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劉策聞聲來到醫治大帳口,只見門口封愁年一群人將簾帳圍了個水泄不通,不由微微蹙眉。頂點小說23
“封愁年!”
“末將在!”
聽聞劉策叫喊,封愁年和周圍將士立馬站的筆挺應道,只見自己的將軍快步走到自己跟前。
劉策緩緩說道:“大戰方歇,你軍中事務繁忙,即刻回營整頓處理!”
封愁年即刻說道:“末將已經將軍伍拜托楊開山和楊又懷代為管理,末將…”
“住口!”劉策止住了封愁年的話,“主將陣前擅離軍伍已是死罪一條!此事暫且按下,待我大軍回轉漢陵后再行發落!現在立即回轉先鋒營!”
“將軍!”眾人一聽劉策要處置封愁年,立馬齊齊單膝跪下替封愁年求情,“封營是為了救陳營性命才違反軍令,還望將軍不要責罰封營,如若一定要按軍法行事,屬下愿一道和封營受領!”
“干什么?你們想造反么!”劉策一見眼前場景,頓時有些惱怒,“現在膽子漲了,敢威脅我了是不是”
跪在地上的眾將士依舊沉默不語,各個咬著下唇面色憋的通紅…
“眾位兄弟,別為難將軍了!”封愁年眼見大伙為自己求情,心中也是一陣感動,連忙開口說道,“本營使身為主將,戰前棄陣已經犯下死罪,這不怪將軍,不怪將軍啊,兄弟們都起來吧,你們這份情我瘋子記下了快起來吧,算我求你們了行不行…”
但眾人依舊死死跪在地上,任憑封愁年如何勸說就是不肯起身。劉策見狀,暗自嘆了口氣,對眼前這袍澤之情感到些許欣慰,于是出聲道:“好了,都起來吧!此事暫不追究,等戰后按功過來抵,你們即刻隨封愁年回轉先鋒營,不可再耽擱。”
“多謝將軍…”眾人聞劉策語氣有放緩跡象,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站了起來。
“啊…”
此時,帳內又是一陣慘叫,正是陳慶發出的凄喊,周圍士兵聞聽連忙想去拉開帳簾,卻被劉策給阻止了…
“別進去!”劉策來到帳簾口,左手橫擺,阻止了他們的舉動,“這里有我在,你們先回去吧!”
“遵命…”眾人帶著不安的心緒在封愁年帶領下都緩緩退了下去,心中一直掛念陳慶的安危。
見眾人都退下,劉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止住了想拉開帳簾的沖動,索性走到一側的板車前靠著身后車輪坐了下來,忽然感到口渴的厲害,于是對身邊一名慶字營將士說了一句:“有水么”
那將士聞言,立刻回身跑到自己坐騎前解下水袋遞給劉策。劉策接過后扒開塞子就不斷往嘴里灌,忽然他感覺胸口似乎有什么東西向喉嚨涌上來,頓時立刻丟開水壺,一口鮮血伴隨著清水猛地吐了出來…
“將軍!”周圍督軍衛和慶字營士兵一見,立馬大呼起來將劉策團團圍住,不遠處傷患見這邊一陣大呼小叫,也不由心里一陣咯噔,掙扎著爬起來想要去看個究竟,劉策可是他們的主心骨,一旦有個意外,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干什么,你們干什么”劉策見眾人將自己圍住,立刻輕聲呵斥道,“還不趕緊退開,我沒事,只是一口悶氣憋的緊,現在吐出來舒暢多了,別讓那些受傷的將士知曉為我擔心…”
傅云驍一聽,立馬勸道:“將軍,還是叫葉先生來看看吧,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葉先生!”說完轉身欲往營帳內走去。
“回來!”劉策立刻抬起受傷的右臂拉住傅云驍,頓時一股鉆心的酸痛差點讓自己再吐一口鮮血,但他依然忍住面不改色的說道:“我都說了我沒事!現在陳慶生死未卜,此時去打擾葉先生,你不怕你陳營出意外么!”
“但是將軍你的身體…”傅云驍還待再說,卻又被劉策打斷:“我的身體我知曉,現在沒什么大礙,趕緊讓人退開,現在千萬別進去打擾葉先生他們救人,那些傷者問起來就說我喝水太急嗆到了,知道了么?”
