了起來,等以后再臨塞外時挖掘出來充當軍餉,的確是“草原地底有大油田”。
“啟稟陳指揮使,分散各營的將士已有七成抵達靜塞之外,共計五萬七千四百八十三人,另外預估半個時辰新軍六千人也即將到達本陣。”
軍務廳內,聽著傳令官的回報,陳慶心中暗暗計算此次出兵的人數和所需的糧草數目,時不時輕點幾下桌面,最后臉上露出一絲輕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