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陽光照進船艙里,寫字桌上的魔法羊皮紙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管是廢棄的羊皮紙,還是繪制成功的魔法卷軸,統統在地板上散落著,橡木板打造的墻壁上釘著一排魔紋設計圖紙,只是我所見過的最難懂的魔法圖紙,上面的符文對我來說就像是天書一樣。
迪倫學長躺在一旁的木床上睡得正酣,他消瘦的臉頰上布滿了一層濃密的胡茬,眼窩深陷,最近一段時間他瘦了很多,他這些日子以來每天廢寢忘食,只為了能夠盡早將傳送魔法陣設計出來。
在迪倫學長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魔法學者應該有的做派,他與耶基斯、肖恩學者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為了魔法甘愿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在制作魔法卷軸方面,我還從沒有經歷過這么多次失敗,這次繪制迪倫學長的傳送卷軸,終于讓我嘗盡了失敗的滋味。
對我來說,那些空間系魔法符文是陌生的,那些構建在符文與符文之間的魔紋樣條曲線也陌生的,我甚至無法掌握它們的規律,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不斷的摸索。
一張又一張報廢的海獸皮,被我丟棄在地板上,若是某一張卷軸僥幸成功,也會被我系上馬連草,并隨手丟在地板上,房間里凌亂得就像是一個垃圾場,即便是僥幸繪制成功的魔法卷軸,其功用也未能達到迪倫學長的要求。
迪倫學長這次設計出來傳送魔法陣的圖紙,是基于我當初給他看過的那些生澀難懂的魔法符文,這些魔法符文原本篆刻在‘時光碎裂者之錘’的錘柄上,我將它們描繪下來,送給迪倫學長之后,迪倫學長從這些魔法符文上發現了一種新的空間魔法。
據迪倫學長說,這種新型的空間魔法,可以選定一座傳送魔法陣為坐標點,魔法師在任何面位上開啟傳送魔法陣,都能打開一扇可以返回坐標點傳送魔法陣。
按照迪倫學長所設計的魔法圖紙是一套極其繁復的魔紋圖紙,據說模板是依據一條五桅帆船為藍本設計的,只不過,他想套繁復的魔紋圖紙化繁為簡,設計出一張可以定向撕裂時空間隙,可以短距離定向傳送的魔法卷軸。
可惜繪制了一晚上,浪費了五瓶珍貴的秋閑墨水,也沒能繪制成功一張‘定向傳送卷軸’。
反而在失敗品中,得到了七張隨機傳送卷軸,這不禁讓我為之苦笑。
窗外掠過一只羽毛灰白的海鷗,一個更大身影靈活地追逐在海鷗身后,黛博拉的黑白羽翼在天空中顏色涇渭分明,倒是十分醒目。
片刻之后,黛博拉露出一張清純的小臉貼在船艙外面的玻璃窗上,向房間里面窺視,看到我站在寫字桌前,正盯著她,連忙嚇得驚叫了一聲,張開翅膀,撲騰著飛離船樓側壁的窗邊。
黛博拉這一番魯莽的窺視舉動,將木床上的迪倫學長驚醒,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看到窗外照進明媚的陽光,迷迷糊糊地對我說:“哦…哦,天亮了!我怎么睡了這么久?吉嘉,你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隨后他踢開地板上廢掉的海獸皮,找到自己的皮靴套在腳上,從地上撈起一張海獸皮,隨口說:“魔法卷軸的畫得怎么樣了,看著流暢的線條…恩,看起來還不錯!”“”
我看了一眼凌亂的寫字桌,對迪倫學長說:“抱歉,迪倫學長,浪費了這么多魔法材料,統統都失敗了!”
迪倫學長哈哈一笑,回答道:“這算什么,這只不過是剛開始,一張新設計出來的魔法卷軸,注定需要不斷地摸索、優化、更改…每一位魔法學者都會遇見這個過程,只是一個晚上的失敗而已,讓我看看,我們的圖紙錯在哪里。”
審視著每一條魔線,最后迪倫學長掏出一只放大鏡逐條魔線仔細的檢驗,一邊口中發出嘖嘖的贊嘆聲:“你這些魔法卷軸畫得還真是不錯,讓我看看,為什么始終不行…”
過了一會,迪倫學長終于看完了這張廢棄的海獸皮,然后直起腰,只這上面的一道魔線對我說:“哦…這并不是你繪制的問題,或許我這里應該改一下。”
迪倫學長向我講解了一番,我大概的明白了他的想法。
迪倫學長問我:“你能按照這樣的魔線連接方式,再畫一張出來嗎?”
