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人魯卡和賈斯特斯這樣的做法,我是稍微有些不滿和擔心的。
雖然我將他們兩人留在耶羅位面的最初用意,就是為了能夠打聽到一些關于耶羅位面坦頓城周圍真實情況,但是我卻不主張他們以身犯險。
一直以來,魯卡都是一位老實本分的牛頭人,雖然他也有一顆想要游歷整座羅蘭大陸的心,但他卻從沒有表現出來,他安靜的呆在租屋那邊等我從皇家魔法學院畢業,然后一起完成我們游歷整個羅蘭大陸的夢想。
不過自從賈斯特斯出現之后,牛頭人戰士的冒險之心居然不知怎么就被這位海妖后裔慫恿得連連做出這樣的冒險之舉,半個月前的辛柳谷探險就是一次沒有事先和我打招呼的探險行動,這一次更是進入了坦頓城外的黑森林,如今坦頓城外的黑森林無異于尼布魯蛛人的地盤,雖然它們的蜘蛛營地距離這邊有一段距離,但是一旦蛛人戰士的掩殺過來,那么任何額冒險團在黑森林里都逃無可逃,因為他們跑不過擁有八條長腿蛛人戰士。
由于行程安排得很緊,沒辦法在耶羅位面過多的停留,于是匆匆地返回了辛柳谷。
辛柳谷的地底倉庫廣場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物資,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五百套納克瑪人的黑鐵鎧甲,還有那批沒有床車基座的床弩,矮人柏恩德正帶著一群地精奴隸挖掘新的儲藏室,新的儲藏室主要就是要存放這些黑鐵鎧甲和床弩的,在儲藏室沒有建好之前,這些物資只能擺在這。
一位老矮人帶著十幾名女矮人在廣場上正逐一改造那些床弩,將這批床弩按照野蠻人奴隸的身形改造成適合他們背負和把持的手弩,除了定制一大批手柄和握把之外,還要改床弩的機括部分,需要改成那種只要野蠻人奴隸動動手指,床弩箭槽里的弩箭就能順利地射出去。
矮人們精通手弩與槍械的制造,這主要與他們不擅長使用弓箭有關,由于身高和臂展的限制,矮人沒辦法使用一些長弓,所以固執的矮人們將精力主要放在手弩和槍械的研究上,事實證明他們制造手弩還是很有一手的。
倉庫廣場的另外一側堆滿了糧食,這次糧食儲備得稍微多了一些,主要是因為今年格林帝國的幾個產糧大省都是大豐收,整船整船的糧食從南方運抵帝都,這也致使麥粉的價格一直維持在歷年均價水線之下,所以艾麗婭在空港小鎮收購了幾大宗麥粉與谷物,這些糧食不僅堆滿了所有儲藏糧食的倉庫,甚至占據了地底倉庫廣場的一個角落。
與此同時,從辛柳谷的獸人村那邊依然源源不斷地有石料通過礦車運抵到地底倉庫這邊。七百名耶羅土著如今每天都在處理那些從辛柳谷地面上運抵過來的石料,他們將石料抬到遠一點的巖洞里,反正這種條石無論放在哪都不會有人偷。
在辛柳谷地底倉庫這邊意外的見到前來運糧食的老獸人澤旺,我已經有段時間沒看到這位老獸人了,難得有機會和他聊天,所以也就沒急著返回帝都去。
如今獸人村住滿了那群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女半獸人奴隸,這些女半獸人奴隸都是格林帝國與獸人部落交界處山區里面的山民,在他們那邊人類與獸人通婚是很尋常的事情,所以這些女半獸人很快就適應了獸人村里的生活,而且相比狡詐格林帝國人,她們更愿意嫁給一位獸人戰士。
這么多半獸人女奴給獸人村帶來了勃勃生機,而且一下子解決了老獸人澤旺最擔心的問題,獸人村新生命的延續,因為從埃爾城跟著我到辛柳谷的這群獸人當中,女獸人只占了很少的數量,有了這些半獸人女奴與村子里的獸人戰士們組成新的家庭,獸人村將會在不久以后,迎來一次人口爆增,這也是老獸人澤旺最期待的事情。
我們從獸人村的發展談到了采石場那些野蠻人奴隸目前生活現狀,從辛柳谷山林里的物產談到圓形山谷里的魔法草藥園,我們還談到了黛博拉、魯卡和賈斯特斯這些人。
老獸人澤旺對我說他前幾天在獸人村見到了黛博拉、魯卡和賈斯特斯,于是我和他說起了關于魯卡的一些事,說起了坦頓城之旅,在魯卡身上的一些轉變。
看到我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老獸人澤旺走上來,伸出一只蒼老的大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對我問道:“你希望魯卡將來能夠成為一位怎么樣的人?”
