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喝!”
承字營八百人的長矛陣已經接近亂兵前陣不足兩百步,最前列刀盾兵右手持戚刀不斷敲擊著左手邊圓盾,和后方長矛手一道喊著整齊如一的口號,向眼前萬人大陣緩緩逼近。頂點小說23
“弓箭手!”羅青山大喝一聲,頓時千余弓箭手戰戰兢兢的站到最前列,將手中步弓對準了承字營的將士。
劉策在窺鏡中望著這一切,當然知道如若承字營繼續這樣前行,縱使甲胄護身,也必定會傷亡慘重,現在要做的就是打亂對面這股亂兵的陣形,最好讓他們主動來進攻…
想到這兒,劉策對身后的傳令官小聲嘀咕了一句,那傳令官應聲而去。隨后一直緊隨的八輛投石機在徐輝的指揮下,在承字營后陣迅速組裝開來…
“停!結陣!”在進入亂兵前陣一百五十步距離的時候,孫承命令營部原地列陣。
“滿圓,射!”承字營兩側立時有兩名弓箭手各取出一支羽箭,拉開滿圓,在上司的命令下,瞄準亂兵前陣上空…
“颼…”
兩聲急促的尖嘯劃破天際,響徹整個戰場上空,待羽箭落地之處,正好是亂兵前陣三十步距離,掛在羽箭尾部的紅色布條十分引人注目。那些前陣亂兵見此,本來有些慌亂緊張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各人互看一眼,大笑起來,沒人關心那兩支羽箭尾部為什么會有紅色布條…
“將軍,八輛投石機已經全部架設完成!”后方劉策督軍衛邊上,一名徐輝下屬正在向劉策稟報投石機架設進度。
“好!”劉策眼睛一冷,隨即下令道:“開始吧!”
不一會兒,一聲犀利的銅哨聲響滑過天際,但聞一陣轟鳴巨響,八輛投石機同時揮動那長長的杠桿長臂,將彈袋內的石彈向前方亂兵陣營傾瀉…
羅青山等人望著半空中向自己飛來的巨石,怎么都無法相信這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可怕的東西。
“砰…”
一塊七十多斤重的石彈沖入亂兵前陣,只聞一聲石彈撞擊地面的聲響,揚起一片巨大沙浪,隨后哀嚎呻吟之聲遍布前陣,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砰砰砰…”
剩余七塊石彈也準確的落入密集的亂兵大陣,帶走無數條鮮活的生命…
一塊將近八十斤重的巨石直接落在最前排弓箭手身上,但聞一聲肌肉骨骼碾碎擠壓混合之聲,兩名不及閃躲的弓箭手當場被石彈擊碎了半邊身軀,攜帶血水的肉雨飄落在前陣上空…
然而這塊石彈功績不單單只有如此,只見它在殺死那兩名弓箭手之后,落地瞬間又是彈起一陣翻滾,直接掀翻了十幾名列陣的士兵,石彈所過地面全被染的血紅…
“轟…”
在造成巨大騷亂之后,本以為可以暫且歇歇的羅青山等人再次聽聞了那可怖的聲響,抬眼望去,又是一片石彈向自己本陣襲來…
“砰砰砰砰…”
羅青山只見前陣不遠處一塊石彈落地后,揚起一陣灰沙,然后就見石塊落地四周如同一塊石子落入水中一般產生一陣晃動,不少亂兵被這塊石彈硬生生掀飛了起來…
“羅將軍,想想辦法啊!光這么挨打誰受得了!”羅青山邊上一名士兵哭喪著臉說道。
“叫弟兄們頂一下,我不信那石頭能落個不停!”羅青山嘴上這么說,此時內心也是不確定,十分的煎熬,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支官軍人數雖不多,但器械武備會是這般精良,那從未見過的投石機展現出來的殺傷力是這般的令人心生恐懼。
“換灰彈!”承字營后方的徐輝拿窺鏡望了眼前方亂兵,見還未上前進攻,索性再給他們上一劑猛藥,看這群亂兵能支撐多久!
“轟!”