我說:“當然!”
迪倫學長對我贊嘆道:“吉嘉,你魔法池里的魔力還真夠充沛的啊!”
我先按照他所說的繪制方式,在廢棄的圖紙上描出改后的魔線,然后問他:“迪倫學長,是這樣嗎?”
“沒錯沒錯…”
迪倫學長知道我們與娜迦海族的計劃之后,立刻丟下了傳送魔法陣的設計,花了兩天的時間,匆忙設計出這張‘定向傳送卷軸’。
在他看來,我們勢必要負責將無面者將軍引到死火山島上去,才有取勝的機會,所以如何將無面者將軍引到死火山島,成為我們第一個必須要攻克的難題。
在我和諾塔苦思對策,想著如何才能提升五桅帆船的航速的時候,迪倫學長卻說:‘不如設計一種定向傳送卷軸吧!’
這才誕生了這張‘定向魔法傳送卷軸’的設計圖紙。
現在距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
都說逆境會激發出人最大的潛力,現在看起來這話沒錯。
就在第三天下午,我成功地繪制出一張‘定向魔法傳送卷軸’。
我和諾亞乘坐‘雪莉號’悄悄地進入大海淵中心地帶,打算去實地考察一下那座如海島一樣的死火山。
按照我的計劃,那里將成為我們的主戰場。
原本這次冒險進入大海淵中心區域,埃文伯爵和蘭特騎士是堅決反對的,在他們看來,這么做無異于花樣作死,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突破無面者軍團的海防線,而且一旦被無面者斥候小隊纏住,那就會是個大麻煩。
因為在這片大海里,五桅帆船的航速根本甩不脫那些無面者戰士。
我和諾亞依然堅持要去大海淵看看,至少也要見識一些大海淵里的黑暗無面者,可是埃文伯爵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最后我和諾亞迫不得已拿出了一張‘定向魔法傳送卷軸’。并向他們作出保證,如果遭遇到無面者,我們會放棄五桅帆船,使用這種珍貴的傳送卷軸,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才說服了埃文伯爵。
蘭特騎士見無法勸說我們,決定跟隨我們一起行動,被我和諾亞拒絕。
事實上,我們的運氣并不算好。
‘雪莉號’剛一進入大海淵的中心區域,沒走多遠就發現了一支無面者海上巡邏小隊。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著的無面者戰士,它們浮在海面上游曳,看起來就像是一只只巨型烏賊,每一只無面者體長都超過十米,在海中游得飛快。
從‘雪莉號’帆船上看過去,那些無面者戰士在海中只是露出黑色的背脊,看上去與海中的大型海魚差不多。
黛博拉不停地圍著‘雪莉號’帆船盤旋,她第一時間發現了那支無面者小隊,以為那些無面者戰士是一群大型海魚,她展開翅膀追趕過去,一條五六米長的觸手從海水筆直的伸出來,黛博拉在空中驟然側身改變飛行方向,身體貼著巨大觸手滑過。
看到從海中鉆出來的觸手,‘雪莉號’上的水手們,立刻有人嚇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一只無面者戰士鉆出海面,巨大的身體看起來竟也是模糊的人體形態,它們雙手雙腳都是巨大的觸手,他在海面上露出上半身來,高高舉起長長的手臂,想要將黛博拉從空中拉下來。
剩下的那些無面者戰士,化成數道條水線筆直向我們沖過來。
等到那些無面者戰士離‘雪莉號’只有幾十米的時候,我才真正看清楚那些無面者怪異的提醒,這些無面者戰士與巨型烏賊外觀上相差還是很大的,它們看起來更像是大章魚的觸手,它們的軀干上只有健壯的四肢,脖子上沒有頭顱,只有一條如同象拔一樣的大觸手,在那只觸手兩側長著兩只如同黑寶石一樣。
這些沒有面孔的大家伙看起來非常的惡心,巨大的觸手外側長滿了古怪的花紋,深灰色的皮膚藏在海中,不停扭動著身體飛快游動,它們是一群游泳健將。
