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不太愿意和高晶晶抬杠,或者說不愿意和高晶晶爭論。因為茶素國際醫科大,全靠人家高晶晶,張凡就是給了點錢,剩下的幾乎什么事情都不管。
茶素國際醫科大其他的不說,這幾年分數線就是一個金標準。
但這個醫院和學校對于人員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張凡心里有句話沒說:你瞅瞅你選上的人,手抖動的像是招財貓一樣。
茶素的實驗室,分三類,一類是科室實驗室,這種實驗室,比較小,項目也不多,不過這種實驗室,極其受到如老居這種貨色的重視。
還有就是醫院下屬的實驗中心,這個受張凡的重視,集中力量辦大事,這是張凡最看重的。
張凡對于醫院的認知很簡單,就是看病救人,他不需要實驗室研究有多高端有多先進的,他需要的是正兒八經能解決問題的。
自從歐陽把權利交給張凡以后,張凡的研發走的都是很多人看不起的研發。
比如花了大力氣的肺結核,這個疾病放在八九十年前,或許是弄潮兒,或許是先進的。
但,現在很多人都不愿意花費大力氣了,因為不出成績,但張凡無所謂,別人說他土鱉也行,說他沒什么科研眼光也行。
他就希望能解決底層患者的問題,醫療是救贖,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如果讓張凡選擇,在怎么樣增加人類壽命和怎樣解決一些減少勞動力的疾病,張黑子絕對選擇后者。
因為,他是從平民老百姓中長大的,他見過很多家庭的父親母親得了如肺結核的疾病以后。
一個家庭因病致窮,原本有笑臉的孩子,見到外人,眼睛都是躲閃的,原本那么有信心有自信的人,見到親朋好友,都是掩飾不住的自卑。
如果能救治這些人,張凡覺得,這才是醫療的本質。畢竟,張黑子這輩子眼界就這么點了。
還有一類就是高校實驗室。
有一次張凡視察高校實驗室,當時高晶晶為了和張凡多要錢,拉著張凡在所有她看重的實驗室里轉了一圈。
看完以后,張凡臉上一臉的興奮,心里不停的搖頭!
一臉興奮是表現給高晶晶看的,而搖頭,則是對科研人員的不屑。
不說研究成果,也不說研究項目,其他不說,光看一群人的手,張凡就實在看不過去。
幾個博士,抓著老鼠,老鼠抖沒抖不知道,他們幾個的手已經抖的止不住了。
給老鼠注射的時候,張凡都沒法看了,尼瑪針頭擺動的,估計都能把老鼠嚇死。
手部顫動,很多人都有,特別是一些上了三十五歲,有家族遺傳史的,如果再有點愛喝酒的喜好,又干一些熬夜一類深腦力的工作。
越是腦力工作者,越是發病早。
手抖一點,身體不好一點,進入教學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還因為抖動說不定能都出新想法。
但進外科就不是很好,尤其是一些精細外科。
而且,年紀在醫療上也是一個相當硬的門檻,一個博士進入臨床后,可以說這才剛剛起步呢。
這也是醫療系統和其他行業的差別,在其他行業,一個博士畢業的,已經可以稱之為師傅了,但醫療不行。
所以,年紀!往往超過四十的醫療博士,對于醫院來說真的很雞肋。
這也是張凡和高晶晶有歧異的幾個點。
「編制就這么多,咱們醫院和學校共用編制,給你多一點,醫院就少一點。
喝茶,喝茶,這茶葉是我…」
「我不喝茶,喝了晚上睡不著!」高晶晶不領情,「這幾個博士怎 么就不能是個好醫生了?