當每個二三十斤重的生灰彈落入亂兵陣中各個方位之時,營陣中全是被生灰灼傷雙眼,或被爆開的鐵屑碎料扎成刺猬的、滿地打滾,只余下痛苦的哀嚎慘叫在不斷蔓延,給亂兵的士氣造成極大的打擊。
“不行!”此時的羅青山望著軍中這幅慘狀,瞳仁可怕的抽搐著,心中仿佛一團火在燃燒一般,“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思慮至此,羅青山果斷下令道:“全軍聽令!沖過去!把眼前的幾百官軍全部擊潰!”
“嗷嗷嗷~”
陣前亂兵在遭受巨大打擊之后,本已士氣低迷,聽聞羅青山下達的命令時,頓時提起血勇向承字營撲去,不少人借著人多還壯著膽子瘋狂吼叫起來…
“來的好!”孫承見亂兵開始向自己發起進攻,不由冷笑一聲,“列陣!迎敵!”
“喝!”
只聞一陣齊喝,方陣第二排第三排那新式五米長矛緩緩壓下,探出第一排圓盾縫隙之間,冰冷的對準了前方沖過來的亂兵,等待著嗜血的一刻。
承字營兩側的弓箭手則拉開步弓,對準了前方上空。測距手一直盯著之前各自射出的羽箭尾部的紅條,左手緩緩抬起,嘴里含著銅號就等亂兵步過那紅條的一刻…
“殺呀!”沖在最前的亂兵喊殺之聲震天,渾然不覺越向前一步越是危險一分。
“放!”在亂兵把釘在地上的兩支羽箭淹沒之際,兩邊測距手大喊一聲同時下令。
“颼颼颼…”
數百支羽箭向半空之中拋射出手中箭矢,隨著弓弦劇烈地繃響抖動,密集的黑點在承字營兩側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道奪命的毒蛇,直撲那些正在沖陣的亂兵…
“噗噗噗…”
“毒蛇”無情的鉆入正在沖陣的亂兵軀體,一道道隱隱可見的血花在陣中綻放開來,可憐那些亂軍身上那單薄的布甲根本無法阻擋精良箭鏃的侵襲…
“呃…”沖在最前陣的一名刀盾手剛將手中方頓舉過頭頂,就被一支高空攢落的箭鏃切入大腿劃破了大動脈。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褲腳處瞬間鮮血直流,還來不及呻吟,就被身后沖陣的亂兵一腳踹開,隨后無數雙大腳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放!”測距手未來的及細看這輪戰果,再次冰冷的將命令下達下來,瞬間驚弦如雷,霹靂破空聲再次再弓弦一繃剎那,無情又冰冷的鉆入前方百步陣形。
“啊…”
慘叫哀嚎之聲不斷在亂兵陣形之中回蕩,兩輪箭雨已經造成至少二三百人傷亡。羅青山此時面色鐵青,總算明白過來,之前的那兩支羽箭看似無心之舉,實際上是為了測量箭矢射程之用…
“怪不得啊…”此時羅青山懊惱不已,只是被投石機的威力嚇得失去了理智,之前只要沉住氣,將隊形分散開來就不會有如此被動局面了,不過如此又怎么樣上萬人沖鋒就不信你那幾千余人可以抵擋得住。
“颼颼颼…”
精衛營的箭雨如蝗,已經連續不斷地射出七八波羽箭,百步以內,此時已經遍地都是被射翻得亂兵,孫承粗略估計至少有千余人之多。
連續不斷地拉弓、瞄準、攢射,讓精衛營的弓弩手臂力也漸感酸痛無力。再又一輪箭矢從自己弓弦之中攢射之后,孫承當即下令讓他們撤往后方,隨即指揮自己營部向前數步,準備迎擊一擁而上的亂軍…
劉策望著孫承的長矛陣漸漸向亂兵壓去后,撥轉馬頭來到自己的督軍衛跟前。
“唏律律…”
二百多匹戰馬嘶嘯聲不住響起,背上的騎兵清一色包裹著精鐵打制的鐵甲,尤其那五十六騎人馬具甲的重裝鐵騎,一字排開,氣勢咄咄逼人、洶涌磅礴。
劉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兄弟們,你們是我麾下最精銳的戰士,這世上沒人可以戰勝你們。”
督軍衛的將士一聽,頓時把身子挺得更直,此時此刻眼前這位年輕將領所說的話勝過平日里獲得的任何賞賜,這是一種被認可的榮譽感。
劉策掃視了自己親衛一眼,然后繼續說道:“正因為你們是這世上最強的戰士,所以就更不應該只躲在各營旗身后消磨自己的武勇,正因為你們是這世上最強悍的戰士,所需肩負的責任要遠遠重與任何一名普通的將士,正因為你們是這世上最強悍的戰士,就更應該勇往無前,替我精衛營掃平一切障礙,我劉策很幸運,今天能與諸位兄弟一道,共享屬于你們的榮耀和勇氣!”