‘雪莉號’的船頭撞碎一波海浪,船頭飛濺起白色的浪花,整個船身被海浪高高托起。
一條將近三米長粗壯觸手吸在船幫上,一只無面者戰士出現在‘雪莉號’船底,它的身體纏繞在船身上,就像是一只貼在巖壁上的海星,卡蘭措端著魚槍站到船頭上,巨大的鑄鐵魚槍在她的懷里輕若無物,她瞄準船底下的無面者戰士,果斷的射出一只魚叉,巨大的魚叉傳出破空的嗡名聲,呼嘯著刺進無面者巨大的觸手上。
魚叉刺破了無面者戰士滑膩而堅韌的黑色皮膚,卻被手臂上緊實的肌肉緊緊裹住,被魚槍刺痛了的無面者戰士,發狂了一樣沖向‘雪莉號’甲板,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在無面者戰士的身后,卡特琳娜手握‘碎劍者’,狠狠捅入無面者戰士的背部,一股紫黑色的粘稠血液從無面者戰士身體里噴出來。
無面者戰士揮動觸手向卡特琳娜纏繞過來,卡特琳娜一腳蹬在無面者頭顱位置的‘象拔’上,靈活地躲開無面者戰士的絞殺,又在無面者戰士的觸手上割出幾道傷口,無面者戰士憑著龐大身軀,根本不在乎身上的傷口。
卡特琳娜身形再次出現在船舷上,‘閃現’這技能對于卡特琳娜來說,需要耗費大量體力。
她看著自己手里的斷刃‘碎劍者’,秀美的黛眉微微皺起,將斷刃插進系在大腿上的刀鞘里,從腰間拔出一把反曲刀,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了一下殷紅的嘴唇,屏住呼吸再次在我眼前消失。
反曲刀有些像是短柄鐮刀,卡特琳娜握著反曲刀再次出現在那只無面者戰士身后,那只無面者戰士早已經有了防備,猛地回身,頭頂上那只象拔一樣的觸手向卡特琳娜卷過來,讓卡特琳娜避無可避。
危局之中,卡特琳娜在空中強行扭腰,身體后仰對折,堪堪躲過無面者戰士的頭頂觸手的席卷,隨后毫不客氣地揮出手里的反曲刀,將無面者頭頂觸手割斷。
一米多長如象拔一樣的觸手被反曲刀齊根割斷,無面者戰士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斷掉的觸手掉落進海中,頭頂留下巨大的傷口,向外汩汩噴著紫黑色的粘稠血液。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算這樣,那名無面者戰士依然緊緊的吸附在船身上,另外兩根手臂一樣的觸手,從兩側向卡特琳娜無比迅猛地掃過來,動作絲毫沒有因為頭頂的那根觸手被斬掉而受到影響,反而是卡特琳娜一個措不及防,被巨大觸手結結實實的纏住。
下一刻,纏住她的那兩根觸手竟然也被她用反曲刀斬斷,就算這樣,那名無面者戰士依然未死,他渾身劇烈掙扎扭動,迅速脫離船體側壁,像是一條章魚一樣鉆進海中,向海底遁逃。
隨后,四周又有眾多無面者戰士涌來。
站在船頭的卡蘭措丟下手里的魚槍,反手操起雙刃大劍,毫不猶豫地從船頭跳下去。
由于她的動作太快,我堪堪只給她加持了‘水上行走’。
一只巨大的觸手從另一側船舷邊上鉆出來,一下子纏到了一名水手身上,那名水手嚇得哇哇大叫,奮力掙扎,用手里的彎刀對著無面者戰士手臂猛砍,可惜雖然連續砍出數道傷口,黑紫色粘稠血液濺了那水手一臉,但是那只觸手卻越纏越緊,那水手張開大嘴想要呼喊,渾身骨骼卻在下一秒紛紛寸斷。
牛頭人魯卡拎著大斧子飛快趕到船舷邊上,他的身后浮現出牛頭人先祖的虛影,伸出一只大手扯住那只觸手的末端,用力一抖,巨大的力量讓觸手立刻松脫,那名水手掉落在甲板上,早已氣息全無。
魯卡一聲怒吼,用力拉扯之下,只用一只手就硬生生地將攀在船身上的那名無面者扯到船上來,另一只手揮舞著月刃斧朝著無面者戰士直接斬下去。
‘順劈斬’
無面者戰士還來不及在甲板上站穩腳,巨大的身體就被魯卡從頭到尾一斧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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