“末將…遵命…”傅云驍幾乎顫聲回應劉策的話語,眼前這位比自己年輕十歲的主帥竟是這么為自己營中將士考慮,自己明明已經有傷痛在身卻依然自己扛著,只為了內中醫護隊救治自己上司的性命,這樣的主帥全大周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就在此時,帳前簾子開了,葉斌身著一見滿是血跡的白大褂走了出來,劉策和身邊將士立馬圍了上去。
葉斌摘下嘴上白布口罩,掃了面前將士一眼,隨即開口說道:“陳慶的命…暫時保住了…”
“呼…”包括劉策在內,所有人都重重的送了一口氣…
“但是…”葉斌又說道,“陳慶被這一箭射的太深,雖然目前這條命是暫時保住了,但接下來能否挺過去就得看他自己了,只要他兩天內燒能退去,那就可以安然無恙了…”
“葉先生,謝謝你,你為我精衛營保住了無數將士的性命…”劉策對葉斌點點頭說道,這句話還真不是恭維,要不是葉斌的幾百醫護隊人員,今天這戰的死亡率恐怕要比現在還要高出許多。
葉斌忙道:“將軍言重了,這是屬下應盡的本分,不敢居功。”
劉策剛想抬起右臂拍下他的肩膀,但肩膀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得不放棄,只能繼續對他點頭示意。
葉斌忽然說道:“將軍,你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哪里受傷了屬下替你診治一下。”
“不用麻煩了,葉先生。”劉策搖搖頭道,“只不過今日連番血戰,有些乏了而已,還請先生不用掛懷…”
傅云驍一聽劉策這么說,剛要開口向葉斌如實稟報,卻立刻被劉策打斷:“先生一定還有很多傷患將士需要等著救治,我等也就不再打擾了,諸位我們先退下吧…”
說著劉策對眾人使了個眼色,傅云驍見此也只能無奈和的跟葉斌等人告別,帶著屬下緊隨劉策離去了…
巫山鎮,剛從之前戰場撤逃下來的四千余名胡騎此時已是人馬俱疲、狼狽不堪,人人臉上布滿了陰云,讓看守奴隸的三千呼蘭人感到震驚:這些真的是我們呼蘭草原驍勇善戰的勇士么?
“砰噠…”
在這些胡奴進入鎮門那一刻,不少騎兵已經耗盡了體內最后一絲力氣,不斷掉落馬背氣絕身亡,后面還有不少胡騎因為失血過多也紛紛昏死過去,以草原部落那種落后的醫療技術,很快還會有不少人因為缺乏有效的醫治而在痛苦中死去…
巫山鎮大廳內,羅津部的科穆爾、圖塔、突勒,多延部和特讓部的暫代族長(族長已經在和懷字營跟山字營交戰中被徐輝火彈燒成灰燼)脫禰跟扎澤,以及各族中地位較高的統領正聚集在一起,商討下一步如何應對鎮外十幾里處的精衛營進攻,只是這氣氛和幾個時辰前意氣風發的出征想比,顯得格外沉悶。
特讓部的扎澤見眾人都不說話,索性開口說道:“眼下城外這股遠東的官兵勢必會兵臨城下,介時我等勇士只需死守城墻,反正鎮內糧草眾多,撐個幾年都不是問題,難道他們還能在城外呆幾年不成”
多延部脫禰也附和道:“說的沒錯,這巫山鎮城堅壁厚,我不信那數千官兵能破城而入,我贊成扎澤意見。”
科穆爾聞言冷冷地說道:“這么說幾位是不愿意再派兵出城與那些周狗交戰了?”
扎澤不屑地笑道:“科穆爾勇士有此決心,我扎澤自然萬分支持,那么請科穆爾勇士即刻帶領您的部曲去跟那支官兵決戰,我會在城樓上為您搖旗助威…”
“放肆!”突勒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扎澤注意你是什么身份?敢這么和我們新任羅津部族長說話!”
“屁的族長!”扎澤將手中茶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摔,對科穆爾冷笑道,“等你回到阿爾加湖得到可汗認可,再來跟老子這么說話吧!論身份地位,你現在應該匍匐在我跟前舔我的靴子!我扎澤可是董貍可汗親自承認的下一任族長!”
科穆爾眼神立刻變得冰冷,望向扎澤眼中充滿了殺意,扎澤猶然不懼,迎著他的目光和他死死對視起來,周圍胡兵立刻將手按在刀柄上,廳內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好了!別吵了!”眼見雙方就要拔刀相向,圖塔立馬出來打圓場,“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外面那些官軍還在逼近,這時候要是在折騰出一點事端,我們這不到七千人恐怕都要折損在這里了!”
“哼…”
聽到圖塔這么說,科穆爾和董貍各自冷哼一聲,把頭別到一邊,暗自在想回去后如何對付眼前的人。草原部落一直以來的傳統就是弱肉強食,不管是不是一個族群,同屬一個部落,只要你實力不強就一直是被壓迫的對象,當然如果實力強的一方出現衰退,那弱的一方也立馬會想盡辦法從那以前強的一方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那些所謂的團結是對外戰爭時才發生,呼蘭草原內部可一點都不團結,經常會出現你出門打個獵或散個步回來發現自己的氈包就被人燒了,女人和牲口也被搶了。又或者你在家吃著香噴噴的囊面,喝著酥茶甚至和女人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時,突然你所在帳篷就被人整個掀飛,幾十個矮壯丑陋的同族人會騎著馬圍著你打轉把你的一切都搶走,若這時敢反抗那就是血濺當場的下場,一般被搶的人會選擇暫時隱忍,等他們退去后立馬叫上自己的人抄起家伙找他們算賬。其實這十有都是同族人,甚至是在同一片牧區的人干的,目的就是為了削弱或繼續打壓你的實力,再者就是炫耀自己的武力。
這種景象幾乎每一天都會在呼蘭草原上發生,簡直跟家常便飯一樣早已成為他們生活一部分,甚至還樂此不疲。不單普通胡人之間這么鬧,所謂的草原貴族也好不到哪里去,動不動就出動幾千人在同伙面前耀武揚威一番。只有在戰時,才會有可汗出面制止而有所收斂,野蠻人的邏輯根本不是文明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