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鄭仁應邀和梅哈爾博士參觀了斯德哥爾摩的Karolinska醫院。
鄭仁沒說寧叔拔魚刺的事情,只是推著輪椅,聽梅哈爾博士講解各種新型醫療機器、設備以及這些年又在哪些醫療領域有新的進展。在科研領域,Karolinska醫院各方面做的相當優秀。要是沒有寧叔的事件,鄭仁也會很欣賞。
但有了魚刺事件,鄭仁再看到各種先進的機器,心里總是覺得不對味兒,興致聊聊。
這是很無趣的一天,但鄭仁也知道,必要的社交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雖然說能拿到諾獎與布魯赫家族的請求有關系,但最開始的推薦、之后的奔走,都是梅哈爾博士抱著殘軀做的。
對老人家的尊重發自心底,要是沒有梅哈爾博士的支持,第一步自己就過不去,這一點鄭仁明白。哪怕精神力消耗的再多,鄭仁也得熬著。
真是不如在912編紅繩來的自在,鄭仁心里一直有這個念頭。
一直到下午鄭仁才重獲自由,轉遍了斯德哥爾摩,大家玩的都很開心。
夜幕降臨,各自休息,鄭仁卻睡意全無。
他默默的看著窗外飄雪,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還沒有停的跡象。屋內窗外很靜,靜的似乎能聽到雪花落地發出的秫秫聲。
時間過的真快,一年就這么過去了。去年這時候還在海城急診科里一路奔忙,也不知道現在那面忙不忙。雪大路滑,應該會有很多小刮小蹭的傷者吧,鄭仁的腦子里胡思亂想著。
隨后無數的念頭涌上心頭,小石頭、機械臂、912、社區醫院。鄭仁沒有去認真想某一個問題,而是任憑腦海中的念頭翻滾著,最后除了伊人明天就要過生日以外就只有小石頭縈繞在心頭。
那孩子太懂事兒,懂事的讓人心疼。從最開始相逢的那一幕到間斷看QQ說說,再到現在,一幕一幕在眼前閃現。
其實鄭仁并不認為小石頭能熬多久,哪怕有自己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外科醫生,哪怕有勃塔這種黑科技滿滿的私立醫院、研究中心做后盾,可惜時間太過于緊迫。
要是能再給自己1年時間,那該有多好。
從大豬蹄子的態度上,鄭仁早就對此有了預判。系統沒有頒布任務,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也就是說系統認為在現有科技下小石頭絕無治愈的可能。
想著,鄭仁嘆了口氣。
走到哪步算哪步吧,紐約東北部的撒拉納克湖畔的特魯多醫生的墓志銘上的那句話——ToCureSometimes,ToRelieveOften,TfortAlways.
英文直譯很是無趣,翻譯成漢語,鄭仁覺得有了一些韻味,始終銘記在心。
有時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
醫生不是無所不能的,哪怕是開了掛的自己,對小石頭能做的似乎更多的也只是幫助與安慰。治愈?希望太過于渺茫,鄭仁偶爾會這么想,但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想想而已。
對自己來講,小石頭只是一名患者;而對小石頭來講,自己卻是他的全部希望所在,哪怕那孩子沒有表露出來。
想到小石頭精靈古怪的表情,鄭仁心底沒有悲傷,反而露出一抹微笑。
他想到了蘇云的問題,要是有可能,自己肯定會用一個諾獎來兌換小石頭的生命。
諾獎有意義么?當然有。可是對于鄭仁來講,小石頭的意義似乎更大。
不過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他忽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半頭白發,耗盡心血,只此而已。
回去還要給小石頭做一次肝臟的介入栓塞治療,然后肺移植。至于再往后的事情鄭仁不敢想,誰知道會又出現什么情況。只希望小石頭別太遭罪,恢復的能快點。
鄭仁靜靜的站在窗前,看著異鄉白雪皚皚,心中漸漸歸于靜寂,沒有一絲雜念。
過了很久,鄭仁就這么站著,窗外的白雪就那樣飄著,似乎融為一體。
鄭仁在系統空間里和小白狐貍對視的次數很多,進入這種冥想式的玄妙境界習慣了。不知站了多久,鄭仁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事件應該差不多到了。
活動了一下頸椎,他打開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個雙肩背包,把兩個包裝盒裝到背包里。
穿上鞋,鄭仁看了一眼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五分。
差不多是這個點,他對自己的生物鐘相當滿意,距離伊人睡醒,大概還有3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時差不出來搗亂的話。
出門,鄭仁表情嚴肅,像是一名要上戰場的士兵。
來到樓下,鄭仁辨認了一下位置,站到了伊人的窗前。
下面要做的是技術活了,哪怕雙手再如何靈巧,也不代表能順利完成。
找到了位置,鄭仁又想了幾分鐘,找了一個略微僻靜的位置,一個健步跳了過去。
穩穩的站在地上,他開始腦補行動的方向。雖然是要用腳在雪地上踩出來生日快樂四個字,但要弄成龍飛鳳舞的字體還是有相當難度的。
這是臨時起意的想法,看到昨天斯德哥爾摩下了大雪,鄭仁才琢磨想要試一試,給伊人一個驚喜。
這還不算,要是有行人路過,還要取得他們的諒解與配合。要是人家說什么都不配合,自己也沒辦法。成不成的看命,鄭仁并沒有一定要做成的想法。
四個兩米見方的漢字被鄭仁用腳踩出來,斯德哥爾摩街頭皚皚白雪上出現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看了一眼時間,鄭仁發現自己做的有點早。雪撲秫秫的下著,鄭仁只好苦逼的一遍遍走來走去,還要小心別走出腳印的范圍。
也就是經過系統空間淬煉過的身體抗造,要不然這么冷的天,肯定要凍出個好歹來。
路燈的燈光下,白雪飄舞,帶著一圈圈的光暈,像極了無數帶著生命氣息的精靈從天而降。
鄭仁沒有時間欣賞自然的美,他小心翼翼的在四個漢字上行走著,以身為筆,把這一切都刻在斯德哥爾摩的街頭,刻在伊人的腦海里。
雪,還在秫秫的下著,鄭仁頭上落滿了雪,一片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