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之下,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綠意盎然,嫩綠色的牧草在春季里豐足雨水的滋潤下瘋長。再這樣漫長的春季里,萬物復蘇,到處充滿了勃勃生機。對于這樣豐饒的帕伊高原,巴倫特充滿了依戀的,如果灰矮人能夠擁有這片遼闊的土地,也許用不了太久,就能變得足夠強大。到那時,矮人國度就不會再只是七大君王了,應該還有灰矮人一席之地。
在土坡下面停下來整隊,已經變得非常的不容易。那些服用大量的罌粟花的盤羊已經很難被控制住,灰矮人戰士們只有依靠自己的蠻力,死死地拉住韁繩才能讓那些暴躁不安的戰斗盤羊們停下來,它們的眼里已經充滿了血絲,頭上那巨大羊角不停的搖晃著,已經就要控制不住了。
站在巴倫特身邊的那些灰矮人們紛紛舉著巨大的板斧,扯著嗓子在高喊:“巴倫特首領,還在等什么,我們沖上去將那群獸族女人們撕碎,撕碎她們!”
巴倫特這時候高舉著手中的戰錘,一手按在躁動不安的盤羊犄角上,高聲大喊道:“奴隸,注意!一定要給我們灰矮人的老朋友畢佛庫里留一些奴隸,那些如同綿陽一般馴服而不敢反抗的,一定要留下來,她們是我們的武器、甲胄、坐騎和糧食,那些荒原上的奴隸販子,眼巴巴的等著咱們的畢佛庫里閣下,給他們帶去好消息呢!”
這時候,竟然沒有灰矮人敢越過巴倫特手中的戰錘。
騎著古博來馬的畢佛庫里,此時他背著一對兒巨斬,該死的那些貴族小孩兒竟然將他這對珍貴的巨斬賣給了人族商人,讓自己不得不花上將近一百個金幣,才從那位嗜財如命人族商人手里買回來,他用粗糙的大手摸索著臉上濃密的黃色胡須,金色的眼眸里蘊含著狠厲的殺氣。
畢佛庫里有些猶豫,然后單手拉住巴倫特盤羊的韁繩,對他說道:“你讓戰士們分兵兩路從側面包上去,這些獸女們一匹馬都沒有,根本就跑不過我們,我們兜個圈子避開他們正面的攻擊,據我所知,這個部落里有位人族的魔法師,我們要小心她的手段。”
巴倫特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畢佛庫里抓在他韁繩上的那只手,輕蔑地嘲笑道:“畢佛庫里,你的膽子竟然連獸女們都會害怕?我們這樣勇猛的灰矮人戰士需要從側翼游走,然后在沖過去?”
“這真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大笑話!我們灰矮人是可以從正面,堂堂正正將她們擊潰的,她們這幾十人的戰力,大概連我們一個沖鋒都承受不下來!以前,我記得你是獅虎人部落里最勇武的戰士,這幾年在荒原上游蕩,被狼族騎兵把膽子都追小了!”
“巴倫特,你不要小看人族的魔法師!”畢佛庫里沙啞地說道。
巴倫特哈哈大笑著說:“你大概忘記了,我們矮人的體質強悍,天生就有很強的抗魔屬性,我們以前可是與精靈們并肩戰斗過的。”
巴倫特將畢佛庫里抓著他韁繩的大手推開,開始不斷地用戰錘敲打盤羊犄角,然后不斷有灰矮人戰士效仿,慢慢地那巨大的敲擊聲,就像是戰鼓一樣,頃刻之間,就讓灰矮人的氣勢大增。
畢佛庫里金色的眼瞳在不停地閃爍,他不愿意讓這些灰矮人知道太多,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假借他們的力量為自己弟弟報仇,恐怕自己將會承受灰矮人首領巴倫特的怒火,所以他明知道對面的那幾個孩子一定還會有魔法陷阱,但是他卻不想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巴倫特,就讓這些灰矮人們吃些苦頭吧!
那些陷阱充其量能有多少?還能擋住灰矮人幾百的盤羊騎兵?真是笑話,畢佛庫里想到這兒,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多心了,看著那些已經徹底進入興奮狀態的盤羊們,畢佛庫里知道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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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灰矮人強盜在土坡下慢慢集結,幾百人騎著盤羊聚集在一塊兒,居然黑壓壓的一大片。這時候,老獸人格里巴斯欽已經停止敲擊那個石鼓,那些獸女戰士們像是喝了烈酒一樣,臉上都顯得極為紅潤,她們的眼睛里的懼意已經完全消散,站在土坡上向下看的時候,眼中透出濃濃地戰意。
這些戰舞讓卡特琳娜都受到了很大感染,她居然也沒有那么膽小了。
可是我覺得這戰舞對于我和庫茲來說,幾乎一點作用都沒有,這讓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其他人都有很強烈的反應,而我卻沒有呢?