眼前督軍衛將士聞言,頓時心中熱血沸騰,眼中似乎燃燒著熊熊烈焰,沒想到將軍對自己是寄予如此厚望,這一刻就算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刀山火海,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沖過去…
“噗噗噗…”
孫承營部終于和亂兵接觸在了一起,沖陣的亂兵還未回過神來就被陰冷的長矛成片成片捅翻在地,只見一陣血霧散去,承字營陣前已經躺滿了血肉模糊的尸體。
一些亂兵企圖從側面沖陣,但很可惜,經過精衛營連番征戰,改進后的長矛方陣早就運用的爐火純青,守的密不透風,側翼處的刀盾手和長矛同樣成為他們無法逾越的禁地…
“喝!”
當承字營的長矛陣齊喝一聲,又一次帶起一片片鵝毛般的血雨以及五臟六腑之際,那些亂兵早已經膽寒心裂,渾身不住地顫抖…
“我們只是來找總督大人要餉銀的,不是來送死的…”
“我們到底在干什么?天哪快看,那長矛又動了…”
“不,不,這餉銀我不要了,我還不想死啊…”
原本群情激憤的亂軍在付出數百人生命的代價后,立刻清醒了過來,面對那不斷逼近的方陣,只能畏縮不前,已有后退趨勢。
“不要慌,穩住!列陣!弓箭手準備!”眼見沖陣的亂兵開始出現混亂,羅青山頂住內心深處散發的恐懼敢,大聲下令改變策略。他發現那長矛陣確實不同凡響,但是也并非沒有缺陷,那就是移動速度太慢…
那些亂兵聞言,立刻潮水般的退了下來,在離承字營六十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緊張的開始列陣,不到一千的弓箭手也躲在陣中,步弓搭上了箭矢,拉開滿圓隨時準備射向前方的長矛方陣,但同時他們內心也打鼓,自己的箭矢能否破開那些精良的鐵甲…
“嗚嗚嗚…”
就在亂兵還在亂哄哄的結陣之際,精衛營后方響起了沉悶的角號聲響…
本結陣而立的承字營聽聞號角聲響,立刻在孫承的指揮下松散開來,只聞一陣馬蹄震地的轟響,督軍衛…出動了!
“今天,就讓遠州城內外的士族百姓都見識見識,我精衛營!到底是何等的威武!豎旗!”渾身包裹在鐵甲內的劉策一馬當先,身后一字排開的五十六騎重裝鐵騎緊緊跟隨,再之后一百七十余同樣身著騎甲的將士手持騎槍分成數列跟隨在重裝鐵騎之后。
在劉策話音剛落之際,腥紅的精衛圖騰高高聳立在督軍衛陣中,隨風搖擺,與此同時,高空盤旋的蒼鷹發出一陣犀利的鷹嘯與精衛圖騰遙相呼應…
戰馬漸漸加速,在行至承字營避開的道路時,劉策慢慢拉下了頭盔之上的面甲,在面甲將他整個面龐覆蓋之際,他大喊一聲:“督軍衛!沖鋒!”
隨后一張鐵面修羅相浮現在亂兵眼中,身后所有騎兵齊齊將面甲拉了下來,在精衛圖騰耀射下如同來自地獄的死神,最終胯下戰馬一聲急促地呼嘯,徹底飛奔起來,向前方亂兵陣營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