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蓋德·伍茲團隊離開,鄭仁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講學之類的事務性工作,對鄭仁來講特別不習慣。
今天一身輕松,孔主任和林格說是要一起吃飯,算是慶功宴了。
據說林格調動的事兒嚴院長已經同意,報告到了部里,也就最近半個月就能下來。
雖然沒到最后一刻誰都說不好會發生什么意外情況,但一個院內干部調整嚴院長要是都說了不算的話,那才是咄咄怪事。
把大黃牙給攆走,鄭仁和孔主任、醫療組一行人下樓。
“鄭老板,剛剛那個醫鬧是什么病?”孔主任一邊走一邊問道。“上半規管裂綜合征,這個病很容易被漏診,這是一種罕見病,在1998年被首次發現。”
“罕見病,你看一眼就知道了?”蘇云吹了口氣,額前黑發飄呀飄的。
“只是懷疑而已,患者的癥狀比較像而已。我建議做顳骨薄層ct平掃,做完再說唄。”鄭仁笑道。
“上半規管裂綜合征是什么?”孔主任聽顳骨薄層ct,來了興趣。
這種檢查,很少出現在臨床上。
“正常情況下,內耳周圍的骨結構會有兩個孔洞。但上半規管裂綜合征患者的內耳頂部骨骼會變薄或缺失,從而出現第三個孔洞。一般來講是做飛機,出現氣壓變化…”
“老板,你屁股太歪了,都是自己人,你說點實話行不行。”蘇云鄙夷道。
“嘿。”鄭仁沒有反駁,而是笑了笑。
孔主任回想顳骨的位置,也笑了。
鄭老板說是內耳頂部骨骼會變薄或缺失,這種很書面、很官方的詞匯是在遮掩一個事實——外傷。
按照剛剛那個醫鬧的說法,是在一次詐騙后遇到了一個“多管閑事”的人。至于后面發生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
“美國罕見病組織調查顯示,約有1的人,其內耳會出現第三個孔。正是這個多出來的洞讓聽力出現失衡。”鄭仁不理蘇云的話,繼續說道,“其實都算不上是罕見病,只不過發現比較困難,最近2、30年才確定下來。”
“1998年才發現,真是夠晚的。”孔主任笑道。
“嗯,or醫生在1998年報道了一組以強聲刺激、中耳壓力或顱內壓改變為誘發的眩暈、耳內震動感及平衡紊亂為臨床表現的病例。”
“顳骨薄層ct顯示上半規管頂部骨質部分缺損其誘發的眼震方向與上半規管平面一致…”
“老板,你怎么不讓做眼震電圖檢查?”
“懶得寫。”鄭仁第一次很不負責任的說道。
蘇云聳了聳肩,“大黃牙這貨要再這么下去,早晚死無葬身之地。”
“差不多吧。”鄭仁道,“不過得了這病,真是很難受。能聽到腺體分泌的聲音,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別搭理他。”蘇云道,“我要是你,就把他收入院,先查個四五天再說。”
“不敢收入院。”鄭仁坦言,“真要是受不了,情緒崩潰報復社會怎么辦。病房住滿了患者,傷到誰都不合適。”
“嘿,你以為你給他個建議檢查的紙條他就會去做?”
“做不做和我有關系?”鄭仁憨厚的笑了笑。
有一種比喻,大家都在排隊走一條不歸路。
醫生自己也在排隊的時候,不斷把一些人從隊伍里拎出來,往后排一排,距離那個終點稍微遠一點。
水平高的醫生能讓這個距離更長一點,水平一般的醫生多少也會有作用。而有些庸醫、乃至神醫甚至會做相反的事兒。
話是說了,至于大黃牙信不信,什么時候做檢查,鄭仁管不著,也不想管。
說說笑笑,醫療組一眾人開心的去吃飯。
而這時候,帝都最大的骨科醫院——古塔醫院的手術室里,曾經去海城飛刀的田教授做著今天最后一臺手術。
這里每天手術多的排都排不過來,全國各地的患者蜂擁而至。而田教授以脊柱外科為主,水平在國內能排進前十。
田教授做了一天的手術,這是最后一例。這名患者的病情不是很重,所以定在下午做。
患者是55歲女患,1周前搬重物后自覺腰部疼痛,但當時沒有注意。還以為是扭傷之類的,養兩天就會好。
休息了幾天,疼痛越來越重,口服止疼藥也沒什么特別好的效果。一動就疼,甚至躺著的時候疼痛也蠻厲害的。
于當地檢察,l2棘突壓痛及叩擊痛陽性,前屈后伸活動受限,站立行走受限。
腰椎x線片未見異常;腰椎核磁提示l2椎體上緣略凹陷,骨質連續性中斷,抑脂序列呈高信號;診斷為l2椎體骨質疏松性壓縮骨折、嚴重骨質疏松癥。
當地醫生建議做經皮椎體后凸成形術,也就是常說的局部打骨水泥,把骨折和骨質疏松的位置撐起來的手術。
一聽說要做手術,家里人不敢怠慢,馬上就帶著患者來到帝都。
畢竟是脊柱手術,一旦做不好就會出現下肢癱瘓,這是普通人對脊柱手術最單純的理解。
本身腰椎壓縮性骨折只是一個小毛病,但和下肢癱瘓聯系起來,就變成了大病。
現在無論是航空、高鐵還是高速公路,都很方便,這是來帝都后掛號有些煩。
田教授把患者收上來,診斷明確,術前無手術禁忌,直接就安排了手術。
這種手術不大,田教授做過幾百例。與骨科的髖關節置換、椎體切除等手術來比,經皮椎體后凸成形術的確是個小手術。
雖然是小手術,但田教授術前又看了一遍患者的腰椎核磁,整體手術過程早已了然于胸。
這是一種習慣,只有術者小心,才能盡量避免并發癥的出現。
“田老師,您刷手吧。”田教授的助手給患者擺好體位后提醒道。
手術是局麻,患者取俯臥屈髖屈膝位。
擺這個體位略有點難受,不過手術的時間不長,倒也無所謂了。
“手術不會疼的,放輕松。”田教授安慰了患者一句,隨后去穿鉛衣、刷手、上臺。
半個小時結束手術,就可以下班了,田教授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