我想了想才說:“我希望他能夠成為牛頭人部落里面一位強大的戰士,當然這也是魯卡的夢想。”
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睿智,我覺得在老獸人澤旺身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睛是渾濁不堪的,而現在他的眼睛不但炯炯有神,而且還流露著一絲對生命的感悟。
緊接著他就問我:“你不希望自己成為他實現夢想道路上的一顆絆腳石的,是嗎?”
“我怎么會是他的一顆絆腳石?我當然不可能是他的絆腳石!”我笑了笑,說道。
他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對我說:“所以說,我贊成賈斯特斯的做法,作為一名牛頭人戰士,他需要一些屬于自己的修煉之路,他不能在人生的旅途上,一路都依賴你才能前進,否則就要停下來駐足不前,他應該有一些屬于自己的人生,而你——吉嘉,作為魯卡最信賴的朋友和伙伴,也要給予他足夠的自由…勇氣和鼓勵。”
我看著老獸人澤旺,久久沒有言語。
一場新雪并沒有在帝都留下什么痕跡,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街兩旁的行道樹,殘存在枝頭上的葉子在一夜之間所剩寥寥無幾,樹枝在冷風中輕輕搖動,上面殘存的幾片葉子就像是戰場上敗軍一方吶喊的旗幟。
沒想到蘇居然會將我們見面的地方約在一家面包店里,或許是因為這家面包店的門口有一棵檸檬樹,檸檬樹下有古樸的木質圓桌,幾張隨意擺放的椅子,她上身穿著一件花格子的呢子大衣,下身則是一條略有些短的百褶裙,至少讓她有一半大腿露在外面。
剛剛下過一場雪,帝都里的溫度并不是很高,應該說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是能感受到里面夾雜著的寒意的。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在街頭能夠看到穿著短裙的美麗少女,不得不說,實在是為這條略顯蕭瑟的大街增添了不少的風景。
其實我剛見到蘇的時候,是想問問她這種天氣穿這么短的裙子會不會感覺很冷,但是轉念才想起來她的雙腿是假肢,應該根本不會感覺到任何的冷意,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已經快要淡忘蘇雙腿的事情…看她走路、看著她在街上奔跑,只會讓街上的行人們覺得:那位美麗少女的長腿真是好美啊!
圓桌旁邊的簡易爐具里面放著一張聚火術卷軸,爐灶上放著一只的銅質的茶壺,淡藍色的火焰從爐具里竄出來,讓茶壺冒出一絲絲白色的水汽。
蘇幾片鮮檸檬片放進我和贏黎面前的玻璃杯中,然后加了一點點蜂蜜,將茶壺中滾開的水澆了下去,頓時一股檸檬的清香和蜂蜜的甜味在空氣里擴散開。
桌面上擺著一籃子的面包,圓形的,橢圓形的,長條的,切片的各種樣式都有一點,一旁的碟子裝滿了金蘋果果醬,桌上還擺著一瓶金蘋果酒。這幾乎就是一頓埃爾城風格的早餐,雖然現在已經不是早晨,但是濃濃的鄉情立刻填滿了我的心頭。
“吉嘉他是不吃蘋果醬的,他喜歡在面包片里夾烤肉和肉腸,或者直接喝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如果這些都沒有的話,他更愿意吃什么也不加的面包片。”就在贏黎為我的黑面包片上涂抹一層厚厚的金蘋果醬的時候,蘇靠坐在木椅上一臉平靜地對她說道,絲毫不給這位帝國公主任何的面子。
贏黎歉意地吐吐舌頭,小聲地說:“抱歉,這個我不知道。”
“拜托,從婚禮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蘇忍不住又對贏黎吐槽道。
贏黎穿著一套簡單的奉獻魔法套裝,這套黑白條紋的緊口衣褲讓她看上去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年輕女魔法師,面包店里的老板可能不會想到,剛剛從店里端著一籃子面包走出去的,居然會是一位安琪博爾德皇室的公主,她沒有一點公主該有的樣子。
對于蘇的質疑,贏黎也是極力爭辯道:“可是我們沒有生活在一起,我們平時很少在一塊吃早餐,我的早餐在家里解決,他的早餐在魔法學院的飯堂,我們可不會在某個初冬的午后,坐在街頭的面包店前面享用這樣一頓極富情調的‘早餐’。”
蘇擺了擺手,說:“抱歉,昨晚上救治一位構裝大騎士,一直忙碌到今天早上,我剛睡醒就趕來見你們,聽說你最近在裝修房子,進展得怎么樣了?”