你們腦外幾個副主任的論文都是人家給指導的,我可以說,就神經系統的認知,整個邊疆就屬我們系最厲害。
你不能因為一些小因素,就說人家成不了一個好醫生。大四大五的學生神外課程就是人家帶的,怎么就不能是好醫生了。
你的好醫生都是人家教出來的。」
機關槍一樣,薄薄的嘴唇上下快速的碰撞幾下,大量的次語就跳出來了。
張凡都尼瑪被說的有點結巴了。
四十歲,進入臨床打磨十年,尼瑪五十了,應該已經端著茶杯是某個科室的大爺了。
可你才剛剛成型,真的,張凡捂著腦袋,耳邊是高晶晶機關槍一樣的語句。
心里想的是,王亞男。
王亞男,三十歲剛出頭,人家已經端著茶杯,躺在科室里,一群人跟在后面,給人家蓄水呢。
可惜,張凡心里有千言萬語都說不過高晶晶,「這幾個,這幾個能當老師,但,但就不進臨床了,就算進臨床也就在臨床實驗室,不用進臨床科室了。」
張凡不得不妥協,尼瑪吐沫星子都噴到臉上了。
好老師未必是個好醫生,好醫生未必是個好老師,說不定尼瑪還是脫學生的壞老師。
既然高晶晶如此強烈的要求,張凡只能忍痛給她幾個特崗編制。
要不是這幾年高晶晶的嘔心瀝血,別說她的機關槍杵到張凡的臉上,就算塞進張黑子的嘴里,張黑子都不會答應。
水博士,張凡真的害怕了。
當年考神,現在就不說了,人家自己支棱起來了。
還有,一個八年制的博士,進了醫院,科研科研弄不下來,手術手術拿不下來,還拿著茶素醫院給的特殊獎金,半年的時間都不到,自己就辭職走人了。
學校的事情,張凡是把控大方向,細節方面,張凡一般很少插手,不過編制真的不得不慎重,這玩意,只要弄進來,再想開除,就太艱難了。
茶素熱的人發燥的時候,邊疆千里之外,一個雪山上,當然了,這個千里之外,仍舊是邊疆。
很多人對邊疆的大是沒有概念的,邊疆有些縣比很多國家都大。
這不是重點,雪山腳下,雖然是盛夏,也只能說不是那么冷而已。
營房里的衛生員,手里拿著一份申請書,放下拿起來,好像很是猶豫。
他這個連隊的老三,連隊遠離大本營,這里義務兵少,志愿兵(大家都懂!)多。
平時,有事情的時候,他這個衛生員也是干部,也是能發表意見的,而且,連隊的聯長和指導院私下里和他關系都不錯。
而他手里拿的是第二期進入茶素醫院進修的申請書,這個申請書是上級發給他的。
只要他填了申請書,經過茶素醫院兩年的進修,大概率的就會不用再來這里了,可能去一個二級軍隊醫院。
看著外面已經看了五年的雪山,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走,真的想走,可以說,當年四醫大畢業,背著背包來這里的時候,他心里是一種委屈,是一種失落,是一種沒人訴說的…
可五年下來,說沒有感情,是假的。
連隊的凍傷,連隊里的高反,甚至沖突時候的外傷,沒有他是不行的。
家里的孩子已經上小學了,聽說學習挺好,哎!
以前讀書的時候就討厭抽煙的他,現在已經是一個老煙槍了。
抽屜里的煙已經空了,煩躁的時候,聯長進來了,拿著一盒煙。
「是不是要走了?」
「沒,沒有,你別胡…
…哎,是啊,團里把申請書發過來了。
五年了,我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技能,去茶素醫院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笑話我。
我只會外傷包扎,只會給兄弟們涂抹防凍霜,上次王大頭的闌尾穿孔了,我給人家做了。
結果,送到山下的醫院,醫院的老師罵了我好久,說現在誰還做開放闌尾啊,這么大的傷口,患者得恢復多久啊。
我是不是有點矯情,心里想著立刻就走,可就是,就是有點舍不得。」
「走吧,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明天剛好是送物資,到時候兄弟們給你開個歡送會。
是,你的手術估計也就比我強一點,王大頭手術的時候,哭爹喊娘的,半個連隊的上去摁著。
手術做完,半個連隊的人臉都是白的,是給你嚇的。你是要下去好好學學了。
可是,當時沒有你,他早死了,送不到下面師布醫院的。」
其實衛生員沒有說,他當年是學習尖子,聯長也沒有說,他是國際莊正兒八經指揮系出來的。
清晨,整個連隊熱熱鬧鬧的,衛生員要走了,大家雖然舍不得,但大家臉上都是帶著笑臉的,因為這是一個戰壕的戰友,他有個好的前途,大家都為他高興。
沒有嫉妒,沒有記恨,只有希望他好。
「集合,集合,集合,踏馬的,他們又挑釁了。」
對面的棒槌,這幾年不太安穩。
隊伍飛快的集合起來了,列隊報數,聯長胡子拉碴的被高原太陽照射的,哪里像是個當年高考尖子生。
「衛生員留守看家,其他人馬上出發,堅決不能讓對方跨過一步,同志們出發!」
「你看家,別讓老李又生氣了。」教導員看到衛生員跟在隊伍的后面。
「他什么時候不生氣,沒事。」
「聽話,好好收拾收拾,早點去進修,爭取留在茶素醫院,說不定我們以后看病還要求你呢。」
「指導員,您就別說了,就讓我跟著兄弟們吧,說不定這是我最后一次巡邊了,別讓我后悔,以后說不定只能在夢里和兄弟們在一起了。」
「嗨,行,你看你,都五年了,還沒巡夠啊,行,走。」
部隊,快速的通過營地,朝著線上出發。
這幾年對方也不知道發什么神經,沒事就跑來挑釁。茶素的街頭,張之博拉著賈蘇越胳膊耍賴,「嬢嬢,吃個冰冰的酸奶啊,這么熱的。
要不吃個冰激凌也行,吃個雪糕也可以。要不去超市里,那里什么都有,要不吃個肉夾饃!」
街上,太陽鏡下嬌媚的面容,大長腿在街頭踩著摩登的步伐,這是多么好的景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