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肝膽的大會議室,蘇云站在主席臺上。
燈光暗下去,無影燈像是聚光燈一樣,讓他的身影如此顯著。仿佛是一個孤獨的舞者,享受著所有人的關注。
周春勇不錯,蘇云微微一笑,心里想到。
他不怯場,這世界上讓云哥兒怯場的場子,還沒出現呢。只是幾十個外國所謂的專家而已,有什么好膽怯的?
蘇云用漢語說道:“現在,解剖開始,請睜大眼睛看,最好不要眨眼。杏林園,錄制視頻的人,還沒和彭佳商量完,視頻錄制的版權在我,不要擅自發。”
說著,233美元的柳葉刀切了下去。
動作很輕,很柔。
柳葉刀片很薄,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優美而帶著幾許隱藏的鋒利。
“該死的魯道夫,他說是諾獎候選人會親自上課的。”
“他就是一塊腐爛的、長滿了蛆蟲的肉,散發著腐臭的味道!他這個騙子,我要讓他身敗名裂!”
“我早就說不可能的,什么手術直播,估計也都是錄播。”
臺下,那些外國專家們聒噪著。
周春勇皺了皺眉,坐在第一排偏右側靠近門口的位置,心情略有些忐忑。
不過隨即他笑了笑,誰知道那群外國專家們在說什么。
不過就算是有事兒,也不會牽連到自己頭上,而只是鄭老板和這位喜好出風頭的蘇醫生的問題。
他翹起了二郎腿,認真的看著投屏。
這個位置是認真挑選的,并不是主席臺前最好的位置。但是投屏近在咫尺,每一個動作都很清晰的收入眼簾之中。
身為東道主,這點便利條件還是能給自己爭取到的。
主席臺前的“好”位置,來看蘇云的個人表演還行,但要是想看到解剖的每一個細節,就力有未逮了。
只可惜,今兒不是鄭老板親自來做解剖。
周春勇心里想著,眼睛盯著投屏在看。幾秒鐘后,他的心沉了下去。
雖然不是外科醫生,但干的是介入專業,對肝臟的解剖熟悉到了骨子里面。
外科手術,周春勇去學習過半年。水平有多高,是說不上的。但最基本的眼力還是有。
臺上的解剖,做的…
好厲害啊!
只幾秒鐘的時間,門脈旁邊的新鮮肝臟組織一點點的被剝離掉,而蘇云則開始對照核磁彌散來做講解。
這個位置的核磁彌散影像是什么樣的,在實際的解剖中又是一個什么樣的體現。
周春勇琢磨了好久,以為自己對TIPS手術的理解已經基本透徹了。可是聽到蘇云的講解后,他才羞愧的發現自己所為的理解,只能說是最基礎的,勉強算是入門級罷了。
本來有些模糊的地兒,看了兩眼解剖結構和核磁彌散的片子,周春勇有了新的認知。
原來是這樣!
難怪鄭老板做手術,沒有一臺失誤,人家對解剖熟練到了這種地步。其他人看來所謂艱難的穿刺定位,在鄭老板的眼中,根本不是問題。
最關鍵的還在于…主席臺上,正在做解剖和講解的只是他的助手。
MD!周春勇心里迷迷糊糊的感慨了一句。
連助手都這么牛逼,鄭老板,你用不用這么奢華的陣容啊。
臺下喧嘩的外國專家們聒噪的聲音漸漸的安靜下去,人們沉浸在蘇云的解剖與核磁彌散的相互對照之中,難以自拔。
整個大會議室里,除了蘇云的聲音清清淡淡的響起之外,幾乎鴉雀無聲。
再有就是辛苦的翻譯了。
他們壓低了聲音,在外國專家耳邊小聲的翻譯著蘇云的話。都是一些專業詞匯,翻譯們翻譯的很艱難。
這,是一個玄妙的世界,是在座眾人之前沒有接觸過的世界。
解剖與核磁彌散影像的結合,通俗易懂的講解,讓眾人如醉如癡的聽著。
之前的不滿,煙消云散,哪里還有人會想起來去找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算賬的事兒。
“去看看外科,哪位主任在,讓他來一下。”周春勇和身邊的住院總小聲交代了一句。
解剖做的很漂亮,有些細微之處,周春勇的水平已經不夠用了。
他急需一個講解。
住院總戀戀不舍的看著屏幕上的解剖,心底悲傷逆流成河。老大,你想看,我也想看啊。
這時候去找外科的主任,誰知道會耽擱多久。
可是周春勇的脾氣一向不好,他連1秒鐘都不敢耽擱,馬上應了一句。隨后站起來眼睛戀戀不舍的盯著屏幕,向外面走去。
“砰”住院總毫無意外的一頭撞到了門框上。
巨大的聲音把周春勇嚇了一跳。
住院總哪里還敢耽擱,他一邊揉著腦袋。一邊跑了出去,腦海里還滿滿的都是解剖結構和影像之間的關系。
這解剖做的真好!住院總一邊跑一邊想到。
希望不會只做一次解剖演示工作,下一次,自己要請假,讓主任抓不到自己人影。然后等演示開始,自己偷偷的摸進來,蹲在一個角落里仔細的看,一分鐘、一秒鐘都不要遺漏!
雖然只看了1分鐘的時間,住院總覺得自己對肝臟核磁影像的理解,又有了嶄新的提升。
外科,外科,大佬們一定要在啊…
他幾乎流淚了。
這么好的機會,自己卻要在外面,不能聽講,真是日了狗了。
他用急診大搶救的速度在院里奔跑,引來無數目光。
大示教室里,忽然一個外國專家站了起來,走到主席臺前。
黑暗中,他像是一個急于和愛豆合影留念、甚至不顧一切沖上臺去擁抱、親吻愛豆的粉絲一樣。
他的翻譯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雖然臺上那位會說英文,而且還很地道,至少是專業八級的水準,但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外國專家說了一堆話,雙手揮舞,想要表達自己的情緒。
“醫生,您好,羅迪醫生說,請您用英文講課。這是世界通行的規則,會…”翻譯只說了一半,就被蘇云打斷。
蘇云吹了一口氣,額前黑發飄蕩著。無影燈燈光投射下來,留下幾縷影子。
“跟他說,不想聽就趕緊滾。”蘇云微笑,少有的和煦說到。