“這是勇氣之舞,只是能鼓舞戰士們的士氣和戰斗的勇氣,這是最初級的戰舞。”格里巴斯欽老獸人在我身邊慢慢說道。
我嚇了一跳,完全沒有想過這位老獸人,會在這個時候悄悄地來到我身邊給我講這個:“啊!”
“你和庫茲少爺是天生的戰士,真正的獸人戰士是不缺乏戰斗的勇氣的,這樣的戰舞才會影響不到你們!”老獸人格里巴斯欽淡淡地說道。“你們倆在庫魯大人的培養下,又怎么會缺乏戰斗的勇氣呢?”
這時候,我聽見了鼓聲,仔細想下看去才發現那并不是在敲鼓,而是那些灰矮人強盜在用武器敲打盤羊的巨大羊角,那些盤羊在躁動不安地喘著粗氣。灰矮人強盜的士氣在一點點的提升。我才不愿意繼續等待,這時候,我忽然有個膽大的想法。
我對庫茲說了一聲:“我去把他們引過來,不能再讓他們這樣提升士氣了。”
庫茲本來想拉住我,卻沒來得及。我拎著鍍銀獵槍,幾個健步就沖下山坡,只身站在鋪滿了霜凍卷軸的草地上。這些霜凍卷軸幾乎傾其我們所有,整個一封魔木箱的卷軸,這里還包括哪些在北麓荒原上繪制的普通霜凍卷軸,還有后來在古魯丁鎮買到了八株寒冰草,這些寒冰草足足的讓我和琪格忙碌了整整五個通宵,做出來一百三十六張強化霜凍卷軸。
算起來,我們所耗用的魔法材料將近有五十個金幣,如果用這些金幣都買成黑面粉,足夠拉伊圖部落里的這四百人吃上半年。這些金幣絕對是一筆巨款,即使我們的魔法羊皮紙相當于白撿回來的,這些強化霜凍卷軸的單個成本也是非常的高昂,每張卷軸材料費用差不多達到了四十個銀镚兒,四十個銀镚相當于兩位成年獸人勞作一整月工錢。
我此時竟然有這樣的想法:這些霜凍魔法卷軸比我那個世界上的香瓜手雷都要貴得多得多啊!
這片草地上不僅僅只有這一百多張強化霜凍卷軸,周邊的地域還布滿了百十多張普通的霜凍卷軸,這些卷軸是從北麓荒原上帶回來的,那個時期我們曾為了捕獵足夠多的魔羚羊,讓拉伊圖部落里的獸女們有足夠的肉吃,也算是傾盡所有趕制了一批霜凍魔法卷軸,因為要設置足夠寬的捕獵帶,所以那次我們也做了很多,剩余的也是不少。
為了這次死亡沼澤之行,我們所有的魔法卷軸一張都沒舍得賣,可我怎么也沒想到剛剛從古魯丁鎮走出來的第二天,就遭遇了灰矮人強盜。獸人部落長老會昭告帕伊高原上的所有獸人,灰矮人從此在高原上絕跡了,可眼前幾百灰矮人強盜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居然還敢在離古魯丁鎮這么近的地方逗留,甚至洗劫我們這些獸人部落,這真是太猖獗了。
“吉嘉,你瘋了嗎!快給老娘跑回來!”