其實蘇和贏黎兩人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很多。
在帝都的這幾年,一直是贏黎默默地照顧著蘇,蘇剛剛到坎貝爾療養院的時候,也會經常遭到一些醫療助手們的指使和欺負,這種時候,往往是贏黎帶著海倫娜和貝姬到療養院這邊為蘇出頭,而現在蘇在坎貝爾療養院,幾乎成為了索拉學者之外最有發言權的人。
“本來我還想把后院的泳池重新擴建一下,沒想到下雪了!”贏黎顯得有些遺憾,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蘇說道。
我很無語的坐在旁邊,這時候不能發表任何反對的言論,其實我倒是覺得后院的那座泳池修建得蠻好的。
海倫娜和貝姬兩個人站在面包店的櫥窗前,看著里面擺著的精美面包,雖然她們沒有吃的打算,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們欣賞,那些擺在籃子里的面包和糕點看起來還是蠻有食欲的。
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雖然風有些微涼,但是在街頭和朋友閑聊也是蠻開心的。
上次見蘇的時候還是在景月公爵的莊園里,于是我和蘇也聊了幾句在我被莎公主打暈之后發生的事,言語之中蘇表現出了對于愛麗家族非常強烈的不滿,雖然我表示景月公爵和莎公主已經正式對我道歉了,而且還拿出了夏屯愛麗的魔法筆記給我看,這說明景月女公爵還是非常有誠意的,但是卻改變不了蘇的看法。
聽蘇說起這件事,才知道我前幾天受傷了。
贏黎一邊埋怨我沒有對她說起,一邊聽著蘇講述那晚上事情的始末,因為是蘇講述的,所以故事里面充滿了蘇的個人主觀意識,贏黎在蘇的影響下,也認為在我治病救人的時候,莎公主居然對我施展攻擊性魔法,這是非常無禮的事。
就這樣,我們說起了景月公爵,也說起了她的傷勢。
雖然是我將她身體里的暗影黑魔氣驅散的,但是后來我就暈倒了,根本不知道她們是如何處理景月公爵身上那么嚴重的傷的,她傷得那么重…
“肩膀的鎖骨被斬斷,整個胸腔也被剖開,雖然能夠愈合,但是以后想要騎戰馬上戰場應該是不可能了。最主要的是她損傷到了那里…以后很難再有孩子了。”蘇一邊將贏黎手中抹了果醬的面包片接過來,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向贏黎說著景月公爵的傷勢。
“啊!”聽到蘇這么說,贏黎驚訝之余,也完全失去了胃口。
蘇倒是顯得百無禁忌,她一邊說還一邊用舌頭舔著面包片上的金蘋果醬。
隨后我又聽見蘇說:“估計以后只能是莎公主會繼承史洛伊特大公爵的位置,不過聽說莎公主好像對男人沒什么興趣,我親眼看到她和那位漂亮的水系女魔法師眼神很曖昧,這么說的話,愛麗家族后續想要一位繼承者,還真是一個大難題啊!”
沒想到沉默寡言的蘇,居然也有這么八卦的一面。
贏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表情,對蘇說道:“你是說她和蘇菲老師?”
“嗯,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