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就把栓在肺動脈里面的骨水泥給抽出來了…
這句話讓田教授如釋重負。
栓在肺動脈中的骨水泥,終于取出來了,患者應該沒什么大問題。總體栓塞時間不長,恢復應該也很快。
“田教授?今天信號怎么了!啪啪啪”
“小吳,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肺栓塞…”
“不是,我問鄭老板說要做腰椎壓縮性骨折的手術?”田教授也有些恍惚,他的思維始終和麻醉師不在一個頻道上。
兩人之間的對話也斷斷續續的,就像是信號不好一樣。
“信號終于好了。”麻醉師長出一口氣,“肺栓塞取出來了,鄭老板造影沒看到有明顯的血栓。他建議順手把腰椎壓縮性骨折給做了,這樣的話患者很快就能出院回家。”
“呃…”田教授馬上集中精神,“讓鄭老板稍等我一下,我這就上去看一眼。”
“好的,你抓緊點啊,鄭老板都下臺了。”麻醉師叮囑道。
真快啊,自己這面術前交代都沒弄完,鄭老板那面都下臺了。
嘖嘖…
田教授這回放心了,他把介入取栓的術前交代打出來,讓患者家屬簽字,勉強咧出一個笑臉,道:“沒事,沒事了。”
患者家屬臉上淚痕還在,根本沒反應過來。
幾分鐘就沒事了么?田教授為什么要交代的這么重!
都說醫生愿意嚇唬人,原來真是這樣。
他擦干眼淚,覺得好羞恥…當大夫的就沒一個好人,屁大的事兒都說的跟要死了一樣。(注1)
田教授拿著術前交代的單子,急匆匆的走向手術室。當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的一瞬間,全身涼颼颼的。
他知道,這是剛剛自己太緊張,流了太多的冷汗導致的。
真是特么的嚇人,人嚇人,真是嚇死人。
鄭老板水平真是高,要不是在他名聲鵲起之前自己就見過他做的手術的話,肯定不會相信他是從海城那種鳥不拉屎的小地兒出來的人。
幾分鐘,解決肺動脈栓塞,還是骨水泥栓的,現在想起來田教授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還是命好!
患者的命好,自己的命也不錯。雖然整體過程有波瀾,但卻有驚無險的就這么過去了。
真是…噓…
田教授長出了一口氣。
正往手術室走,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刻,田教授格外痛恨現代的通訊工具。真是不管自己在哪都能找上門來。
其實他知道,是自己怕患者病情忽然再次惡化什么的。
幾次三番把患者家屬的情緒拉起來,壓下去、再拉起來,再壓下去,最后患者家屬情緒崩潰,自己一定沒什么好果子吃。
不過骨水泥都取出來了,自己還只打了2.5ml,應該不會有什么大事兒。
拿起手機,田教授見是醫務處的陳處長打來的。
“陳處長。”
“呃…說是手術已經做完了,我正往手術室趕。”
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面沉默了幾秒鐘,隨后憤怒的呵斥聲響了起來。
大概意思就是說自己不負責任,患者手術都做完了,自己怎么還在下面。
對此,田教授也很無語。
一個術前交代都沒做完,鄭老板就完成了手術。
誰能知道人家這么能干。
還是見面解釋吧,陳處長已經到樓下了。見面再說,有些話只有見面之后才能解釋清楚。
來到手術室門口,田教授見陳處長急匆匆的從電梯里出來。
“陳處長。”
“田教授,你怎么能這么做事兒!”陳處長表情冷峻,見面就開啟了怒吼模式。
只是沒有吼出聲,但田教授能感覺到一股子巨大的壓力迎面而來。
“陳處長,手術已經做完了,患者沒什么事兒。”田教授訕笑,解釋道。
醫務處的人,田教授可是不敢得罪。
不出事,他們就跟不存在一樣。其實也不是不存在,各種醫療文件的審核什么的,還是能看見身影。
可一旦出事兒,醫務處那面就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估計自己匯報情況后陳處長是以為出大事了,這才著急的。
田教授連忙解釋了一句。
可是說完之后,陳處長的表情非但沒有好,反而更加陰沉起來。
“我知道手術做完了,很成功。”
“912的同行來救臺,竟然都不陪著,你是干什么吃的!”陳處長已經開始爆粗口了。
“…”田教授愕然無語的看著陳處長。
知道自己情緒略有點不對,太急躁了,陳處長冷哼一聲,走進更衣室。一般情況下,醫務處的人可不會和臨床教授這么說話。
“陳處長,我剛才在下面做術前交代,您知道這種事兒我不放心交給別人做。”田教授跟在后面解釋道。
陳處長瞪了他一眼,隨后嘆了口氣。
“陳處長,到底怎么了?”
“都誰跟著鄭老板來的?”陳處長一邊換衣服,一邊沉聲問道。
“鄭老板的醫療組都來了,七八個人。”
“912的醫務處處長跟著,你知道么?”陳處長問到。
田教授哪里能想到這個點,912的醫務處處長竟然混在鄭老板的醫療組里面來古塔醫院。
912的機關…醫務處的處長都這么閑么?
還是說鄭老板隨便一個電話,醫務處長就要瞬移過來?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堂堂的帶組教授,全國小有名氣的脊柱外科的專家,被醫務處長見面一頓臭罵,罵的跟孫賊一樣。
“你怎么認識鄭老板的?”陳處長問到。
田教授馬上說了一遍當時自己去海城飛刀的事兒,主要描述了一下那臺讓自己毛骨悚然的手術。
陳處長換完衣服,也不說什么,直接大步走進手術室。
“林處長,聽說最近要去科教處了?真是羨慕死我了。”陳處長進門之后,翻臉比翻書還要快,馬上換了笑臉,跟林格打招呼。
“陳處長,您看您說的。”林格笑著說到:“這么晚了,您還趕來干什么。”
“這是我們家的事兒,您都來了,我能在家等著?”
兩人寒暄著,田教授卻沒這個心情,他直接走進手術室。
注1:好多年前我還在ICU的時候一個患者家屬說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