琪格的聲音在我身后想起,我淡淡回頭看她一眼,我想告訴她不要為我擔心,至少我還有“魔法斗篷”在最后的時刻,可以用來逃命。我之所以敢沖上去,還因為老庫魯賦予我的血狼族天賦‘自愈’,讓我在戰斗中不太害怕受傷。
我只回頭看她一眼,她便不再說話,琪格就是這樣一眼就能把一個人看穿的聰明人,她也能不用說話,只用眼睛就告訴對方,她在想什么。
當我轉過頭來,看見她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眶里涌了出來,雪白的脖子上那顆紅寶石變得嬌艷似火,她強忍著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我知道她此刻定然是心疼得要命,可我只不過是想在爭取一點勝利的機會而已。
她知道,我本不用這樣只身走進這片布滿了霜凍卷軸的草坡上,只要她肯和卡特琳娜撤走,我是不用這樣拼命的,我想在我轉頭的那一刻,聰穎如同有讀心術的她一定是從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心,如果那樣我和庫茲雖然會與拉伊圖部落里的獸女們戰斗到最后一刻,但仍有機會趁亂逃命。可是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了。
拉伊圖部落里的老獸人和幼小的孩子都沒有離開,他們安靜的坐在獸女戰士們的身后,等待最后一刻的到來,他們并非是如此的信任五十位臨時組編的獸女戰士,她們甚至有的連戰士學徒的資格都達不到,但是她們卻有勇氣站在部落所有人的最前面,用自己的身軀擋在部落里的親人們,所以她們就稱得上部落里的勇士。
安靜坐在土崗后面的老獸人和孩子只是在安靜的等待,最后一刻的來臨。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們失敗了,他們選擇和自己的親人們擁在一起,迎接死神的來臨。逃跑并不是一個有尊嚴的獸人們干的事兒。
我最牽掛的琪格和卡特琳娜沒有離開,在最后一刻她們選擇在戰場上陪我,就像是格日勒與淺草陪在庫茲身邊那樣,在最后一刻,有人陪伴總是會讓心暖暖的,然后忽然有了抗爭下去的勇氣,這也是我敢獨自面對這些灰矮人強盜的勇氣。
凜冽的風吹在魔羚羊皮甲上,透過縫隙吹干了我胸膛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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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那群灰矮人強盜們,看到我這樣的一個孩子站在土崗的山坡上,雙手端著獵槍瞄向他們,爆發出一片哄笑聲,終于那群灰矮人強盜團里,有人拉不住韁繩,胯下暴躁的盤羊四蹄猛地蹬地,從隊伍中躍出來。
這位灰矮人大聲的呵斥著這頭發狂的盤羊,但是卻沒有任何效果,只能回身對灰矮人首領巴倫特大吼一句:“首領,我去把那小崽子的首級取回來。”
其實這時候的巴倫特,也有意派幾個灰矮人上去試探一下,但是這樣的舉動勢必會影響己方的士氣。灰矮人戰士們會想:這樣一群獸人族的婦孺,直接沖上去殺就是了,試探個球啊!是不是自己的首領已經被荒原上的獸人們嚇破了膽?
巴倫特還是有些猶豫的,獅虎人畢佛庫里也算是出了名的猛士,可是對著這群部落獸女,巴倫特能感受到他的畏縮,他一定是在這群獸人面前吃過苦頭的。
這時候恰巧有一位灰矮人騎著盤羊沖出隊伍,殺向草坡上的那個孩子,這正順了巴倫特的意思。
“哈哈哈,膽小的艾倫你真他娘的勇敢,去和一個小孩子單挑。”
“誰給他取得名字啊!這膽小兩字太TM的貼切了,哈哈!”
灰矮人戰士們看到身邊有人迫不及待的想立功表現,終于開始對著那位跳出人群的灰矮人冷嘲熱諷,然后開始肆無忌憚地哄然大笑,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了,在青海湖那邊吃了整整快要一個季節的風沙,現在終于可以痛快地干一仗了。
一旁騎在馬上的畢佛庫里松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灰矮人首領巴倫特的魯莽,一旦這些灰矮人強盜們吃虧的話,暴躁的巴倫特也許會將怒火傾瀉到自己的頭上。如果能謹慎一點,戰斗應該會變得很輕松,這些灰矮人戰士一人扔出一把斧子,也能將對面那些藏在獸人部落里的小崽子們埋了。
他并不指望這些灰矮人強盜能在西部荒野里能掀起多大風浪,血狼族的狼騎兵也許很快就能追過來,血狼騎兵的鼻子跟荒原鬣狗們差不多,可以一直將這些灰矮人追進老鼠洞中去。到時候,他畢佛庫里就可以繼續在荒野里,做一個自由的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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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位灰矮人坐下的戰斗盤羊,就像發了瘋一樣的沖過來。這家伙果然非常小心,盡管面對的是我這樣一個小孩,灰矮人戰士依然很謹慎的舉起了黑鐵盾牌,護住自己的臉以及喉嚨、胸口,他全身披著灰色的矮人鱗甲,另一只手里面握著一把單手銅錘,看起來很重。
他看我的那個眼神,有些猙獰,就像一只渴望鮮血的猛獸。戰斗盤羊是坐騎中沖鋒能力最差的,它們的特點是擅長山地戰,可是在這草原上,盤羊遠沒有古博來馬好用。我舉著獵槍靜靜地等待他快點走到我的射程之內。
四野里,在這一刻好安靜,就像我失去了聽覺一樣,從遠處傳來羊蹄“踏踏”的聲音,還有那繁重的鏈甲相互摩擦的時候“嘩嘩”的聲音,我甚至能聽見那頭盤羊沉重的喘息聲,我的手指勾住了機括,我的魔法感知力蔓延至遠方,此時此刻,我的金色的精神之海不斷的向外擴散,不用眼睛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圍的一切,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草坡上蘊含的魔法力量,那些魔法卷軸內斂的魔法力重重疊疊的聚集在這塊兒百十米的土地上,我甚至能感受到騎在盤羊上的那位騎士的心跳。
就在他將要把吸入肺部的空氣完全吐盡,盤羊正好凌空躍起的那一刻,我的食指按動了機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